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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节贰 意

写到这里,笔者已经想不到可以表现这个家族的事情了。马家的每个人都有他们各自的故事,但是笔者还是想聚焦下作为人类共同思维的过程和表现形式。中国古人把这种思考和表现的方式叫做:“意。”那么,就选取清远,看看他的意,也许,通过分析清远的几篇日记,可以从另一个不同的思维角度来看待这个家族。

看待世界的观点,差不多都是从自己的父母那里产生的。清远也不例外,可惜,小时候的他过早失去了榜样,父亲年纪轻轻沉沦,母亲又缺少有效的教育方式,只会在学习上施加些压力,迫使清远减少对周围世界的思考。

教育,是清远的第二个榜样来源。酷爱历史的他寻找着书本上提到的历史英雄,作为自己心向往之的人生终极。恰恰这时,他来到了自己的叛逆期,通过发掘自己的喜好,标新立异,清远从他人身上重新找到了自己。所以,就有了下面这篇短文:

“本文只是本人的自发感慨如有雷同不胜荣幸

还记得MichaelJackson吗?他已经离我们而去了。但是,他的童真却深深地打动了我。他的整容是因为幼时父亲打骂他时嘲笑她的鼻子,他建造梦幻庄园是为了给世界上贫苦的孩子以欢乐。他有时就像一个孩子,他富有童心,但是却在这个功名利禄的社会中逝去了。对他来说,或许告别这个世界是回到童真的方式。他可能已经到了天堂中快乐的做自由的自己。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句话出自欧洲枭雄拿破仑的口中,至今令人振聋发聩。他,一个时代中杰出的领导者,令欧洲将军个个闻风丧胆的他,在法国动荡的时局中稳定了法国,驱逐了侵略者。他对外扩张,使欧洲成为法国的版图,这就是他,一个失败后回国吓跑国王的他,一个复辟一周就可以召集24万人的他,一个死后有90万法国居民送行的他。深深地震撼了我。

一个时代中的成功者,不但需要对时事的把握与度量,还要有不惧一切的气概,更需要人民的支持。

在大西洋的西海岸,哥伦布的足迹踏过的地方,生活着千千万万的劳苦大众,他们被来自英吉利的殖民者奴役着。这时有一个人站出来,振臂高呼:“我们要独立!”这个唱响时代最高音的人正是华盛顿。他领导美利坚人民赶走了殖民者,真正实现了独立自由的宏愿!他的形象刻在每个美利坚人民的心中。因此,他是唯一一个全票通过的美国总统,他只连任两届的神话无人打破(除了二战时期,在战争时期不能轻易换总统,所以罗斯福连任4届)。

这些人深入人心,他们的品格令我瞠目。我真希望我也可以向他们一样,有伟大的成就。”

清远在文章中通过杰克逊表达了自己的人生观,通过拿破仑表达了自己的事业观,通过华盛顿表达了自己的政治观。他用稚嫩的文笔,抒发了自己对于自由的执着。在文章中愈发强调的,最是清远缺少的。他前二十年里有十八年都在为自由奋战,尝尽各种方法来证明自己已经长大。然而,父母只抓住他的一次年少失误,就立刻下了定论,这让他无力反驳。结果,他争斗了十八年,失误了十八年,也被驳回了十八年。

在追求自由的过程中,清远接受了厌世哲学的传道。对生活的悲观成了他青春期的主旋律,现实的情况是自己父亲榜样作用的衰减,他却无力改变。在马家传统的概念里,用拳头和怒吼,就可以树立家庭的权威。因此真实世界的郁闷需要发泄,这就有了心灵世界的放逐。在文章中,他尽力想说出自己对父亲做法的不满。

那天晚上,春寒料峭,路灯的光都被冻得晃晃悠悠。我正在一家饭店大快朵颐,吃饭间家长有事出去了,就留我一个人在包间。碰巧饭店人少,对面包间的人的吵声吸引了我的目光。我的目光徐徐延展开来。对面的包间门半掩着,里面有三个人----两男一女。前面的话听不太细切,这时人影有些清晰了,我看得愈加清楚了。嗯,是两个年龄将近四张的男人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其中一个男人坐在门旁,另一个则仰在圆桌对面的椅子上,手里夹着一只快要燃尽的香烟,那个女人则坐在两人之间略微靠门。

“老马这个人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太精打细算了,那会在麻将厅我刚耍两把,她就过来问我要座位钱。我不就忘带钱了嘛!咱们这帮兄弟这么实在,能欠她钱吗?就说上次过年,她跟咱们玩欠了两千多,到现在连屁都没放一个!”夹着烟的那个男人气势汹汹地说道,他是个肿眼泡,这么一来眼睛更大了!抬头纹在他焦黄的脸上皱在一起,眉毛扬了起来。说完这句话,他又猛抽了一口,吞云吐雾,烟雾在灯下像青云一般消逝,他发泄完后仿佛轻松了许多,惬意地看着其他两位。

