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郝天明打开卧室的灯,把被褥枕头往地上一甩,对着四脚朝天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老爹说道,“今晚跟你睡一宿。”
郝天明的老爹烂醉如泥,只顾自己流着哈拉大睡,什么也没听到。郝天明一脸无奈,只好又关上灯,也呼呼睡去。
这一夜,他又在梦中见到白日里的那个白发老翁。那老翁举止怪异,忽而大笑忽而愁眉苦脸,忽而又幻化形态成龙,穿梭于山川云际之间。这老头到底什么来历,为什么两次在梦中见到他,却又不说一句话,郝天明眼巴巴地瞧着他,猛然间发觉那老翁竟然和自己有一番相像,尤其是老翁的眼睛,简直和自己是如出一辙。
郝天明正为此事而惊觉诧异,忽然间那巨龙血口张,朝自己径直飞冲而来,还不等躲闪,已被巨龙吞入口中。
天明骤然间觉得腹部一阵剧痛,疼得大叫一声醒来。
“你个臭小子,居然敢逃学!”郝老爹一觉醒来见到儿子居然躺在旁边呼呼大睡,气得用手死死在他肚子上掐了一把。
“老爸啊,今天周末好吗?”郝天明大叫道,“回来陪陪你还这么大脾气。”
“回来陪我?”郝老爹摆出一副不信任的表情,“要陪我睡你自己房间就行了,为什么睡我旁边。我看你倒更像是在外面惹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看看清楚,到底谁睡谁旁边!自己有床不睡,非睡地上跟我挤一块儿。”郝天明满脸委屈。
“呸!你当老爸真老糊涂啦?”
“算了,君子不与小人辩。”郝天明站起身,一把撩起地上的被褥,准备离开。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周雪推开房门,睡眼腥胧地对着郝天明父子问道。
自从吴琴失踪,周雪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舒心地睡上一觉,早晨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她,听到隔壁房间大吵大闹,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就急匆匆地跑进了郝老爹的房间,打断了正在干嘴皮子仗的郝天明和郝老爹。出于礼貌,周雪赶忙叫了郝老爹一声:“叔叔早。”
郝老爹对周雪挥挥手,以示回应。看到家里忽然出现个女人,他也是满脸的诧异和震惊。当他注意到那女人的脖子上挂着儿子的玉时,他马上顿悟到这臭小子想把事情瞒着自己。
“没事,我爸和我商量事情呢。”郝天明看到周雪穿着自己大号的衬衫,显得松松垮垮,竟有些性感,不觉脸色泛红害羞起来,“你先把衣服换了吧。”
周雪这才注意到在两个大男人面前失了态,自己身上还穿着昨晚天明给她换穿的“睡衣”。她立刻双手交叉裹胸,臊红着脸跑开了。
“臭小子,这风流的作风不愧是我儿子,只是跟我当年的风范比起来,还是稍稍差了点。”郝老爹心里暗喜道。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郝天明问。
“我说,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郝老爹把屁股往床上一放,严肃地说。
“没什么,同学最近家里出了点事,在我们这借宿一阵。”郝天明说。
“借宿?就这么简单?”郝老爹说。
“就这么简单。”
“当真?七戒未破?”
“当真。未破。”
“那就好。”郝老爹舒了一口气道,“不过,你随便带个女同学回家过夜,这邻里知道了,我这面子始终不好搁啊。”
“这都什么年代了,你的思想怎么越老反倒越封建。你以前不是常说行的直,坐的正,见了阎王也不怕么。”
“行了,嘴皮子耍不过你。我出去办点事,你照顾好那孩子,别欺负人家。”郝老爹说。
“我知道怎么做。对了,爸,”郝天明见他爸走到房门口,又叫住了他,“你可曾听说过老烟斗这个名号?”
郝老爹怔在原地,思忖许久,方才摇摇头道:“当你爸百事通啊,啥都知道。我走了,你给我安份点!”
虽说郝老爹现在是个普通的的士司机,但几十年前,郝老爹在南京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只是时过境迁,又因一些难言之隐,不得不退隐江湖。
老爹的本事,郝天明比谁都清楚,活了两百多年,向来只有他认识的人别人不认识,很少有别人认识的人他不认识。要是那个老烟斗真有些本事,郝老爹就是未见其人也总该是闻过其声,照现在看来,要么就是老爹刻意在隐瞒真相,要么这老烟斗真就只是个无名小卒。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吴琴的事还未有所着落,又蹦出个自称是朱允文的鬼魂来,弄得周雪也无心实习工作,又不敢独自回宿舍,生怕上次那夜的邪物再找上自己,只好缠着郝天明,借宿在他那,等着尽快把事情查明和解决。
郝天明说到底还只是学生,任凭他有些神力,也是力有所不及。想来想去,天明还是觉得走一步看一步为好,先把周雪安顿在母亲那里,自己则依旧照常上学。
郝夫人见自己的儿子忽然领了一个女生回家,先是一惊,再一看周雪模样姣好,又十分懂事乖巧,心里是万分的中意和欢喜。尽管郝天明已经向她再三解释,但她仿佛已经认定这个白家未来的媳妇儿,疼爱周雪如同女儿一般,毫无两异。
半个月后。
“妈,周雪呢?”郝天明去了一阵子学校,不知道周雪过得如何,便回到母亲那看看情况。
“哎,回家也不先问候你妈和你妹妹,上来就惦记着你媳妇儿,妈真是白疼你了!”郝妈妈垂丧着脸,叹气道。
“妈,你和妹妹有金叔照顾着,我还不放心嘛。”郝天明拉过母亲的手,继续说道,“还有啊,妈,别胡说什么媳妇媳妇的,我脑门上时刻刻着爸的七戒呢!”
