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岐满身鲜血，兽皮衣服更是破烂不堪，全身上下从里到外疼的要命，若不是脑海里一点清明支撑，真的好想昏睡过去。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至少他的计划成功了。方才幽月刺与豹尾撞击之时，姜岐便把自己手上的毒血注入了豹尾的伤口之中。
化骨蛇毒既然名为“玉碎”想来必定有它的独到之处。这么多时日以来，姜岐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能把毒素逼出一丝一毫，即使吞服了蛇胆，也只是勉强不让毒素继续扩散蔓延。
而且这化骨蛇毒会不断吞噬经脉中的灵气去腐蚀经脉。若不是姜岐封住了手臂上的穴位，或许这条手臂早就废掉了。
虽然姜岐知道这种毒也许并不能对幽暗豹王造成致命伤害，可此时的幽暗豹王，已然消耗了不少的妖灵之力。
七品下等妖兽即便实力强横，但也只是刚刚脱离凡尘境而已，自己与它的差距也并非是无法逾越的。
哪怕化骨蛇毒只有些许作用，姜岐就有办法让幽暗豹王无法疗毒，直到毒入全身。蝼蚁溃堤，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洞穴而已。
姜岐颤颤巍巍站起身来，迎着幽暗豹愤怒的目光和鼻孔里呼出的急促气息。他笑了，嘴角划出的弧度，在鲜血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笑？去死吧！”幽暗豹王气急败坏，如果说起初它只是想碾死两只杀害自己孩儿的蝼蚁，那么现在却真心想把这个狐族人碎尸万段！
姜岐吐着血，每次与幽暗豹王交手，他都会被击飞数丈，皮开肉绽，骨头碎裂。但每次被重击后他都会拼命站立着。
到了此刻，想要赢得这场战斗的胜利，凭借的就不只有实力，更多的是靠着毅力。疼是什么，姜岐早就忘记，他的眼中，只想看到幽暗豹王被毒气攻心，在它心神恍惚之时，让藏身暗处的小小，给予这头可恶妖兽最致命的一击。
没错，正是小小，早在临行之前，夫妻两人就已经商定，如果遇到强大的妖兽或者蛮兽，就由姜岐正面吸引，小小在暗处偷袭。
本来，小小坚决不同意，在她的心中，更愿意和心爱之人并肩作战，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不过，当姜岐从化灵石里取出了一样东西，并且细心为她讲解了其中用法之后，小小就赞同了夫君的意见，只不过用自己无暇又深情的目光，表达了心中的执念。
盏茶时间，幽暗豹王已经忘记了自己到底挥舞多少次指爪，也不记得眼前狐族少年吐了多少次血。可这蝼蚁竟然还不倒下，还不死！
忽然，幽暗豹王感觉心口一疼，像是有只小虫咬过。紧接着就一阵头晕目眩，仔细一看，惊出一身冷汗，不知何时起，体内经脉中流动着丝丝黑气，正在吞噬着自己的妖灵之力。
“什么时候中的毒？”幽暗豹王心中蓦然升起一阵恐慌，原本以自己的实力断然不会对一只蝼蚁感到恐慌，可是莫名其妙中毒，不得不让它联想到十几年前的那对狐族夫妻，特别是那个恐怖的女人。
正在此时，幽暗豹王身后一阵灵气波动，回头观察，它巨大瞳孔中出现了无限的恐惧。仿佛身体的力量完全被抽走了一般，任由那道身影飞到自己面前，丢下了一截乌黑的树桩消失不见。
还没等幽暗豹王反应过来，从树桩中冒出一抹绚丽的火红颜色，一声震天巨响响彻云霄，热浪袭面而来，声波在耳鼓边震动。
妖兽巨大的身体，跟着花火升起，震飞数丈距离，原本漆黑如墨的皮毛，登时沾满了烟尘和泥土，颓废不堪。
“咻咻咻”
又是几段树桩落下，幽暗豹王周围火光绚烂，它巨大的身躯，就在火光和烟尘里翻动，如同山崖绝壁处的小树，随风摇曳眼看就要折断。
少顷，火光熄灭，地面上留下一片狼藉，一炷香前还不可一世的幽暗豹王，此刻如同死狗般趴着一动不动，若不是巨大的鼻孔中，还有细微的气流进出，就真如死去一样。
在狼藉地面不远处，姜岐满身是血躺在小小怀里。只不过两个人一个在笑，一个却在哭。
伸出手，想为妻子擦去眼角不断滴落的晶莹。可是，却只在无暇如玉的脸颊上留下了一抹血污，又瞬间被泪水冲出一道道痕迹。
“小小，别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吗？”
