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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曾经

自从来了墨黎歌的家,何夕才明白其实墨黎歌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悠闲,每天总好像有一堆事情处理,很早很早出去,很晚很晚回来。但是他却总是陪她吃饭,基本上都没有缺席过,就是有的时候晚上会回来很晚,不能一起吃。

何夕看着一边看文件一边吃早饭的墨黎歌:“你……很忙么?”

“恩,怎么了?”墨黎歌抬了抬眼眸。

“没什么,就觉得你很忙。”何夕用筷子搅了搅汤,一副无奈的样子。

墨黎歌好似不经意的看看她:“今天我要加班,不用等我吃晚饭了,我自己解决。”

何夕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想起那天他很晚回家时自己煮泡面吃的场面。那叫自己解决么?简直是对自己的胃不负责任。

何夕是尝过墨黎歌的手艺的,简直可以堪称为是豪华酒店主厨的水平了,而且他对于生活是绝对不会含糊,若不是忙,没有时间,他应该会很好的照料自己的生活。而且他从来不让她碰这些速食食品,可他自己却……

“哦……好吧。”何夕看见墨黎歌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也就急忙点点头。

“不过……”何夕抿了抿嘴“为什么你这段时间这么忙啊?”

墨黎歌把手里的文件放下,抿了口汤:“父亲想把公司继承给我,让我做一些交接工作。前段时间因为照顾你耽搁了些时间,现在就应该加紧把进度赶回来。”

何夕听了,心里一颤:“墨黎歌……”

“停!”墨黎歌打断了她的话“如若想说什么对不起还是抱歉之类的话,还是免了吧。”说着,墨黎歌拿起在沙发上的外套,笑着摸摸她的长发:“我走了,有事打电话。”刚说完,便急急忙忙出了门。

“哎……接替公司么?”何夕带着愧疚感,解决了早饭。

何夕正无聊,就打开手机看看。谁知道一打开便轰炸了——好多未接电话和短信啊……

她打给了夜玖,第一次没有打通,第二次隔了段时间才通的。

“喂?何夕,你还知道联系哦?”夜玖的声音似乎有些激动。

“恩,是不是让你担心了?”何夕微微一笑,略带抱歉地说。

“你怎么了?这么长时间都不联系我们。”夜玖的声音好似有些无奈。

“没什么,想清静清静……你现在和言宸怎么样了?原谅他了么,其实他也不是有意的,我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何夕回想起那个时候他的落寞,他那么阳光自傲的人,却对她死心塌地。

“我和他……”夜玖的好像有些犹豫,但深呼了口气,又说:“我和他现在在机场,打算去跟父母说明。”

“啊!要不要我送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何夕腾地一声从床上坐起来。

“你的手机关机我怎么找你啊?傻瓜。算了……你不用送我们了,乖乖等我回来给你好消息。”夜玖的声音里终于有了除了死寂以外的波澜,这也让何夕放了不少心,连她这个一度放弃追求幸福的人都从自己的贝壳里抬眼望望这个世界了,那她呢,她是不是也应该去追求些什么了?

何夕想想墨黎歌,咬着下唇……应该是……喜欢他吧……她狠狠摇摇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何夕啊何夕,像他这种对感情一点都没想法的人,你喜欢他还真是遭罪受。”不过……自认倒霉也不全是件坏事……

到了下午,何夕刚刚睡好午觉,睡意朦胧的从床上坐起来。猛地,就想起来墨黎歌那惨不忍睹的自己解决的晚餐,也就琢摸着给他做一顿饭,虽然她的厨艺并不高超,但是做些简单可口的饭菜她还是比较有把握的,毕竟她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说做就做,何夕整理好自己,就挎着包出门去超市了。其实墨黎歌并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出来的,但是她要真想出来,墨黎歌也没有办法,只要跟他汇报一声就好。

何夕打通了墨黎歌的电话,电话那头便传来一股透着疲惫的声音:“恩?什么事?”

