第十七章流寇(一)
“嘶!啊~怎么还这么疼啊?嗯?这乌漆嘛黑的是哪儿?天黑了吗?”
“咳哼!别乱摸啊!边上还有人呢!”
近在咫尺的声音,把陆晓川吓的一下子就从干草铺垫的地上坐了起来。咦?声音好耳熟啊!不对,又不太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昏暗的光线下,陆晓川根本看不清监牢里的情况,即使他眯着眼睛,也只能看得个大概的轮廓,好不容易凑到说话人的面前,一只手正好按在他的脸上,把他推到了一边。
“你干嘛?有人!”
“谢雨烟?”
“当然是本姑娘了!你要干嘛?你被毒药毒傻了吧!”
谢雨烟?毒药?我在哪儿?发生什么了!一连串的问题扑面而来,陆晓川整理了一下杂乱的思绪,好久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昏迷过去。但是谢雨烟说的毒药是什么意思?这里又是什么地方?陆晓川刚要开口询问,隔壁牢房里窗户上的木栏杆被人一拳打落在地,随后一个人像一条鱼一样从窗户那里爬了进来,瞧了瞧四下没有什么异常,然后又把木栏杆装了回去,好不容易弄完了,倚靠在潮湿的草堆中没了动静。陆晓川刚要说话,旁边突然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熟悉的香味儿,让陆晓川一激灵,是谢雨褀!
“嘘!”
吱呀~砰!谢雨褀刚捂住陆晓川的嘴巴没多久,还没来得及解释,监牢外面的大门就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队举着火把的牢头就挨个的检查每一间牢房,谢雨褀咬了咬牙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就在陆晓川惊讶的目光中,二人拥抱着躺在了草堆之中,还用一把干草盖在了二人的头上。
牢头儿举着火把看清了二人的‘睡姿’,冷哼了一声,往地上啐了一口。
“狗男女!呸!”
简单的搜查了一通,什么也没发现,牢头儿领着几个跟班又匆匆的锁好门,离开了牢房。待等到他们刚走,草堆里的二人还没什么动作,边上的谢雨烟先不干了,一脚狠狠的踢在了陆晓川的后背,直接把他疼的坐了起来。
“你干嘛?”
“我干嘛?你要点儿脸!”
陆晓川脸一红,尴尬的干咳了两声,往旁边挪了挪,闭着眼睛努力回想刚才短暂的邂逅。哇!真的软!除了这,他也没记住其他的东西,关键是也没有其他东西了,不过就算有,他也懒得记,没有用!
“不是这是哪儿啊?我不是在我自己的房间吗?怎么醒了就到这里来了!”
“这是西川大牢!”
“啥?大牢!谁特么把我抓到这里来的!”
陆晓川一听到这儿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嗓门一下子把周围熟睡的‘邻居’都吼起来了,反而那个刚刚回来的‘邻居’却没有丝毫动静。
“你活够了!大晚上鬼叫什么!要死滚远点儿!”
“耽误大爷睡觉,信不信我弄死你!”
“小杂种你活腻歪了是不是!”
......
七嘴八舌的咒骂声把陆晓川吓得缩着脖子躲在墙角,抱着自己缩成了一团,一动也不敢动。
“切,你是猫吗?这么小的胆子!”
谢雨烟轻轻踹了一脚陆晓川,抱着腿靠在谢雨褀的身边,用自己的小脑袋磨砂谢雨褀的肩头。
“姐姐,我好饿啊!”
“别说话了,我也好饿!”
“我不饿!”
“哪儿都有你,哪儿都有你!臭不要脸的东西,摸我姐,耍流氓,下贱坯子,我踢死你,我踢死你!”
谢雨烟气得头发都要站起来了,本来就饿得心里发慌,陆晓川还一直身边出幺蛾子,怒火中烧,一边发疯了似的疯狂踢踹角落里的陆晓川,一边进行语言攻击。谢雨褀本来就有心事,再加上如今身陷囫囵,更不知怎么办,烦躁的思绪早就快把她逼疯了,此时身边还有这么两个没心没肺的人。
“唉!你们两个弄死我吧,好吧!快,弄死我!求求你们两个了,拜托!”
谢雨烟听出来谢雨褀语气不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有些过分了,吐了吐舌头,慢慢躺在草堆里装睡。陆晓川更不用说了,本来就胆子小,被谢雨褀这么一吓唬更不敢出声了,所在墙角一动不动,装作自己是块没有感情的石头。不知不觉,三个人就在昏暗的牢房里疲惫的睡下了。
清晨的一声近在耳边的鸡鸣,把陆晓川吓得一激灵,他这一激灵不要紧,一脚把正在熟睡的谢雨褀给踹醒了。在伴有起床气的一套谢家拳法表演过后,陆晓川红肿的脸庞变得更加圆润了。
“姐!好吵啊!”
谢雨褀听见睡得死沉死沉的谢雨烟终于醒了,用脚轻轻踢了她两下。
“起来起来起来,咱们这是在大牢里,还睡得跟死猪一样,想想怎么出去吧!我跟你真的都够够的了,哎~”
谢雨烟都不知道怎么了,大清早被弄醒就被姐姐教育了一顿,她觉得自己多少有些委屈。一个噘着嘴坐在那泪眼婆娑,一个抱着肩膀靠在栏杆上一言不发,夹在中间的陆晓川连喘气都小心翼翼的。本来连续几日雨水不断,这牢里又潮气异常的重,睡了一夜,睡得浑身酸痛,此时又僵在这里,陆晓川是有苦难言呐,尤其是自己稍稍一用力,自己的下体就牵扯痛得浑身都在颤抖,陆晓川仰天长叹,我太难了!