灯突然闪了一下,但并没有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

“真的,飞哥,明天我再也不去她那里了。老马这人没人情味。要不咱俩合伙租一间房子,然后自己开个麻将摊,能挣不少钱呢!”那个女人说完眼神便随窗外的灯红酒绿的大街蔓延开来,似乎眼中充满了希望。停顿了一会,又落在飞哥身上,希望他能给予帮助。

“不行,”飞哥又抽了口烟,然后丢掉烟头,慢条斯理地说道,“当初我多笨!放着法院判的50万不要,现在成了啥样?要是当初我还有钱的时候去大的麻将厅一晚上打三万都不在话下。真是不应该赌博!你说的麻将厅不行,不挣钱。等我到了西安,那里哥们多,那才是如鱼得水!”他拿起筷子,夹了口菜,边嚼边喝酒,那就泛着气泡就灌进了那人的肚子里,他脖子上的青筋紧了起来,又放松下来,脸上泛起了酒晕。

“到了西安,谁知道又会碰到什么事呢!毕竟离家在外,这个地方你都混不好,又怎能在那个大城市过的好呢?”那个坐在门边的人刚说上就禁了声。他没有再说话,又将目标转到了那满桌丰盛的菜肴,虽然没剩下多少。两瓶酒也空了,屋内的灯光愈发的晃悠。

“哥,真的,在灯泡厂租间房,你也帮我拉拉人,挣了钱,咱俩对半分。”她再次将希望放到了飞哥身上。

“可苦了孩子了。你看我这么大人了,钱还没挣多少。我真是......真的不能再赌了。我现在对它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了,再说了,开麻将厅也挣不了多少。”那个女人再次失望了,她的眼神慢慢呆滞了,似乎有一种难以掩饰的失望。时间已经不早了,人影也渐渐多了起来,来来往往的人影遮住了我的视线,那三个人影有模糊了,连我甚至也模糊了,融在这城市车水马龙的大街,融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融在了千万年的悲欢离合。在麻将桌上,他们赌的不仅是钱,更是家庭、事业、更是人生。

“哥,要不你帮帮忙给我介绍个工作吧!”

“得了,我媳妇都安排不了,你……”这个男人的酒劲上来了,说话变得有些直了。

我有些不耐烦了,看了看墙上的表。那些人开始划起拳来,飞哥看看自己少了一半的小拇指,眼眶有些湿润了,话语中泛着哽咽。他甚至开始哭号起来:“老马,你害死我了!!!”

…………

终于,他们吃晚饭走了。我端起茶杯,正在喝茶间,听到走道间这样一句谈话:“飞哥,今天晚上去哪玩啊?”

“老马那儿。”一个男人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噗!我不禁把茶吐了出来。

如果说是什么把清远从孤独和厌世中解脱出来。清远的回答肯定是爱情。虽然清远的几段爱情都不顺心遂意,可他写的东西偏偏因为失败的爱情发生了重大变化。他开始接触“诗”这个体裁。这里的诗不是严格按照格律来写的,清远认为,严格的格律是会破坏他追寻自由的初心,因此,在这里,他的诗更像是一种类似于诗的自由的表达感情的体裁。诗的短小精悍,方便他抒发难以表述的情感,有时言有尽而意无穷。这对他来说是一种享受,诗对他的意义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彼岸世界的构成就是这些零碎的诗句堆砌起来的,它轻盈、透风,很容易被吹得飘起来,自由,无拘无束,由文字体贴到内心。自由到了极致,连诗的题目都可以放弃,清远做到了这番思维的放纵。

清寂薄雨蒙细纱,叶无虚徒,几度年华?

可怜长亭曲道人不识,不识如何?本不相知。

驭思奔如电,寒在高处,一弯孤零月,人生行半,月也行半,青丝成白发,玉容仍阑干。

今日雾烟浅浓,江月恰似西子眉瞳,吾囹圄顿于重楼,

推不开,

几多愁,只因昨夜霓裳今成空。

这是最经典的问答式,清远的诗起于模仿,起于对景物对距离的描写。清远在最经典的“长亭”、“孤月”的意向中植入了自己的影子,在自由到不问格律的世界里,他却把自己束缚在孤独的影子中,让他逃离不开。对啊,自由的极致,就是束缚。

