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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七年追捕

凶手连杀5人后潜逃,7年来,公安机关锲而不舍地实施追捕。

2004年11月11日下午3时左右,天津市五清区某制花厂厂区内,几名老板模样的陌生人在厂区内转了两圈后,突然像猛虎扑食一样扑向一名正在厂内浸泡木花的民工陈玉金。

当其他民工还未回过神来时,陈玉金已被塞进了停在厂边的一辆小车内。这不是在拍摄影视剧里的绑架镜头,而是四川警方在天津警方的配合下进行的一场抓捕杀人逃犯的行动。

陈玉金被带到东浦洼派出所,当他闻听到那熟悉而久违的乡音时,顿时像冬天里“霜打的茄子”焉了。陈玉金的真实身份被揭开,他是7年前在四川广元市朝天区一次杀死5人的公安部B级逃犯张广明。

7年前,他杀死5人潜逃后一直过着隐姓埋名的逃亡生涯,让我们把镜头回放到7年前。

初恋情人戏情郎

时间追溯到1985年的春天。从小生活在秦巴山区偏僻小山村的张广明虽然只有小学文化,但人生得聪明,外表也还英俊。好心的邻居便帮他张罗亲事,对象不是别人,正是本村老支书的千金阿秀(化名)。张广明犹豫了:“阿秀是书记的千金,又是有名的美人儿,我门不当户不对,哪能与阿秀般配。”最后在邻居的开导下,张广明带着怯懦心理,怀揣500元的聘礼,随邻居来到阿秀家,当着阿秀父母的面,与阿秀许下了终身情缘。可好景不长,不知什么原因使得这对初恋情人的热恋像被人泼了冷水似的骤然降温,很快降至了冰点。

张广明预感自己与阿秀的恋爱危机像一场暴风雨一样即将来临。果然不出所料,邻居告诉张广明:“阿秀一家人不想同意这门婚事,又不想自己提出,女方先提出就要退还礼金,是想拖男方先提出。”初涉爱河的张广明像挨了个当头一棒。在当时的小山村,500元的聘礼不是个小数目,男方提出退亲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啊。

还算理智的张广明经过痛苦的思考后,认为自己与阿秀的婚姻门不当户不对,一开始就是一场游戏,他主动提出与阿秀解除了婚约,500元血汗钱也打了水漂。

与邻为恶种祸根

初恋遭遇寒霜后张广明消沉了一段时间,但在好心人的撮合下,他又很快与邻村的姑娘徐桂莲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开始了甜蜜的小家庭生活。

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在张广明与阿秀解除婚约关系后不久,阿秀的姐姐阿美(本案受害者)嫁给了张广明同组的本家阿勋,阿勋与张广明的住房是一个坎上一个坎下,相隔不到30米,因此,两家难免经常为了一些鸡毛蒜皮、闲言碎语发生摩擦或者猜忌,导致了两家后来的矛盾摩擦逐步升级。

1989年的一天,张广明家喂养的母猪正值发情期,破圈跑了出来,妻子徐桂莲回家发现后,在拦母猪进圈时骂了母猪几句,阿勋的妻子阿美听到后,硬是说徐桂莲是在“指桑骂槐”,便与徐桂莲接上了火,开始对骂。阿美边骂边提上斧头跑到了张广明家,徐桂莲见来者不善急忙躲进了自己的卧室中。愤怒的阿美操起斧头就在张广明的门窗上一顿乱砍后,还破门而入,将卧室中吓得瑟瑟发抖的徐桂莲毒打了一顿。张广明回家听到妻子的哭诉后,怒火中烧。

第二天一早,张广明去阿美住房前自家的责任田中捆牛草,见阿美正好在院坝中站着,脱口便问:“阿美,你为啥打我老婆?这世道还有没有个王法?”没等张广明说完,阿美便冲到张广明捆草的田里,对张广明又是吐口水、又是打耳光,张广明心想“好男不跟女斗”,在挣脱阿美的纠缠后跑回家中。

张广明回家不到半个小时,阿勋便背着阿美来到张广明家,硬是说张广明打了他老婆阿美。

张广明夫妇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便迅速锁上房门,离家到外面躲藏。阿勋见张广明夫妇跑了,便将阿美背到乡医院住进了医院。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农村在农忙时,有很多农活要等着干。躲了一些日子的张广明夫妇回家后,继续遭到阿美一家要求赔偿医疗费的纠缠。在乡、村、组干部的调解下,阿美砍烂了张广明门窗应赔偿损失,损失费与医疗费两相抵消数额相当,张广明也就分文未赔阿美的医疗费。这样两家便由矛盾摩擦发展到结怨,再由结怨发展到相互仇视。

1996年3月的一天,张广明与妻子徐桂莲为同组村民张志远种包谷,回家途经阿美家门口时,平白无故遭到阿美一家人的殴打。

张广明的妻子十分委屈,感到自己自从嫁到张家后便一直受到阿美一家的欺负,由于自己男人张光明软弱无能,使一家人在村里生活得很窝囊,自己没有面子再与张光明在这个村里生活下去了,于是便找到时任村长的仇家阿勋给出具了离婚申请。阿勋不仅在上面加盖了村里的公章,还签了“同意离婚”4个字。

