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选自《泽州府志》,是李继白任阳城知县时的作品。时当清初,战乱之后,百废待兴,作者作为阳城的行政长官,既正视现实又对未来充满信心。诗中所抒发的既有人世变迁的感慨,也有登临名胜的欣喜。
亭亭①孤屿俯中流,薄暮②登临兴未休。仙佩已飞丁令鹤③,高台还赋仲宣楼④。烟清茶社求僧火,雨泾⑤渔蓑问钓舟。我欲题诗最高处,青天搔首问丹丘⑥。
【词语注释】
①亭亭:高耸、直立貌。
②薄暮:傍晚,太阳快落的时候。薄,逼近,靠近。
③丁令鹤:晋陶潜《搜神后记》卷一载:汉辽东人丁令威学道成仙,化鹤归来,止于城门华表上。有少年欲射之,鹤乃徘徊空中而言曰:“有鸟有鸟丁令威,去家千年今始归,城郭如故人民非,何不学仙冢累累。”后用为感慨人世变迁的典故。
④仲宣楼:即当阳县城楼,在今湖北省。汉王粲(字仲宣)于此楼作《登楼赋》,故称。后遂用为典故,借指诗人登临抒怀之处。
⑤泾,直流的水波。诗中用作动词,意为水直流。
⑥丹丘:传说中的神仙居处。诗中指九仙台。
【佳句采撷】
仙佩已飞丁令鹤,高台还赋仲宣楼。
陈元
【作者简介】
陈元(1632-1662),字长公,号澹庵,一号端坪,皇城村人,陈昌言子,陈廷敬从兄。少受业于叔父陈昌期,顺治己亥年(1659)中进士,任翰林院清书庶吉士。博览古人传记、奇诡之文,目不再涉而谈论娓娓。文思如涌,下笔千言,立就。和张鋡天外楼晚眺。
【背景略述】
这首诗选自马甫平编校的《皇城陈氏诗人遗集》,应写于作者登科及第之前,张鋡弃官归里之后。张鋡是沁水窦庄张五典的小儿子,崇祯十六年(1643)中进士,初选封邱县知县,后改补顺天教授。顺治七年(1650)升兵部职方。因与堂官相左,弃官归里。天外楼在榼山之上,窦庄就在榼山脚下。张家与陈家为姻亲,时有来往。陈元与张鋡游榼山,登大云寺天外楼,诗酒唱和是常有之事,可惜没有找到张鋡的《天外楼晚眺》,不过找到了张鋡五哥张谂的《大云寺晚眺》,介绍于后,以补缺憾。陈元的和诗,主要表现他心中的愁闷和对桃源仙境的留恋。
我欲逃禅①天外楼,溪浓如酒不消愁。空蒙②山色晴如雨,澹远③岚光静似秋。石上苔藓因句拂,松间云影为人留。桃源④再泛知何日,但愿身同不系舟⑤。
【词语注释】
①逃禅:指遁世、参禅。唐牟融《题寺壁》诗:“闻到此中堪遁迹,肯容一榻学逃禅。”
②空蒙:迷茫貌,飘渺貌。南朝齐谢朓《观朝雨》诗:“空蒙如薄雾”。
③澹远:安定,淡薄。
④桃源:桃花源的省称,指避世隐居的地方。唐杜甫《北征》诗:“缅思桃源内,益叹身世拙。”这里指榼山大云寺。
⑤不系舟:比喻自由而无所牵挂。《庄子·列御寇》:“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泛若不系舟”。唐白居易《适意》诗:“一朝归渭上,泛如不系舟”。
【佳句采撷】
空蒙山色晴如雨,澹远岚光静似秋。
张錜
【作者简介】
张錜(1560-1609),字念兹,别字见本,张五典第五子,沁水窦庄人。生而奇颖,丰姿秀爽,神采奕奕,襟怀磊落。典坟秘奥,无不窥阅。兴酣落笔,千言立就。万历丙戌(1586)中乡试亚魁。但因命运不济,屡上春官不第。后任永州推官,得民爱戴。着有《越吟》、《蘧园笔暇》、《漫亭诗草》。
大云寺晚眺
【背景略述】
这首诗选自《沁水县志》,是作者出任永州推官之前,家居读书时的作品。诗中通过在大云寺晚眺的所见所感,展示了作者冰清玉洁的操守和风清月朗的襟怀。