“什么!老十来西川已经三个月了!你们灵华寺是干什么吃的?这点儿消息都探听不到吗?”
“十爷自来行踪诡秘,就是他手下那几个他最器重的刀客都不清楚他的行迹,咱们想知道他在哪就更难了。总不能因为一点点怀疑就动用除了刀手之外全堂的人吧!那样动静太大,怎么说这里也是六王爷的封地,万一漏了马脚,你我人头都难保啊!”
许明堂脸上的肌肉不规则的跳来跳去,眼睛里的火都快冒出来了,背着手在书房里踱来踱去。一个大和尚坐在书房正中的椅子上一脸焦急的望着许明堂,看样子大和尚迫切的希望他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嘶!那个挟持了老贾的高手,会不会和老十有关?会不会就是他的人,又或者就是老十?”
“不能吧!如果是十爷挟持了贾爷,那他肯定会告诉咱们呐,而且他也不会这么不惜重金的招那么多护院啊!十爷的刀手那可都是刀尖上舔血的亡命徒,更别说还有那四大阎王了!就贾爷聘请的那几个臭番薯,烂鸟蛋,看都不够看的!”
许明堂捋了捋胡子,若有思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也对,再者要是真的是老十,他早就脑袋搬家了,怎么可能留他活口!”
“爹!爹!”
砰的一声,许之声惊惶的推开了许明堂书房的门。
“啊!了尘师父!”
“阿弥陀佛!”
“小儿无礼!还不给了尘大师赔罪!”
“徒儿失礼,不知师父在此,还望师父见谅!”
许之声跪在地上对着大和尚磕了一个头,大和尚哈哈大笑,连忙把许之声给搀扶了起来,一把把他拉倒自己身边,自己端详了起来,眼睛里满是宠爱。
“声儿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去寺里看望师父啊,几年不见,师兄弟们都很想你啊!”
“回师父,徒儿前日晚间刚刚到家,正想着过几日寻个晴朗的日子再去拜访师父们呢!”
“好了好了,你们停一下停一下!你刚才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
许明堂赶紧打断他们两个,要是由着他们两个聊下去,天黑了也说不完。许之声被许明堂一提醒,才突然想起来进来时有要事要禀告。
“清晨孩儿准备去南城门去等韩大哥回来,刚走了两条街,就看见贾府的人从银号里往马车上一箱子一箱子的装银子。装完之后长长的队伍把银子都搬进贾府里面了,而且我过去观察了一会儿,贾府里多了很多的家丁护院!甚至还有一些人手里持有朝廷禁止的弓弩,爹您看要不要派人把他们手里的违禁品收缴一下,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不容的出半点儿差错!”
许明堂听完许之声的话,和大和尚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大和尚连连点头一脸赞许的目光的看着许之声,许明堂更是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好好好!长大了,长大了!”
大和尚捻了捻了手里的佛珠,摇了摇头。
“明明是成熟了!”
“都行都行!哈哈哈!”
许之声一头雾水的看着两个人,不知道两位长辈在说什么,也插不上话,只好也跟着嘿嘿傻乐。看见许之声不明所以的跟着笑,两个人对视一眼笑的更大声了。许之声最后跟着张超一行人都到了贾府外面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父亲和了尘师父笑得那么开心,他一度怀疑自己的脑子出现了问题。
“稀客啊!张捕头今天怎么有空来......”
“滚一边去!弟兄们,给我搜!弓弩箭一应之物一经发现,全部收缴,如有反抗,按谋反论处,就地格杀!”
“是!”
张超话说完,大手一挥,身后协同他们办差的守备士兵们呼啦啦的就冲进了贾府的大门,门口的几名家丁还想阻拦,孙诚一马当先上去三两下就给放倒,踩在脚底下。没了小鱼小虾的阻拦,士兵们可是放开了身段,一时间把贾府弄得是鸡飞狗跳。忙活了一上午最后许之声带着队伍离开的时候收缴了近百张弓弩,还抓了贾二和几个出手反抗的家丁,但是从始至终,贾福全都没有露面,一直都是贾云在盯着衙门里的人在府里闹。
“嚯!他们两家不是一伙的吗?难道情报有误?还是内讧了?”
万羽楼悠闲的端起一杯清茶抿了一口,吧嗒吧嗒了茶叶的味道,闭上了眼睛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慢慢睁开眼睛的万羽楼发现天空不知何时已经被乌云遮住了,乌云越来越浓,看样子又一场雨水将至。
“又要下雨?啥地方啊这是啊!”
万羽楼气恼的扔下了茶钱,气呼呼的走出了茶馆。万羽楼刚出了茶馆,对面急匆匆的跑过来一个精壮的汉子。那汉子见到万羽楼立刻单膝跪地,随即起身在他耳边私语了几句话,万羽楼听了之后脸上所有的不开心,一下子一扫而空。二人又低头说了一些什么,不一会儿万羽楼拍了拍那汉子的肩膀,随后二人奔着知府衙门的方向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