寒夜人家暖,灯熄人嗟叹,不知音容可曾改,其亦红颜,其亦怜,其亦衰颓,其亦鹧鸪飞。

梧桐叶落身,因之梦乡人,还似要我会,南柯之树遂已枯,黑白弈对几人回?总是人憔悴。

行酒半樽寓于汀,亭长外,浣桃扇,依依笑语濯绣带,炊烟景色,波荡微澜。

寒风衾冷寻梦醒,芦苇丛,水流声,咕咕蛉蟆争语嗡,素衣清笛,扉衣浅笑,泪晕开。

时维暮秋转下弦,月更流转,满眼云烟。风乍起,寒叶残影雨中眠,

心不见,十里廊桥,蓝梦幽帘,此番相思又一年。

海线泛微漾,月已既望,潮不见,狂风百里,无舟可破浪,应是心老无鹤发,

沧海呼啸,袖袂飘。

忽而不见月,上更呓语,下更灯火,皆茫茫,念万流归江,海平人事扬,千层浪,

独立是槐桑,尽斜阳。

欢歌欲无限,钟鼓敲击节。

飞叶长以往,飘仙入凡间。

门户声呕哑,却无客人衫。

卷帘望念之,碎叶影不在。

长歌当明月,此行路途难。

但愿心不屈,斟酒以相待。

遥遥满城声,朝贺礼开斋。

只忘君独去,谁寄寒衣来?

气沉郁郁双瞳遮,昨夜无月伴鸡鸣。

伏案眠,梦九天。

金銮旌歌葡萄樽,清池鱼旁画红唇。

岸青青,水澜澜,一叶湖上,不流转。

晨烟长声语,唤得莺歌舞。

丝绣石兰满玉殿,王侯万岁声不绝。

宴尽灯已凉,洗脂倚宫墙。

不知思何人?但见云微漾。

在写诗的过程中,清远经常会有意无意地拉开距离。这同他居住地的方位是有关系的。一幢楼里,塞着几百户,彼此互不联系,晚上,凛冽的寒风撞着阳台的窗户。清远就坐在墙边,开着灯,想着今日的见闻,念着心中的姑娘,然后把自己置于想象的碎片之间,将它们拼接起来,形成自己的玻璃板。

距离,是把清远变得渺小的东西。他不止一次在点与点的空间里确定着自己的方位,这方位反倒让他感到踏实、感到确确实实的存在,真真切切地像触碰到什么一样,让人安心。所以,他喜欢秋天,叶和枝丫有了距离,生或死,消失或陨灭;天和地有了距离,天才能高爽,地才能收获。秋天的纯净,宛若一个处子,这是无法用诗句来形容的感觉,他需要连续又琐碎,完整又游离的笔法,于是,清远的散文就诞生了。

今,又是秋,我却有些不同的感怀。

一度年岁,过了大半,想是该流些感怀身世之泪,因为时光不复,而明朝,又云影浓浓。这秋,悄悄地,默不作声地来,又暗暗地,悄悄地,偷偷地走,像是一串回忆,一个曾经相识的人,在人海,全无几率地相逢,互相一告慰,便偶尔勾起了泛酸的回忆。然后,又走了,只留下了微末的叹息。

今,又是秋,倒是让我游尽了脑海,拾起片帆。

我还想着几天前路边的那阵阵清风,温柔,舒畅,在路上行着,风给的离索,风给的寂寞,全都在夏日将尽的流光中挥和着消散。那金色的回忆,便由风而至。

几年前,我曾在何方?又是何人陪伴着我走过这段行途呢?他现在还好吗?我或许已经记不起他的摸样,但是最终回眸,亦是一场幽梦,空赚几行泪吧!

夏末秋凉,无数次的流转,把感情,经历,灿烂,青春都在过去的一年丢入火炉中去磨砺,尝试着相信,然后怀疑,接着失望,最后还是得去相信,所有自己曾经认准的一切,仿佛都经过了重新认证,恰似一年一度的年检,把自己认为不合时宜的丢掉,捡起曾经认为不合时宜的东西。结果只是天空中没有鸟儿的印记,但我已经飞过。那经历从过去的一年中孕育而出,还给我。照此,我并未失去多少,我给生命以对的付出,也必有对的回报;以错的付出,也必有错的回报。

风吹木叶,窗外风起,这就是自然给的回答,冷而又严肃,悲而又萧瑟。思绪就这样飘着,不问着落。

今,又是秋,让我想起了你,你还好吗?