“那个……我出来买东西,不是你说出来要跟你说一声的么。”何夕抬头看了一眼眼前货架上的调料品,静静地说。

“恩……恩?你出来了么?”电话那头反应过来,语气中带着些波澜。

“恩,放心吧,这里人很多,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的。”何夕推着手推车,行走在人群之中。

“好吧,不要呆太长时间,回到家跟我打电话,听到没有。”墨黎歌叹了口气。

“哦,好。”说着,何夕便挂了电话。

“何夕。”一个充满自信和傲气的声音萦绕耳畔。

何夕微微一愣,转了转头,便看见一个长得很漂亮女孩把戴的墨镜摘下来,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衬衫和一条长长的浅米色碎花长裙,很简单也很朴素,但硬是被她穿出了一种潮流的味道。

“嘿,小鸢,好久不见。”何夕微微一笑,向她招招手。

“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不懂照顾自己哦,小夕。”印夏鸢围着她绕了一圈,无奈的摇了摇头小脑袋。

“额……其实我可以说,恩……我觉得我把自己照顾的蛮好的吗?”何夕吐了吐舌头,望着她。

印夏鸢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又看了看周围集中的视线,习惯性的把墨镜戴在鼻梁上:“你买好东西没有?买好就跟我来下。”

“啊?哦……”何夕看了看推车里的东西,笑了笑:“恩,买好了。”

“那走吧。”印夏鸢打了个响指,几个类似于贴身保镖的人从人群里闪出来。

“帮她去付账,一会把这些东西给我送到咖啡馆来。”说着,就把何夕拉走了。

“小鸢……那个,我好像还没穷到让你付账的地步哦……”何夕看着眼前这个自信到极致的女孩,不禁微微叹息。

“那有什么,不劳你掏钱而已。”印夏鸢浅浅一笑,就把她拉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当然,这也是她的习惯。

咖啡还没上来,那几个保镖就进了店,随后印夏鸢示意他们放下东西可以走人了。

何夕同情的看着那几个保镖,应该是专门训练出来的,可是依小鸢的本事,根本不就用不着保镖,他们出来也就这能给这个傲娇大小姐拎东西的份了。

愣过神来,便看见小鸢正看着自己。

“大姐……要不要这么吓人,眼神直勾勾的。”何夕嘟了嘟嘴巴。

“哼,想让本小姐看这么久的人多了去了,也就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印夏鸢抿了口刚端上来的咖啡,很厚脸皮的说。

“其实我觉得你的脸可以在薄点。”何夕搅了搅咖啡。

“是吗?可我觉得厚点好,用的时间长。”印夏鸢不以为然地笑笑。

何夕抽了抽嘴角:“我不敢相信你真的是高材生,你不会是今天早上出门头被门挤了吧?”

“谁说的!”印夏鸢似乎有些生气:“哪是今天早晨!明明是上个星期!”

“额……哎,我帮你定个医院的床位不,别谢我……”何夕抿了口咖啡。

“开个玩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印夏鸢耸耸肩。

“不过你怎么来这里了?”何夕抬了抬眼眸,看着她。

“别给我提这事,我妈非让我来参加什么国际比赛,我刚逃出来。”印夏鸢嘟嘟嘴,好似有些气愤的说。

“那你回去得安慰安慰你妈了……”何夕抚了抚额。

“恩……不过,你什么时候回你姥爷家一趟,他们都还蛮惦记你的。”印夏鸢看着陷入沉默的何夕,拍拍她的肩:“还记得么?我们第一次见面?”

何夕看着她,笑了:“怎么不记得?”

“那天,是一个很重要的商业聚会,我随我母亲参加,开场的曲子是我来弹奏的。每个人都在我弹奏的钢琴曲中陶醉,弹完以后,自然是少不了夸赞和奉承,但是……唯有你,不一样。”印夏鸢好似回到了过去,喃喃着。

她这辈子,遇到的人太多,经过的人和事也很多,她都不曾注意过,只是懒散的冷眼旁观,但是唯有她,说出了她的真实。

印夏鸢记得,那天,何夕就静静的站在她的姥爷身旁,用清亮干脆的声音说:“这首曲子,差透了。”她记得当时每个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何夕,而何夕只是看着她,继续嘲讽:“那还称得上是音乐么?”印夏鸢记得她回答:“那你认为我差在哪里?”毕竟那是第一次,她的骄傲被人指责,她还是有些许不高兴的。那时的何夕轻轻笑了笑:“你的弹奏,无论节拍,手法还是熟练程度都完美的无可挑剔,但是,你少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感情。曲子固然优美,但是你却并没有把那美好的感觉体现出来,所以,差透了。”当时何夕说完,她就愣住了,因为她的确没有走心去弹。之后她便看见何夕走到那钢琴旁,把她刚才的曲子重新弹了一遍,手法和技巧是绝对不如她优秀,但是总觉得比她胜出一分。