“呸呸呸!这个老不死的,我懒得管他是七戒还是八戒的。白凌啊,妈只要你好好地做个正常人,娶个媳妇生个胖娃,幸幸福福过好这一生,妈就心满意足了。”郝夫人话说一半便委屈地淌下泪水来。
“妈!我现在不就是个正常人嘛,爸他定七戒也是为了我好呀。”
“好好好,好他个死人头,不能娶媳妇算哪门子戒律,要当和尚他自己当去,凭什么苦了我的宝贝儿子!”郝妈妈气呼呼地骂道。
“妈,你就别生气啦,不是还有白羽吧,再说,生不生孩子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何必在乎这个呢。”郝天明一把抱住母亲,安慰道。
“这还不是大事,那什么叫大事!老天爷啊,你看看,我生了个儿子就跟没生一样!一年都见不了几回,现在还要出家当和尚!”郝妈妈一边抹着泪一边说道。
郝天明实在没法,就撒谎道:“好好好,妈我答应你,我不当和尚,总行了吧!”
“真的?”郝妈妈一听,立刻泪痕一抹,破涕为笑地问道,“你可别骗我。”
“当然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那你告诉妈,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周同学娶回家?妈帮你提前准备准备。”
“谁说我要娶她了,哎呀妈啊,我的事你就别瞎操心了,我自己有分寸。”郝天明心里是捏了一把汗,他就不知道,为什么妈会对周雪这么青睐和中意。
就在这时,白羽和周雪同时从外头进了屋,金叔则安静地跟在俩人后头,紧张得满头是汗。
郝天明朝白羽和周雪打招呼,白羽强硬地挤出笑容,一句话也没说,就回了自己的卧室。周雪跟在后头,也是一言不发,看到郝夫人后也只是礼貌地道声好。
天明被俩人弄得一头雾水,他哪里猜得到这两个女人的心思。
周雪寄宿在郝夫人家这段时间,郝夫人对周雪是偏爱有加,不仅用心照顾她起居,还为她在公司安排了一个轻松的职位。
这一切,白羽是看在眼里,醋坛子却放在心里,尤其是当看到周雪脖子上挂着哥哥的那块玉佩时,心里头就越想越酸。
再说周雪,第一次到郝天明的家时,心里还不敢相信,前晚上还带自己住在拥挤邋遢的居民楼里,转眼间就变成了豪华舒适的大别墅,里面的装饰更是富丽堂皇,把她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你家?”周雪好奇地问。
“对啊,我妈和我妹住这儿。”郝天明说。
“那你爸怎么住那里,我还以为……”周雪看到郝天明他爸住的房子,以为郝天明也和自己一样是个普通人家,可现在她已经傻了眼。
“这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也讲不清。总之这阵子你就住儿,反正房间多的是,空着也是浪费。”郝天明说。
周雪是个小城里普通人家的姑娘,看到这里奢侈的装潢又是羡慕又是心酸,想着要是有一天能让老家的父母享上这样的清福,她再累再苦也愿意。
住在天明家的这一阵子,周雪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适,什么事都有下人去做,唯一称的上事的也就是和郝夫人聊聊家常。
日子久了,心里反倒有些歉疚,而白羽的醋意也让周雪下定决心出去找工作,上一回的工作因为洞穴里的事被耽搁,只得重新再往别处投简历。
在大城市要找一个好点的工作,哪有意料中那么容易,这让周雪感到了愧疚和为难。郝夫人是个明眼人,周雪的小心思一猜即出,大腿一拍说,这才多大点事儿,眼轱辘那么稍稍一转,就心生一计。
她把周雪随便安插进自家集团的一个分公司里做小文员,职位虽不高,却也没什么多少事。部门的领导知道是郝夫人安排的,自然对她也是礼礼貌貌,不敢刁难于她。周雪本不好意思接受,无奈郝夫人百般劝说,才千恩万谢地受了郝夫人的一番好意。
看母亲这么照顾周雪,郝天明终于舒了一口气,放心地返回了浦口。
临走前,郝夫人告诉天明,半个月前他让自己查的事情,已经办妥,只是需要郝天明亲自去一趟。那些都是机密资料,托了王老伯的关系,才勉强允许让看一眼。
郝天明听到后欣喜万分,即刻动身就往浦口公安局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