“呜呜。”小小只是呜咽，嵌入姜岐血肉里的衣物碎片不知道有多少片，若要全部取出，必须把所有伤口再生生撕裂一遍。
小小轻抚着姜岐的脸庞，如何下得去手，爱人身体上的每道伤，都是会让自己心底滴血的泉。
姜岐没有去看幽暗豹王的死活，被十数枚自制的赤油果炸弹击中，哪怕身为七品下等妖兽，不死也半残了。
在故乡，姜岐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身为学霸，自然是对简单的爆炸原理门清。自从上次在忘忧林里发现了大量的赤油果后，他就有制作炸弹的想法。
后来回到村子里，只要有空闲就会独自试验，直到临行前为了打消狐雨冬为自己担忧的顾虑，才把并不是很完美的炸弹拿出来，让她测试威力。
狐雨冬万万没想到只是数百枚赤油果和一段黑铁木，就能制作出足以杀死任何凡尘境里生灵，而且能够让炼婴期妖族重伤的武器，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简单的材料，粗糙的制作手法，没有灵气波动，没有阵法铭刻，甚至没有用丁点妖灵之力炼制，就会出现如此恐怖的武器。
实在是超出了狐雨冬所知的范围，学会了制作炸弹的技法之后，她只留下了一个作为参考。剩下的数十枚炸弹，都让姜岐带上了。
因为，那一刻，狐雨冬彻底明白了，姜岐就是灵狐族的希望，有他在，心中遥不可及的梦想，其实就在眼前。
小小体内的灵气，通过化灵石源源不断的输入姜岐体内，修复着夫君凄惨的经脉。
美丽的脸庞更是一片惨白，显然已经是筋疲力尽了。
“够了。”姜岐看到妻子如此不计自身消耗，为自己疗伤。感动的同时，更是大为怜惜。
自己的伤，自己最为清楚。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修复的。小小心中急切，他是明白的，只是这样反而会伤害了妻子的本源，不利于日后修炼。
切断与小小妖气的联系，姜岐把头稍稍昂起，吻在了妻子脸庞上的干涸泪痕。
两人相互搀扶着站起身子，缓缓来到幽暗豹王身旁。
此刻妖兽的身上，早已没有了王者的风采，只是一头将死的野兽。巨大的眼睛虽然睁着，却没有了一丝神采。
它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两只蝼蚁打败，为什么自己要和兄长一样，栽在狐族人手里，为什么这个恐怖的女人依然存在......
太多的疑惑，太多的不解，幽暗豹王已经顾不上体内的毒素了，这些毒还要不了它的命，它只在意这个恐怖的女人会如何处置自己。
宿命吗？！好不甘心。
“岐哥，这只大猫很悲伤。”小小清澈的眼眸中满是不忍。
“大猫？”姜岐收起了手中的幽月刺，他知道小小的父亲曾经有只幽暗豹坐骑，是她小时的玩伴。
可是这只幽暗豹王并不是小小的那只“大猫”，而是要置它们于死地的恶兽，何况生死之仇，早已不死不休了。
“算了，我们走吧。”姜岐还是放弃了杀死幽暗豹王的想法，在他的心中没什么能比小小更重要的了，哪怕只是妻子的恻隐之心，也远比一头七品下等妖兽昂贵。
既然小小不忍杀它，那就罢了。
小小侧着头，看着姜岐，有夫如此，也算不枉此生了。
当两人转过身后，幽暗豹王无神的巨目中，突然有了光彩。
“杀了我，快杀了老子！”凄厉的嘶吼，如同地狱的幽灵，让人汗毛倒竖。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十多年前就是你把我大哥打成重伤，强行收为妖奴坐骑的。今天和不把我也杀了。哈哈哈，噗~~”大口大口的血液，随着妖兽的大笑，不断喷出。
“自作孽不可活！”姜岐闪电般拿出幽月刺，贴在了幽暗豹王的眉心之上，全然不顾伤口的迸裂，任由鲜血再次流出。辱骂小小，绝不可饶恕！
“等等，岐哥！”小小急忙拉住了姜岐的手。
“你说的是我母亲吗？”小小眼中有些哀伤“大猫曾告诉我，十多年是母亲为了救它，才不得已施展心魂之术，成为坐骑的。但在我印象里，父母从未驾驭过大猫，反而像是朋友一样对待。”
“母亲？原来那恶毒的女人是你母亲！呵，不管是谁！我亲眼看到那个女人把我大哥打得吐血不止。想我幽暗豹一族，向来是无自由吾宁死，何况是我大哥！幽暗豹一族里的绝顶天才！”幽暗豹王愤恨不止，眼睛里却是无尽悲痛。
难道幽暗豹一族，真的要继续没落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