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夏利的反常,凌菲觉得事情必有蹊跷,第一次见面时表现的唯唯诺诺,让人不禁怜爱,然而短短几天的时间,她的言谈举止却有了质的飞跃,思维方式与之前较截然相反,且机谨聪明,她不得不对她生疑。
没有过多的废话,两人寒暄了几句有的没的,就托辞累了便回自己的院子,看着匾额上苍劲有力的用正楷书写着的隅辉堂三字,她不禁有些感慨。
“隅即隅中,辉之辉煌,太阳的光辉,自然光耀闪亮,然则无极必反,他有今日下场又岂是我一人之故”
这些年来他相安无事,自然懂得避其锋芒,这次冲动鲁莽却是因自己而起,想到这里她不禁摇了摇头,否定了先前的想法。
用过午饭,凌菲便来到姚歌的书房,想像着他小时候在这里读书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闲暇时,她总缠着他讲他过去的故事,比如他小时候不爱读书,为气走教书先生装傻充愣,被他爹知道后追着满院子跑。
回想和他在一起的时光,真是无忧无虑快乐无比,然而当下定决心的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真要离开他一般,心中千万个不舍难过。
正当要回房时,下人来报有人造访且指明叫她去见。她思前想后方才想起那日分别时楚绅曾提及要拜访的事情。
她来到府门前见楚绅正在牌楼下等着,一身淡青色交领长袍,头束白玉冠,一把折扇在手,若有若无的扇着,脸上带着微微笑,远远望去还真是一位玉树临风潇洒好青年。
“大哥有事吗?”凌菲并不拐弯抹角,直言道。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陪我走走可好?”楚绅向前方伸手示意,意思再明显不过,不用废话走便是。
两人肩并肩走在街市,众人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浏览着,郎才女貌是再合适不过的形容词,然凌菲却欣喜不起来。两人一直走一直在,不知不觉已经出了城,来到小溪边,两人驻足,楚绅玩兴大发脱下长靴,赤足走进水中,不时地向凌菲泼水。
“大哥!别闹了,若是无事我便回去了”说着便转身向回走。
楚绅急忙跑过去拉住了她,回眸的刹那,凌菲看到楚绅眼中有些悲伤,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眼中流露出伤心。
“菲儿,议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跟我一同回去可好?”
楚绅的眼神非常坚定,也无半点玩笑的样子,凌菲已经表明自己的立场,然而当他再次提出要带她走时,心下慌了,并非因为他的执着,而是她觉得他不是那种无理取闹之人,何况他已知晓她的决定,而他依然提出,故有些疑虑。
“大哥,我们谈过不是吗?既然我当初不愿,如今我的决定依然不变,请大哥万勿再提”
凌菲再次坚持拒绝,楚绅的心里有些不快,然而他很快又恢复笑容,
道:“被拒绝的次数多了,心就没那么脆弱了”
言下之意不明而喻,凌菲也没多想。两人回城,各自回到居所,凌菲安歇暂且不提,楚绅回到驿馆便看到王丞相已在房中等待,看到杯中茶水只剩茶渍,知晓他已等待多时。
“楚相让老朽好等啊!”
口气如此的硬,脸上不悦的表情,楚绅好像没有看到似的,似乎漫不经心,缓缓道:“议和的事情已经结束,王相还有何指教?”
“虽如此,还是谨慎的好,这是议和的全部材料,请楚相过目,如若没有过错,明日上朝我便启奏圣上”
王丞相的随从将手中的材料递给了楚绅,他接过淡淡的瞄了几眼就放在了桌上,道:“王丞相办事岂有差错之理,既然事情都圆满结束了,也算对两过百姓有个满意交代。不如这样,今晚在得意居我做东,也算鄙人对王相的一点心意,不知王相可否赏脸?”
王丞相自然没有异议,这些日子的接触,他早已看清他的本事,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坐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之位,如今他相邀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不怕他出什么幺蛾子。
王丞相依约而来,楚绅也早已包下厢房等候。楚绅并未带随从,王相也示意奴仆不必伺候,没有了下人的束缚,两人便互相奉承了几句,喝起酒来,酒过三巡之后,楚绅便有些醉意。
“不瞒王相,我此次来秦都并未只是为了公事,现下公事已了,私事却无半点进展,故而心里有些难受,因秦都不比夏丘,故而特邀王相说说心里话,希望王相不要嫌弃”
见楚绅醉意甚浓,且没必要对他撒谎,因此便以为他是有心相交,他虽作为一国宰辅,但毕竟没有军权,能交上楚绅也算增加了不小的资本,就算不能拉拢他,也不能拂逆他的意,多一个敌人总非益事。
故而表现的十分殷勤,关心道:“不知是何事情,本相能否助楚相一臂之力呢?”
“不知王相可听说过凌菲此人?”
王丞相怎么会不知道此女子,自己的儿子就是为了这个女人才和姚家起了明面上的冲突,以致于他们之间的较量从暗处转移到明处。
“犬子日前就是为了此女子和姚将军生了嫌隙,而姚将军也因这女子得罪了陛下,故还在押天牢呢,难道楚相的私事就是此女子?”
楚绅点了点头,默认着,道:“其实她是鲁镇人氏,祖上曾建国有功,但到她这一代没落了,也是缘分使然,我无意中曾救她一命,因此便有了往来,我们早已私定终身,只因她的身份,故暂时并未举行婚礼,她因为生气便离家出走,我此次来便是想带她回去”
王丞相听完他的叙述,想着必是那姚将军定是看上了她,因着那女子后来见到心上人来寻她便想走,姚将军以为是那女子的心上人是怀德,故才闹出那事,什么救国救民的大将军,为个女子身陷囹圄,原来也不过如此。
不等他发问,楚绅接着道:“可是事情却有些难办,她为救姚将军要只身上殿请罪,我再三相劝却是无用”
这可不行,若果真姚歌被救,岂不是白教自己的儿子受了这委屈,头脑一转心下有了主意,脸上的表情也不再黯然。一旁的楚绅看着他脸上的变化,知晓他定不会让此事发生,必会使绊子,不过这正好符合他意,让她吃吃苦头也好,否则她必定觉着全天下人对她好都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