张广明得知妻子要离婚的手续是阿勋出的后,气不打一处来,为了向妻子表明自己还是个男人,与阿勋打了一架。为了打消妻子离婚的念头,张广明还跑到岳父家搬“救兵”,希望岳父母一家帮助劝劝妻子,让妻子回心转意。谁知岳父母一家人也认为女儿自从嫁到张家后一直受人欺负是张广明无权无势、太软弱造成的,全家都支持女儿徐桂莲离婚。

在搬“救兵”无果的情况下,心灰意冷的张广明见妻子去意已决,便在1996年夏天去乡政府与徐桂莲办理了离婚手续,孤独的张广明与自己年迈的奶奶开始了相依为命的生活。

1997年正月初六,人们还沉浸在新年的欢乐中,张广明刚吃完午饭,阿美的弟弟阿林5人突然闯进张广明的家中,掀翻桌子,砸烂了张广明刚吃完饭的杯碗和水瓶等物品。不知所措的张广明急忙跪下求情道:“今天还在过新年,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们,我给你们赔礼道歉,请看在我70岁高龄的婆婆面上放我一马,让我们婆孙俩过个安稳年吧。”阿林等人恶狠狠地说:“今天来,就是要你上西天,你还想过安稳年,做梦吧。”在张广明的再三哀求下,阿林等人对张广明拳打脚踢后扬长而去。

1997年3月的一天,张广明家的房顶突然起火,房顶椽子被烧断、房梁上半部被烧坏,下半部完好无损。

张广明心想,这火烧得蹊跷,肯定是人为放火,是谁放的火呢?他心中有怀疑对象,但没有证据,也就没有妄下结论,只有把恨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这把火烧在张广明的房子上,也烧在了张广明的心上。张广明认为别人不会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唯一的可能只有自己的仇家阿美一家。

狭路相逢动杀机

自打老婆同他离婚后,张广明为了能在村里活出个人样,先后干起了照相、炒爆米花,逐渐成了村里远近闻名的能人,也成了村里的富户。

一些村民在他的带动下,也干起了炒爆米花的行当,但由于其他村民没有掌握爆米花机的修理技术,炒不出爆米花时就要找张广明去摆弄摆弄爆米花机。

1997年12月8日,同村张家湾的张志远家里的爆米花机出了故障,捎信请张广明去修理。

下午13时左右,张广明便带上修理工具行至本村花桥富墚时,正好与反方向行走的阿美相遇。由于乡间路窄,两人在路上碰面时身体难免有点接触,阿美便破口大骂,抓住张广明的衣领又打耳光,又往脸上吐口水。受此大辱的张广明奋力与阿美进行了抓扯后,将她推倒在地,返身便往家里跑。倒地的阿美大哭大叫自己的弟弟:“林娃子,救命啦!”

张广明刚回到家中阿美的弟弟就把阿美背到了张广明的家,阿美顺势倒在张广明的床上撒泼。

张广明怕正在病中的婆婆受到惊吓,就赶紧到婆婆房中去照顾老人,这时阿美的母亲阿珍也赶到张家,阿美一个9岁和一个3岁的儿子也被人先后背到了张广明家,张广明家中的哭喊声、叫骂声乱作一团。

此时,阿美的弟弟阿林怒气冲冲地一手拿木棒,一手提匕首,掀翻了桌椅,砸烂了水瓶,扯掉了张广明婆婆正在输液的输液瓶。正在这时,阿美也冲进房间哭喊着要弟弟为她报仇,并顺势滚倒在张广明婆婆卧室内的地上打滚,阿美的母亲阿珍也不停地抽张广明的耳光。

受到如此侮辱的张广明内心压抑了多年的仇恨,像火山一样在瞬间爆发了。他像一头发怒的雄狮趁势朝阿林踢了一脚,并夺下阿林手中的木棒,朝阿林头部就是一棒,阿林顿时栽倒在地,再也无法动弹了。

张广明冲出婆婆房间后,见阿美正在自己卧室内发疯似的撕着自己的床单和被褥,认为一切祸根都是阿美这个女人种下的,便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祸根,我今天要除了你。”他话音刚落,举起手中的棒子打在阿美的头上,阿美倒地后再也没有动弹。

失去理智连杀两人的张广明冲出卧室正准备逃离这个血腥之地时,刚跑了几步就被阿美的两个儿子斌斌和龙龙死死地抱住了双腿,张广明大喊“让开!”,又各向两个孩子头部打了一棒,可怜两个无辜的小生命松开了小手。

杀红眼的张广明见阿美的母亲挡在自己前面边跑边骂,他心想:这个老东西,也不是什么好鸟,一不做二不休。便追上阿珍就是当头一棒,阿珍倒地后很快也没有了气息。

刚才还哭哭闹闹、骂声不断的嘈杂小山村,突然悄无声息。张广明四处一看,自己面前已没有一个人影。此时,一股寒意刹那穿透张广明的脊梁,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杀人了,阿美一家人全完了!当张广明稍微清醒后,决定迅速逃离这伤心之地,便开始背井离乡的逃亡生涯。