外边的鸟语让我有些羡慕,他们都自有玩伴。其实有的时候得到与失去,幸福与不幸,悲伤与快乐的距离很近。一个消息,一个身影,一个人,足以让这不幸与幸运交换角色。一个日子,即是一季的变幻,想起你,也平添了许多烦恼。我还想起屋外的烈日,被叶儿分拨,三成了树上的离影,秋蝉的喧闹,令人窒息的温度,仿佛制刹了所有人的活力,我其实该对秋有些期待的。

那天外的云,会是很洁净,就同牛奶中洗过一样;那天,会是湛蓝,就同南非的晶莹剔透的蓝宝石一样;那叶子,会慢慢发黄,掉落,乘着秋的露水,落在地上,会有蚂蚁把那露水喝掉。还有,还有,那风,爽朗,干脆,来的没有一丝虚伪,心就仿佛浸透在这金色的秋之中,然后放纵自己,或躺着,或走着,那里都是风景,秋所及之处,会是美丽的阿芙洛狄特的身姿,优雅,内涵,端庄而又真实。一季一季都在变幻,今年的你,还会是去年的你吗?还会是那个可爱的人吗?

日子就这样过去,得到与失去,不舍与放下,谁又知道它们的对于错呢?就像今天的叶子,谁又能找到去年某处还有一片与它相同呢?到那沉沉的泥土中去,今年花开处,去年是否也有你的笑容为它绽放呢?我会挽着你的手,告诉你,你真的太可爱了。摘了这里的花,别在你的长发中,你明年还要到这里采花吗?然而,今年只是一束蒲英。我相信,我会慢慢知道,其实不是所谓的决定可以告诉我们什么,是我们自己给它染上了幻想中的牛乳,幻想中的湛蓝。如果不是隔着层纱,我们甚至不会说自己到底在要什么,就从这落叶里,挑出最爱的那片,夹在日记里,留下些泛黄的记忆。

今,又是秋,我确实想要纯净。

我看到秋的爽朗,看到她不带一丝一毫的欺骗与敷衍。感受到,她真切的美丽,真切的笑,让你的灵魂如同在清泉中洗濯。我就看着,看着这纷纷扰扰,都将如同落叶一样被秋带走,然后露出那湛蓝湛蓝的天空。纯净,干脆,温润。似水年华常留意啊!

这秋,如同初恋人的耳语,甜蜜却不过腻,真实却不残酷,惬意却不虚无。我一直静静在听,如同听着初恋人的耳语。

清远早早把自己作为了同这世界呼吸吐纳的接口,作为一个中介,他需要感觉的不断刺激,恰好他又是个极富于观察的人。他的老师曾教导他多看、多听、少些戾气。作为一个听话的孩子,他认认真真地去字典里查阅戾气的含义,安安静静地去看周围发生的事情,并把这些记到了自己的日记里。

这是今天下午的感慨。自己坐在拥挤的车厢,孩子在过道喧闹,震得耳朵难受。我只是孤独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放空自己,我在想些什么呢?

这个世界还是我们儿时希望的样子吗?

童话毕竟是编给小孩子的。

他们应该有属于自己快乐的无拘无束的生活,就像身旁的孩子一样“吵闹”。我们又何必埋怨呢?自己不是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吗?只不过我们忘记了放肆的笑,放肆的闹。上帝给了孩子一个特权------年龄。因为他们小,他们可以发泄尽心中的不快,可是我们呢?我们只是为生活更加劳累,为那个并不爱自己的他而操尽心思,为自己担心的不该发生的和已经发生的一切懊恼。

在别人的欢乐中,他很自然地感伤自己的身世遭遇。种种不快仿似教学楼前盖着鱼肚白的黑锅底样的云,旗帜在风中发出抽打的声音。种种开心又像河那边的黄昏,转瞬即逝。在人和物营造的景色中,放空自己成为了清远新学到的本事。他究竟在和自己真正地生活,做一些不为缘由的事情。旁人看来,这样的事情会是那样的稀奇古怪,而清远却乐得其中。若你是个探险家,你会在罕有人迹的心灵处,看到清远的影子。那是他的深思,正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景色,那影子透明如水,盛着一个少年的青春思绪。

发现时间流淌

也会如此安详

一切声音失去形状

仿佛丢了荒唐

此刻停止生长

晚风翻了一遍旧账

这世界还是有许多到不了的地方

吵闹或者空旷

忘记了他的近况

呆呆望着月亮

生活匆匆忙忙

这周围还是少不了乖戾嚣张

任凭脾气作响

发疯了就哭一场

开心随处逛逛

就当世事无常

发现少了对方

你说话仍有份量

压在我的心上

当初听过的最单纯的理想

将我牢牢捆绑

看你也没了方向

独自游游荡荡

还偶尔违心扯谎

发现都在失望

发现都在鼓掌

原来没了陪伴谁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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