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于,依本王看,右校王现在走的是八卦步法,他前面就是靠八卦步法和移身幻影之法,使得佳乐晕头转向。”
“八卦步法?”单于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在汉朝是非常神秘和高深的一种阵法,包括很多种类,用来行军布阵,会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右校王这是用的八卦阵法里面的八卦步。”
“那,他这么做,有没有胜算呢?”这是单于最关心的问题。
卫律指着前方说:“单于快看,右校王他出招了!”
单于连忙放眼看去,看到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佳乐刚刚前扑,李陵的双手乘势向回一收,佳乐战立不稳,几乎一个跟头栽向李陵的怀里。就在将栽未栽的瞬间,李陵双手掌心向外,一反前面柔若无骨之态,以力劈华山之势向前猛推,但他的手掌并没有触着佳乐,就又稳在了离胸半尺多处,一动不动。佳乐则好像受到了如同白毛风一样不可抗拒的巨大力量,一下子迭连蹬蹬蹬向后退了好几步。就在佳乐将要礅坐在地上时,李陵静止不动的手仍然掌心向外,不过幅度很小的向胸前回缩了一下,佳乐就好像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牵着拽着,顿时停止了后跌的态势,不由自主地向前扑了两步,勉强站稳身子。
人群中爆发出一声雷吼一般的“好”,蓝珠高兴得用力攥住东歌的手,摇了几下,东歌看着兴奋的蓝珠,对她嫣然一笑。
有几位使臣坐不住了,他们站起身来,欣赏这精彩的一幕。单于作为东道主和西域诸国的盟主,还硬端着架子坐着,於靬王和卫律在旁边陪着。
单于疑惑地问卫律:“丁零王,右校王并没有触碰到佳乐,只是空晃着手掌,怎么佳乐就好像完全被右校王控制住了心神一样,这难道也是八卦之法?”
“禀单于,这倒不是八卦之法,据我看,右校王使用的是太极拳,想要避免硬挫,以柔克刚,取得想要的胜利。”
“哦,这我倒也听说过。”於靬王接过话头,“据说这太极拳最核心、最为人称道的是四两拨千斤。”
“於靬王所言,千真万确。佳乐刚才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就是右校王在为此术的实行做热身,他是被右校王发出的一股无形力量所左右。单于你看,右校王马上就要使用於靬王所说的四两拨千斤之法了。”卫律也不得不佩服李陵太极拳术的炉火纯青。
佳乐的眼睛都发红了,他刚要反击,只觉得有一股巨大的不可抗拒的气流裹挟着他的身体,他看见李陵的双手在胸前缓缓移动,那股看不见摸不着,但又实实在在牵制着他佳乐的气流的源头似乎就在那一双手掌心中。佳乐想反抗,但这股看不见的气流好象龙卷风一样夹持着他,裹挟着他,牵拽着他,随着李陵手掌的转动在原地转圈,而且圈越转越大,越转越快,佳乐的脚步已经趔趔趄趄,踉踉跄跄。
李陵双手移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他脚底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忽然,李陵反方向走动,佳乐就好像是李陵手中的风筝,被李陵牵着倒退着急速转圈。
人群中一片惊异的尖叫之声和叫好之声。
右贤王急得只是一个劲搓手。他真后悔不应该在台上故意讥讽挖苦李陵,而给自己的儿子带来这样的失败和耻辱。要不然,按照李陵一贯的低调态度,他是不会和儿子争强斗狠的。右贤王真狠不得闪自己一个耳光。他尽管不明白李陵用的是什么法术,但见多识广的他已经完全能够肯定儿子必败,而且会败得很惨!他的心里如同狼牙在啃噬。
李陵的转速越来越快,佳乐觉得那股气流也越来越强,越来越大。就连周围的最近的人都感觉到了隐隐的凉意,可看一看四周,晴空万里,阳光普照,远处的树木和跟前的红飘带都文静地看着这精彩的表演,没有一丝丝的风。
蓝珠和东歌站在人堆最前面,张开双臂,阻挡着兴奋的人群。
李陵忽然又改变方向,从圈的中心穿过去,蜿蜒前行,身子后侧,掌心仍然对着佳乐,佳乐也一跌三撞地踏着李陵的路线跟随着。卫律看出来了,李陵这是按照阴阳太极图而行步。
随着李陵速度的加快,佳乐的步子越来越不稳当,就好像喝醉了酒的人。草原上没有一丝风,但李陵脚下的草却泛起了一层又一层的绿波,最前面的蓝珠和东歌的裙裾也如同善舞仙女那迎风舞蹈的飘带,飞舞的还有近处的彩绸。蓝珠和东歌看看草波和彩绸,用手轻提着飘动的裙裾,相视而笑,蓝珠一手揽住东歌的腰,使劲搂着她。
围观的人们都吃惊地睁大眼睛,嗡嗡议论声和喝彩声混成一片。
李陵按照阴阳太极图走了两圈之后,猛然刹住脚步,佳乐也随着李陵轻微晃动了几下身子,停住不走了。
右贤王的心里燃起了希望,他想只要佳乐能够伺机抓住李陵,摔倒他就不在话下,还可以反败为胜。但令右贤王失望的是,佳乐就如同一只被狼吓破了胆子的呆绵羊,只是傻愣愣地站着。
单于问身边的狐鹿姑:“左贤王,这右校王怎么又不动了?”
狐鹿姑微笑着摇摇头,说:“父汗,儿臣也不清楚!”
