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媚的父亲是酒泉郡府的笔簿,人称娥笔簿,家境富裕,继承了祖上的产业,有很多的门面,还有专门的掌柜经营着茶庄生意。生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叫娥子,小女儿就是娥媚。这娥媚姐妹从小就聪颖异常,美貌可人,在酒泉郡是人尽皆知。娥笔簿对她们爱如珍宝,专门请人教授文学礼乐。娥媚还年幼,娥子则已经出落得千娇百媚,可以说是才貌双全。
三年前,突然有个叫胡飞的人来提亲。这让娥笔簿又惊又气又怕,为什么呢?
原来这胡飞在酒泉郡那是妇孺皆知,他仗着自己的姐夫是祁王爷的堂外甥,就自称是皇亲国戚,在酒泉郡为非作歹,无人敢惹。他为人歹毒,生性好色,无恶不作。有一次,他看上了一户人家的家传宝物——翡翠西瓜,强取豪夺,打死户主,还威胁说如果敢上告,不但无人替他们做主,还会派人将他们全家男子杀得精光,女子全部充作娼妓,而且永远都不得脱籍,鸡犬都不留一只。这种血腥和残忍的恐吓吓得那家人举家迁徙,从此在酒泉郡消失。从这以后,他更加肆无忌惮。
清明踏青时,胡飞无意中看见了娥子,他顿时被娥子那艳丽的姿容迷住了,尤其是娥子那如不食人间烟火的清纯,以及那份娴雅和从容,更是让他寝食难忘。其实,他早就耳闻过娥子的美名,他认为那是吹的,而且一个女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他不喜欢读书人。这次一见,他难按欲火,尽管已经有六房如花似玉的太太,但与气质高雅的娥子一比,她们都好像是烂白菜一样让他反感,他决定要把娥子收入己囊。他知道娥笔簿的身份和家世与普通百姓不同,而且他也是真心喜欢娥子,所以就认真打发人去娥家下了聘礼。
娥笔簿当然是婉言拒绝了胡飞的求婚,他岂能把自己的宝贝女儿送入狼穴虎
口。胡飞记恨在心,他重金买通给娥笔簿做茶叶生意的两个押货伙计,在一次货物到达关卡时,竟在茶叶中搜出了盐。依照汉律,贩运私盐是重罪,可判死刑的。就这样,娥笔簿被奸人诬陷,身陷囹圄,家产全部抄没。胡飞逼迫娥子允婚,娥子拒不从命,最后触柱而亡。娥子的死让胡飞更加疯狂,他故意让已经一贫如洗的娥家出钱赎罪,娥家自然没有了这个能力,最后他把娥笔簿的小女儿,也就是娥媚充为官伎。他一再通过他的姐夫给酒泉郡守施加压力,要把娥笔簿处以极刑。多亏了酒泉郡守是个难得的正直之人,虽然因为有各种证据,无力为娥笔簿洗刷清白,但他尽全力保护娥笔簿的生命,他以娥笔簿没有完全认罪画押为由,一直把他关在牢里。娥媚被充为官伎以后,酒泉郡守也多为照顾,郡守本想找机会为娥笔簿开脱,为娥媚脱籍。
可是由于那胡飞的作梗,没有成功,而且,更大的灾难又降临在了娥媚的头上。
原来,娥媚在官府乐坊呆了三年,由于自身条件良好,加之乐坊师傅的悉心调教,她出脱得比娥子更妩媚动人,那胡飞见后,再次魂不守舍,决意将娥媚纳为自己房中人。遭到娥媚的严词拒绝后,他放出狠话,这辈子只要他还活着,这娥媚即使不是他胡飞的人,也不能做别人的人,只要娥媚不答应他的无耻要求,她的父亲出狱也是遥遥无期,很可能再次遭他陷害,性命不保也有可能。在他的淫威之下,一些对娥媚倾心的人也打消了赎她的念头。
……
娥媚抽泣着说:“就这样,我姐姐没有享受任何少女的快乐,如花似玉的她被人逼迫而香消玉陨;我父亲至今还在监牢,只不过受郡守保护得以保全了性命;我则永无脱籍的希望,在乐坊屈辱地活着,遭受胡飞的骚扰和侵害。如若不是顾念老父亲还在牢中,要为家人洗去冤屈,娥媚才不会这么忍辱偷生!本以为报仇无望,却有幸得遇几位大人,请大人们为娥媚做主啊!”