亡命天涯常惊魂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最后一抹夕阳余晖洒在山林上,山林像披上了一层血色。在张广明的眼里,满山都成了血的海洋……

张广明翻过山梁,越过潘家沟,落魄地逃亡着,一路上遇见不少从田地里收工的熟人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机械地点点头。大家都觉得平时热情爽快的他突然变得很奇怪,但没有一人知道村里刚才发生的一切,更不知道此时的他正在亡命天涯。

快到无溪桥头时,突然一列开往略阳方向的货车遇上缓行的信号灯,正在路上慢慢地爬行着。张广明看到此状顺势爬上了这列货车。刚爬上去,火车就开始加速,在茫茫夜色中朝北狂奔,一个杀人恶魔就这样迅速逃离了警方的侦查视线。

张广明逃出四川后,先后在广东、深圳等地隐姓埋名打工。在广州打工时,由于他本分老实,不多言不多语,又不计较报酬,深得一名女老板的赏识。他在车间干了几个月后,女老板就放心地让他去押送货物。

春节快到了,一天晚上,张广明刚送完货物回来就遇上警方查验身份证,他不敢出示自己的身份证,警方要带他到派出所去办暂住证,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在关键时刻,女老板帮了他,答应第二天亲自去帮几个工人统一办。

晚上,张广明躺在床上辗转不能入睡,一闭上眼睛,眼前不是滚动着那血腥的一幕,就是警察的身影不时在他面前晃动。惊魂一夜的他第二天凌晨就逃出了广州,来到了深圳。

在深圳呆了不久,春节放假,单位宿舍不能住,住旅馆又没有身份证,为了求得安稳,狡猾的他在春节期间上了火车,每天穿梭在深圳至株洲、株洲至深圳的几列火车上。躲过了春节,他回到原来打工的地方,干了几个月后就逃到了天津武清。

利剑出鞘伏恶虎

“12·8”血案是朝天区建国以来最大的一起恶性杀人案,案情迅速上报到市公安局、省公安厅和公安部,引起了社会的较大关注和各级领导的高度重视。

张广明被确定为重大犯罪嫌疑人之后,市区两级侦查机关迅速调整侦查措施,采取内查外调、架网布控、蹲点守候、派出追捕组南下北上开展追捕等措施。但由于张广明家庭和社会关系复杂,警方均未捕捉到张广明的任何蛛丝马迹。

1999年,全国公安机关那场声势浩大的“追逃”专项斗争展开后,高科技“网上”追逃第一次被运用到这场专项斗争中。广元市公安局迅速将张广明的信息资料录入到网上,开展网上追捕,并上报公安部列为部督逃犯缉捕,公安部的B级红色通缉令迅速像雪片一样飞向全国各地。

然而,狡猾的张广明文化不高智商却不低,在潜逃的前几个春秋始终不与任何亲友联系,这给公安机关缉捕带来了极大困难。

恶虎不捕,忧患难除。

2004年,全国公安机关“命案侦破”专项行动开始后,广元市几起未破的重大杀人案件被摆上了“专项行动”的重要议程。1月17日,追捕红色通缉令上B级逃犯张广明的重任,落在了付铭和杨健等几位侦查人员的身上,他们立即进入战斗状态。

侦查员几经周折,顺藤摸瓜,查到了李进堂其人,住安徽省宿州市萧县丁立镇许堂村,是张广明二妹张美的丈夫。张美被找到后,张广明的其他亲属随即也先后进入了公安侦查机关的视野。

母亲,张秀芝,69岁,住西安市科技路。

父亲,张福,随小儿子张小军住甘肃省陇南市徽县。

大姐,张岚,住安徽蚌阜市固镇县刘集镇董庙村。

姐夫,黄进礼,住江苏省徐州市。

妹妹,张红,住甘肃天水市秦城区。

侦查员们为摸清张广明亲属这张关系网,一年中先后辗转安徽蚌阜、宿州、宿迁、江苏徐州、甘肃天水、陇南、陕西西安、宝鸡、天津五清、四川南部等5省市的数十个市县区。在进行侦查缉捕中,终于捕捉到一些非常有价值的重要线索,张广明开始与部分亲友有了联系。

2004年9月30日,是我国传统的中秋佳节,在这月圆之时,独在异乡的张广明在逃亡7年之后,终于难忍思乡思亲之苦,暗中与千里之外的安徽宿州市二妹张美进行联系,张美又将二哥张广明的情况告知了千里之外的小弟张小军。

潜藏的老虎出山了,侦查员们获知这一重要情报后,立即向市局领导作了汇报,市局决定出击伏虎。

2004年10月11日,侦查员付铭、杨健等迅速登上北驰的列车挺进天津市,天津警方在听完四川同行的案情介绍后,非常重视,立即决定由追逃支队刘颖、小高配合行动。

刘颖、小高迅速带领付铭、杨健等侦查员奔向五清区东蒲洼派出所。在派出所刘所长的配合下,不费一枪一弹便将杀人后潜逃7年的张广明缉捕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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