那是,她们第一次相遇。说来也巧,她们第二次见面竟出奇的合拍,也是从那次她才知道,何夕最擅长的并不是乐器之王的钢琴,而是那带着幽沉气息的小提琴。

直到有一次,她听母亲说除了这个女孩悲惨的身世,她又第一次为别人心疼。

最终,何夕也就成了她的挚友,唯一的朋友。

“那个时候的你可比现在霸气多了。”印夏鸢用手指点点她的额头。

“大小姐,谁敢对你不敬啊,还不被你往死里整。”何夕瘪了瘪嘴巴,万分无辜的样子。

“你不也是大小姐么?”印夏鸢笑了笑。

“在姥爷家里的何夕,是高高在上的小姐,而现在,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一个只想搞好生活的人罢了。”何夕苦涩的笑了笑,便不再说话。

“我跟你说,我最近老受挫,我是不是该算算命啊?”印夏鸢突然拖住下巴,无比‘伤感’的说。

“谁能让你受挫啊?”何夕用一种你又在骗我的表情质问。

“一个叫顾言北的,什么都跟我抢风头,长得稍好看的了不起啊!”印夏鸢愤愤地说。

“能被你这种人说是长得稍好看点,应该就是很帅喽?”何夕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额……你这么定义的?”印夏鸢看着掰手指的何夕。

“昂!”何夕洒脱的笑笑,但是她的脸色又随之一变:“顾言北这个名字不就是……”

“我的天!”何夕突然站起来,“我说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你认识?”印夏鸢张张嘴巴。

“哦……不认识。听被人说过。”何夕识趣的撒了谎,毕竟她知道的,言北他等了这么多年,她怎么也不能拆他的台啊。再说了,如果她说他们是青梅竹马,还不被印夏鸢骂死。

她和印夏鸢认识其实并不是在那次宴会上,她们从小便认识了,只不过……小的时候,小鸢经历过一次事故,毁了容,然后又出了车祸,失去了记忆,随后便被一家好心人收养,她的父母现在也只能远远地看着她,却不能靠近她半分。

而顾言北嘛,他们小时候关系便很好,表面上也许他很宠爱何夕,但终究只是当成妹妹,不过这也算很好了,因为他对谁都有一种陌生的疏离感,然而,对于小鸢,她感觉得出来,那绝对不是看做妹妹的情感。是那一种,想要靠近,却又极力制止不去靠近的感觉,当然小鸢不知道,很多。

她晚上去别人家补习,他总是偷偷的跟在她身后,当她回家时,他又会在她身后看着她,对于她,他是始终不放心的。而他自己,因为跟着小鸢,每次都在凌晨才能写作业,第二天早晨,他的眼底总有些许血丝,疲惫不堪。但是,他从未后悔过,从始至终,一直这样,这样傻傻的守着她。

不过,言北哥也真够执着的了,失忆了的人,又怎是那么容易找回自己的?其实那所谓的失忆,也只不过是一个人潜意识里的逃避方式,她既然躲起来了,又怎么会轻易从自己的外壳里探出头来?

那个时候她想告诉小鸢真相,但是顾言北却是摇摇头:“逼她,她反而更痛苦,还不如我们等她自己从里面走出来。”

有些时候,何夕真的想说小鸢一顿,为什么她那么笨?看不见他,一直守着她的他。

“喂!何夕,你走神好久……”印夏鸢用手在她眼前摇摇。

“恩,其实,顾言北也许没你想象的那么好不好呢?”何夕旁敲侧击的说。

“怎么说呢……也是,他好像每次都在帮我,我也蛮感激的,但是帮我我以后,总会说什么‘你以为我是在帮你’?所以,感恩心随之碎裂……反正我也感觉到了,他好像什么都以自己为重……哎?何夕,你深呼吸干嘛?”印夏鸢看着何夕鼓着的脸,问。

“我怎么这么想打你呢?”何夕叹口气:“这才是真的关心你好吧!你觉得一个人如果不关心你却假装关心你,他怎么会不告诉你他帮了你什么?正是因为真的关心你,所以才不想让你知道,让你总想着这么报答他,他只是想让你好好的而已,并不是想让你给他什么回报,这么简单都不懂啊?”