所有的人都听得咬牙切齿。
霍光说:“想不到在酒泉郡这块土地上居然有这样胡作非为的人。”
“这样的人,难道就没有人能够制裁他吗?” 婉心气愤地说。
“婉心,这胡飞肯定是到处打着祁王爷的旗号,下面的官员即使也觉得有冤情,摄于王爷的权势,也不好再深翻,一则是投鼠忌器,一则也是怕引火烧身。” 上官桀沉思着说。
霍光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地说:“上官兄,祁王爷……这次皇上不是……”
霍光见上官桀用沉静的目光示意他,就打住了话头。
李陵对上官桀和霍光说:“你们身为钦差,虽然说不能干预地方政务,但了解地方民情,向朝廷如实汇报,这也是钦差的职责之一。”
上官桀说:“如果娥媚姑娘所说是实情,遭受了冤屈,理应昭雪。”他想了一下,对娥媚说,“这样吧,你把娥笔簿所受冤屈一事详细写成诉状,在我和霍大人回京之前交给我们,因为娥笔簿是朝廷命官,我们就将此诉状呈给刑部,让他们斟酌定夺。少卿兄,霍光兄,你们看这样行吗?”
娥媚连连点头,并且从胸前掏出一块写满娟秀隶字的长绢,递给婉心,婉心交给了霍光。
“上官兄所言甚是,婉心,你也就不用再为娥媚姑娘担心了。”李陵抚着婉心的肩膀说。
“上官兄,还有一件事,如果要洗雪娥笔簿的冤情,那两个伙计是关键人物,要加以保护,万不能被别人灭了口。” 霍光补充说。
“霍光兄提醒的好,要让案件有所突破,水落石出,这是关键。” 上官桀又对李陵说,“保护证人的事情,少卿兄承担,好吗?”
“这绝对没问题!让他们来我这里。只是,我的驻军全部是朝廷所定的编制,让他们……这是否妥当?”按照汉律,由朝廷所派驻的军队是不能随意在驻地招收兵卒的,他们是朝廷命官,深知汉律的严峻,所以,李陵这样答应了,又这样问。
“少卿兄放心,这个问题由我和上官兄解决。” 霍光说。
上官桀点点头。
婉心看事情有了转机,高兴地说:“娥媚姑娘,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上官桀说:“我们只是进行上报,至于结果如何还难有定论。要等司法衙门核实审理之后才有结果。”
“是啊,我们不能过多干涉。” 霍光也说。
“这就已经万分感激各位大人了,要不然,我娥媚一家的冤屈可能就永无洗雪之日。大人的恩情,娥媚铭记在心!大恩无法言谢,娥媚来生定当结草衔环,以报此恩。” 娥媚的父亲也是官场中人,她知道身份尊贵的钦差城府很深,这是看在和李陵是好朋友的情分才这么实诚,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很难得了,她深深地叩下头去。
“娥媚,心事已了,你振作精神,为两位钦差表演歌舞,以表示对他们体察民情的感谢,好吗?”婉心扶起她。
娥媚拭去泪痕,点头答应,脸上有了几分欢快和期待。
忽然,韩延年轻轻来到李陵身边,对着他的耳朵说了句什么,李陵的神情一沉,对他说:“知道了,去吧!”
看韩延年离开,霍光问:“少卿兄,有什么事吗?”
“没有,韩延年只是不放心,他就是太小心!”
原来是管敢刚才从这里离开后,竟然溜出军营去调戏驻地附近一女子,被人发觉扭送来了。韩延年特来向李陵报告此事。李陵治军向来极为严格,所以感觉很震惊,但有两位钦差在场,就先压了下去,等上官桀他们走后再处理。
后来,霍光和上官桀在酒泉郡守处进行协调,把那两个伙计按地方援助驻军的编制送入花城湖驻地,由李陵保护起来。
由于霍光和上官桀一路收集了很多有关胡飞作恶的罪证,他们回京之后就交给了刑部司法衙门,并且主动造访了祁王,把胡飞打着他的旗号胡作非为的事情告诉了他,祁王听后异常震惊恼怒,因为有人给皇上上书,诬告自己有谋反之意,皇上话里话外敲打过他好几回,如果上官桀和霍光这两个皇上的新宠在皇上面前再抖落这些事情,皇上多疑猜忌,这岂不是要他的老命吗?所以他亲自到司法衙门去,表明态度,要求按律严办。
两月后,京城直接来人主办,由酒泉郡府协助,查明了娥媚的父亲被冤屈的事实,娥笔簿被无罪释放,籍没的财产房屋全部退还。胡飞还被查出很多作恶多端的实情,被绳之以法。娥媚的父亲娥笔簿的冤屈得以昭雪,娥媚脱籍,获得自由。娥笔簿谢绝了郡守的邀请,不再在衙门任职,专门在家参禅悟道,安享天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