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尖已经钻出地面,吐出了绿意,牛羊开始撒欢了。
眼看牛羊牲畜最难熬的春乏春困就要过去了,牧人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单于把他的弟弟左大将从日逐王的故地召回,因为日逐王一直表现很好,狐鹿姑打算把封地返还给他,而且也特别想念左大将——狐鹿姑和左大将一直在一起长大,感情笃厚,这次不打算让他再离开王廷了。
就在这时,一场可怕的灾难突然悄悄降临匈奴草原。
一夜之间,王廷附近就有上百只牛羊莫名死去,紧接着其他王爷的马匹牲畜也相继死去好多只,而且,还有牲畜在继续感染瘟疫,每天都有大量的牲畜死亡。到处都可见来不及掩埋的牲畜尸体,到处都看到有牧人搂着心爱的牲畜在哭泣,整个匈奴被恐怖笼罩着。
更让整个匈奴王廷心惊的事情发生了,狐鹿姑单于的世子病倒了。
狐鹿姑继承单于汗位之后,一直把至尊至贵的左贤王封号没有赐给任何人,很明显,他是要留着给自己的世子的,人们都猜测在世子十六岁时,狐鹿姑肯定会把左贤王封号赐给世子,那就意味着世子就是整个匈奴未来的主人——大单于。
被这场瘟疫搞得焦头烂额的狐鹿姑顾不得其他,把所有事务都推给李广利、卫律、於靬王等人,他和绿月整天守在世子的帐中,东歌和娥媚也一直陪伴着。让绿月感动、也让狐鹿姑意外的是格蜜佳竟然主动前来嘘寒问暖,端汤送药,每日陪同多时。
每天都有匈奴的名医为世子珍视,合议会诊,慎重开方配药;王廷的神团降神跳神,驱鬼驱瘟,为世子祈福。
世子一天比一天虚弱,有时脸色蜡黄,有时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有时又呼吸急促,脸色通红。狐鹿姑急了,严令医师务必治好世子的病,要不然拿他们问罪。又从神女峰下请来天师,虔诚问占,请求神灵的旨意。
“草原瘟疫横行,必有鬼祟作怪。世子天赋聪颖,资质非凡,恰在此时病倒,势必和这一场祸患有关。”天师边说边摆弄着一些奇形怪状的法器和兽骨,摆出奇特的形状之后,嘴里念念有词,摇着法铃,再次摆弄法器和兽骨,摆出一个更加奇特的图案,他紧闭眼睛,急摇法铃,突然睁开双目,把手中的法铃直戳进法器和兽骨图案中央,“霍”地站起身说,“神灵降下意旨,世子被邪魅缠身,故而病危!”
“可世子是单于的世子,身份非同一般,是可与上天相感相应的人,是将来要驾驭整个匈奴人畜鬼神的人,邪魅鬼祟怎么能够奈何得了他呢?”狐鹿姑不安地问。
“我英明至尊的单于,世子确实是可与上天相感相应的人,是将来要驾驭整个匈奴人畜鬼神的人,一般邪魅鬼祟轻易不敢近身,但由于世子不到十六岁,尚未成年,先天的元气元神不能够完全发挥作用,一旦有什么疏漏,一些邪魅鬼祟就会乘虚而入,故而染疾。”
“那,请天师抓紧施法,解救世子,确保世子安康!”於靬王说。
“世子的病情来势凶猛,神团施法无效,可见这次非同寻常啊!仅仅施法恐怕不能奏效!”天师轻轻摇着一头银发说。
“天师的意思是……”狐鹿姑问。
“根据神灵显示的信息,好像有人施了手段,下了巫咒,以至于这些邪魅鬼祟疯狂地缠住世子,不肯离去。”
“有人对世子下巫咒?!”狐鹿姑和於靬王惊呆了,异口同声地说。
“只有去除下的巫咒,解除恶人施行的邪法,才可确保世子无虑!”天师平静地说,“单于可派人挖掘世子大帐的东南地面。”
狐鹿姑连忙吩咐亲兵带人挖掘,不到一米,亲兵的手里的工具碰到硬物,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狐鹿姑的心随着那声撞击猛地一紧,亲兵看着狐鹿姑,不敢动手。