印夏鸢被何夕说的一愣一愣的,然后笑笑:“何夕,表生气哈……”

不得不说,在何夕面前她当真摆不了架子……不过,仔细一想也是,顾言北似乎确实是关心她的。

“好了,本小姐还有点事,先走了,下次再聊吧。”印夏鸢耍酷的戴上墨镜,留给何夕一个潇洒的背影。随后何夕便看见她坐到一个跑车上面,扬长而去。

哎……咱们不是明星好吧……何夕悲哀的看着那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的跑车背影。

回了家,何夕便忙活起来。和小鸢呆的时间太久了,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得抓抓紧才行。

弄完那四菜一汤,何夕看了看表,已经八点多了。闲着也是闲着,何夕便去了离这里比较近的一家小图书馆。何夕虽然不太有时间看书,但是她确实是比较爱看书的,所以看着看着,也就忘了时间。

当何夕看到那钟表的时针快要指向11点时,她愣了愣。

完蛋了,肯定要被骂了……

急急忙忙走到图书馆门前,也真的知道自己今天很倒霉。

下雨了,倾盆大雨。

其实何夕想给墨黎歌打电话来着的,但是手机没电关机了。她一想给墨黎歌留了字条,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也就又转回图书馆继续看书,等雨停了再说。

可谁知道,她转身的那个刹那,便有一个人推开书店的门。她有感应似得转过身,便看见墨黎歌全身湿淋淋的站在门口。头发上还一直滴着水珠,冷冷的看着何夕。

“额……你怎么来……”何夕还没说完,便被他拉走了。

他的手很冰冷,还微微喘着气,看在是找了她挺长时间的。当他撑起伞,为何夕打伞时,何夕愣了愣:“刚才你为什么不打伞?”

“伞太碍眼了,不好找人。”墨黎歌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而何夕则惭愧的低着头。

也许是真的生气了,他们一回到家墨黎歌便进了卧室。

何夕正惭愧着,看见饭桌上被动过的饭菜,也就笑了。

洗了澡,何夕躺在床上,琢摸着要不要给他道个歉。随后她慢慢起身,走到他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墨黎歌?”

没有人回应,她也就耐着性子,带着抱歉的语气说:“对不起,那个,本来想给你打电话来着的,但是手机没电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会这么着急的,我以为我留字条了你就不会那么担心来着的……对不起啊……”

依旧……没人回答……

“墨黎歌?”何夕皱皱眉,就算墨黎歌再生气,他也不会这样。何夕推开门,便看见他躺在床上,呼吸声很沉重。

她把手轻轻放在他的额头,很快又退回来:“好烫……”之后,她就从冰箱里取出来冰袋,放在他的额头上,又把他嘴里含着的体温计拿出来,看到那示数,她惊了惊——39度8,他也真是能忍着……

何夕叹了口气,就去拿发烧药了,等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他醒了,在黑夜中,那清亮的眸子正看着自己。

“醒了么?感觉怎么样?”何夕把冰袋拿下来,用手抚住他的额头。

墨黎歌摇摇头,嗓子十分沙哑:“还好……”

“还好你个头……39度8,在烧下去会出人命的……”何夕责怪的说。

“遇到你,真好……”墨黎歌浅浅的笑着,不着边际的说。

“什……什么?”何夕还没搞清楚他在说什么。

“我说……”墨黎歌把她的左手牵过来,修长白皙的手指抚着她手腕的墨蓝色蔷薇,眸子里闪出一抹笑意:“还好有它,让我在茫茫人海认出你……何夕,遇到你,很好……”

何夕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她心跳加速。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拉到怀里。他还发着烧,呼吸还是有些沉重。

何夕挣扎着:“墨黎歌!你先吃药!”

墨黎歌愣了愣,笑了:“我还以为,你讨厌我的拥抱。”

何夕红了脸:“先吃药。”

墨黎歌点点头,乖乖把药吃了,也就再一次把她抱到怀里。

何夕习惯性的挣扎,他却抱她更紧:“别动……让我好好睡会……”

何夕听着他沙哑的声音,也就不再挣扎了,静静的呆在他怀里,不过她似乎也真的是累了,睡意慢慢袭来,闭上了双眸。

暗夜里,墨黎歌睁开双眼,浅笑着看着她的睡颜

“何夕,我这一辈子,还好遇到你,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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