“我估计右校王要发动最后的致命攻击了!”於靬王说。
“没错,最精彩的一幕就要开始了!”卫律拈着胡须慢条斯理地说。
其实右贤王是错怪儿子了,佳乐不是不想反攻,而是被李陵转得还没有闹清楚方位。李陵似乎很有耐心地等着,当佳乐恢复情智,刚要有所动作时,李陵静止不动的手掌向胸前慢慢一收,佳乐的身体晃动着,就不由自主地前扑,但李陵没有容佳乐前扑,突然低沉地叫了一声:“嗨!”随着喊叫,轻晃的双手以万钧之力推了出去。佳乐突然觉得被人当胸重重击了一下,足足有两百斤的他如一片树叶一样,轻飘飘地在空中向前飞去,在三十米开外,砰然坠地。
满场子的人愣了一瞬,齐声叫好,疯了一样围住李陵跳着,喊着。
右贤王惊叫一声,连忙拨开疯狂的人群,来到儿子身边,哈尔邪已经抱着佳乐的头,打算把他扶起来,佳乐觉得嗓子一甜,“哇”的一声,喷吐出一口鲜血。右贤王朝李陵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眼睛里喷射着仇恨的火焰。
右贤王用袖子为佳乐擦去嘴角的血迹,从哈尔邪手里接过水囊,给佳乐灌了一口。佳乐挣扎了一下,想坐起来,刚一抬身,支撑的胳膊一软,又倒在了右贤王的怀里。
李陵拨开亢奋的人群,来到佳乐身边,对右贤王说:“右贤王,佳乐只是由于受了一点震动,急怒攻心,郁积下了淤血,吐出这口血,他的气脉就会通畅,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边说边弯腰握住佳乐的手,暗暗从掌心中发气,给佳乐补充这半日损耗太多的真气。佳乐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左掌心涌入胳膊,向全身发散,顿时神清气爽。李陵看佳乐的眼睛里恢复了元气,刚要用力拽他起身,突然,佳乐闪电般的从靴子中抽出一把匕首,对着李陵当胸刺去。
佳乐的这一举动,连右贤王都惊呆了。
东歌吓得玉容失色,用手捂住了张得圆圆的嘴,掩住了低沉的叫声。
紧随李陵而来的蓝珠尖叫一声“王爷”,朝着他们扑了过去,想为李陵抵挡匕首。
李陵也没有想到佳乐会来这一招,他连忙一闪,身子一个侧仰,避开了佳乐那集中了所有怨气和仇恨的一刺。佳乐打算再刺,李陵用右手腕格开佳乐的手,佳乐立即回撤手腕,可是手腕好像被什么粘住了一样,牢牢地吸附在李陵的手腕上,他几次使力,都无法抽回。佳乐看着李陵阴沉的眼睛,真的怕了!
佳乐被李陵的手腕缠绕着胳膊,随着李陵的发力趔趄着一前一后,无法脱身。李陵紧紧盯着佳乐那越来越胆怯的眼睛,忽然一反手,下了佳乐手里的匕首,另一只手,照着佳乐的前胸猛击一掌,佳乐的身子如同断线的风筝,砰的一声,重重落在远处。
李陵用手指转动着匕首,右贤王惊恐地对李陵说;“右校王,佳乐年轻不懂事,你就放过他这一回吧!”
李陵还没有说话,蓝珠连忙扶住他的胳膊,关切地上下打量着问:“王爷,你没事吧?”
李陵阴沉着脸,对蓝珠摇了摇头。
蓝珠转而对着右贤王,双目圆睁,低声质问:“右贤王,这就是你教导出来的儿子?”
右贤王看看满脸怒容的蓝珠,以及一脸鄙夷之色的东歌,丧气地叹息了一声说:“蓝珠公主,我也没有想到,佳乐这小子他……嗨,他可真给我丢脸哪!”
台上的人也看见了这里的异常情况,单于对於靬王低语,於靬王转身下了台子,向着这边走来。
李陵手中的匕首越转越快,右贤王的眼睛也越睁越大。
就在於靬王马上到身边时,“忽”的一声,匕首从李陵的指间挟着一股凉风向佳乐跌倒的方向飞了出去。
包括蓝珠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叫起来。
於靬王叫了一声“右校王”,想要制止,但匕首已经飞出去了。
东歌用手蒙住了眼睛,不敢再去看李陵。
右贤王痛苦得闭住了眼睛:这佳乐失礼在前,在匈奴,比武失败,本就十分丢份,如果使用暗器或者其他手段伤害对方,会被所有人唾弃。出现这种情况,对方就完全可以将其置于死地。佳乐完了,他把自己葬送了!
佳乐也看见李陵投出了匕首,求生的本能使得他连忙靠着木柱躲闪,匕首带着尖利的呼啸从他的头耳边擦过,深深地扎进他头顶两寸高处的木头上,刀把上的红绸带颤微微地拂动着。
李陵平静地说:“右贤王,让佳乐收好随身器械,别乱扔!这东西伤人!”
所有的人都欢呼着。於靬王看着李陵,对蓝珠赞许地点头微笑。
蓝珠一脸掩饰不住的惬意自得,把花环套在李陵的脖子上,说:“王爷,休息一会吧!”
一群人欢呼着,簇拥着李陵向台子走去。
东歌拉后一点,看着李陵和蓝珠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慢慢走着。
蓝珠一回头,发现东歌落在后面,就伸出手,对东歌喊了一声。东歌答应着,迎着蓝珠和李陵碎步跑来。
台子上,单于和左贤王狐鹿姑,还有其他各国的使者都站起身,为李陵鼓掌欢呼。
东歌看着满场的红绸带,听着人们的欢呼声,再看看李陵那飘逸洒脱的身影,她觉得心如撞鹿,两腿发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浸透了她的身心,她觉得不是向着蓝珠和李陵跑,而是在跑向梦想,跑向一个少女在心灵深处埋藏多年,如今初醒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