於靬王赶过来,挥手让亲兵退下,发现掘开的坑里有一个器皿,他蹲下身子用手拨拉开器皿上面的土块,原来是一个粗陶双耳鱼纹坛。於靬王小心地把坛子抱出来,放在狐鹿姑面前。
天师看了看阴沉着脸的狐鹿姑,轻轻启开用酥油腊密封的盖子,倒出里面的东西,狐鹿姑的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老大,这些东西全都是用来下蛊咒人的器物,他指关节捏得“格巴格巴”直响。
於靬王命令在世子大帐的一周挖掘,竟然挖出了八处东西,是按东南西北和东北、东南、西北、西南八个方位安放的,除过东南和西北两个方位有大型的蛊咒器物以外,其他六个方位都只是些零星器物。
“侍候世子的奴才使女全部过来!”狐鹿姑看着这些邪恶的东西,大吼一声。
随着杂七杂八的答应,侍候世子的男女奴仆跪倒了一大片,看着盛怒的狐鹿姑单于,有人吓得瑟瑟发抖。
“能够做侍候世子的贴身奴才,那是你们的荣耀!说吧,是谁下的蛊咒,谋害世子?”狐鹿姑的声音冷得让人打冷颤。
“英明的单于啊,奴才真的不知道啊!”奴仆连连磕头,额头上都碰出了血。
“单于,这样恶毒的事情,如果没有人主使,估计奴才是不敢做的。”於靬王对狐鹿姑轻声说,“既然巫咒器物已经清理出来,就请天师施法,与神灵相感沟通,去除鬼祟邪气,让世子尽快恢复,这是最主要的!至于惩治下咒之歹人,我看这样吧,不如请丁零王过来,他有的是审案断狱的本领,由他来审理此案,一定会尽快使恶人浮出水面。”
“好!多谢叔王提醒!”狐鹿姑连忙对天师一揖说,“天师,请你立即请神作法,为世子去除邪祟之气,还他清朗健康!”
“谨尊单于之命!世子是我匈奴未来的主宰,我要带领神团为世子做七日法事,让他的先天元神完全摆脱巫咒邪祟,补充由于邪魅给他造成损伤的真气!”
“巫咒被破,世子不会再有大碍了吧?”
“单于放心,七日之后,我们的世子一定会欢实得如同在风里撒欢的宝马驹!”
“好!本汗和於靬王还有事,你就按照最高的规格为世子除邪纳福吧!”
狐鹿姑说完就和於靬王匆匆而去,他实在无法容忍,太恶毒了!竟然敢给世子下咒!他要亲自安排,让卫律尽早审出结果,一旦审出,一定要处以最重的刑罚,以惩戒其他心存妄念之人。
绿月和娥媚看着狐鹿姑远去,还恍如梦中,只是坐在世子的身边发呆。
第二天,卫律来见狐鹿姑,说已经查出作恶的奸人。
“他们是谁?是否伏法认罪?”狐鹿姑急迫地问。
“单于,我还没有缉拿他们?”
“为什么?”
“因为他们的身份不一般!”
“丁零王,不要跟本汗兜圈子!本汗早就告诉你,不管是谁,都要严惩!”
“如果这里面牵扯到单于所信任器重的人,或者是单于的亲属呢?”
“按律处理,不徇私情!”
“单于,给世子下巫咒的是格蜜佳阏氏和贰师王李广利!”卫律把格蜜佳和李广利的名字说的很慢。
“啊?”狐鹿姑惊呆了。
卫律低头不语。
“丁零王,你有确凿证据吗?”
“没有具体的物证,只是根据一些蛛丝马迹和线索判断的!”
“那有完全的把握吗?”
“不敢说十分,但九成把握是有的!”
“这是为何啊?”狐鹿姑喃喃自语。
“我奉汗命勘查给世子下巫咒之事,没有和他们正面接触,这样的结果的确让人始料未及,我只是推测此事可能和将来单于立储有关。至于究竟为何,恐怕只有当事人明白。”
“丁零王,马上派王廷卫队拘捕侧夫人格蜜佳和贰师王李广利!”狐鹿姑点点头,铁青着脸色,咬牙切齿地说,“现在就审讯,让他们认罪!”
卫律出帐对卫兵队长说:“单于有令,带卫队人马,分两路前去羁押格蜜佳和贰师王李广利!”
“是!”卫兵队长答应一声,指挥着卫队人马如狼似虎地分头扑向了格蜜佳和李广利的住地。
狐鹿姑坐在帐中,一言不发,只是喘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