青冥去安极①?朝暮空烟中。林山一为怀,所思浩无穷。萝云②逗华月,石濑梳幽风③。爱此丘壑佳,兼之逸趣同④。寒芳逝可适⑤,悟旨⑥理恒通。虽无冰雪姿,聊以息微躬⑦。
【词语注释】
①青冥句:意为大云寺距离青天有多远。青冥,青幽高远之处,多指青天。极,远。
②萝云:萝藤树丛间的云烟。
③石濑句:意为山间溪水像风一样被山石分割而下流。石濑,水被石激形成的急流。梳,梳理,分割。
④爱此丘句:化用晋代诗人陶渊明《归田园居》诗句“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逸趣,超越世俗的情趣。
⑤寒芳句:意为寒冷季节开放的花朵可以适应冷落凄清的氛围。寒芳,这里指菊花。逝,语助词,表决心。
⑥悟旨:领悟意旨、意思。
⑦聊以句:意为姑且可以来安慰自己。聊,姑且。息,慰劳、安慰。《仪礼·乡射礼》:“主人释服,乃息司正。”郑玄注:“息,劳也。”微躬,谦词,自称。
【佳句采撷】
萝云逗华月,石濑梳幽风。寒芳逝可适,悟旨理恒通。
陈廷敬
【作者简介】
陈廷敬(1638-1712),字子端,号说岩,晚号午亭、午亭山人,阳城县皇城村人。他天资聪颖,五岁就由其母口授背诵诗词,九岁就能赋诗。清顺治戊戌年(1658)中进士,由庶吉士历国子监司业、侍讲学士、侍读学士、内阁学士、礼部侍郞、吏部侍郞,工部尚书、户部尚书、邢部尚书、吏部尚书兼都察院左都御史,康熙四十二年(1703)晋文渊阁大学士。他四十一岁时入值南书房,四十五岁时升经筵讲官,在朝为官五十多年深受康熙帝的赏识和重用,对康熙帝思想的形成,对康乾盛世的出现,起过重要作用。他以总裁官的身份领导编修了《康熙字典》、《佩文韵府》、《明史》、《三朝圣训》、《鉴古辑览》、《大清一统志》等大型语言工具书和史志巨着。陈廷敬还通晓音律,能作乐谱曲,学识渊博,多才多艺。他着有《午亭文编》五十卷、《午亭山人第二集》三卷。其文其诗品位极高,人称“文章宿老”,“可上追燕许”。
七柿滩
【背景略述】
这首诗和下面的《怀七柿滩》都选自《午亭文编》第八卷,是陈廷敬早期的诗作,柿子是皇城村及周围村落的特产。深秋九月,柿子成熟变红,味道甜美,是当地重阳节老人爱食的水果。当地重阳节的饭食中有软米饭、油圪蟆等,这些也都少不了柿子和柿子加工成的柿瓣、柿饼。皇城村前的七柿滩产的柿子最甜,陈廷敬在家时常常食用,离家后也难忘柿子的美味。诗中所表现的是对柿子的喜爱,是浓浓的乡土情怀。
秋水落汀渚①,古木馀磊砢②。山家黄叶林,晚红拾霜颗③。
【词语注释】
①汀渚:水中的小块陆地。这里指七柿滩。
②磊砢:众多委积貌。形容柿树枝头累累的果实。
③霜颗:指柿子。柿子九月经霜红熟,故称。
【佳句采撷】
晚红拾霜颗。
怀七柿滩
洞阳①风落满林霜,萍蔗②甘寒味许长。解道③黄柑三百棵,不如红柿熟千章④。
【词语注释】
①洞阳:洞阳山,在黄城村东。
②萍蔗:萍实和甘蔗的省称。萍实,《说苑·辨物》:楚昭王渡江,有物大如斗,直触王舟,止于舟中。昭王大怪之,使聘问孔子。孔子曰:“此名萍实,令剖而食之,惟霸者能获之,此吉祥也。”后遂以“萍实”谓甘美的水果。诗中以萍实、甘蔗和柿子作比较,说柿子如萍蔗一样甘美。
③解道:犹能吟,会吟。唐李白《金陵城西楼月下吟》:“解道澄江净如练。”
④千章:犹千棵。章,大木材。《史记·“货殖列传》:山居千章之材。”引申为计量大树的量词。《新唐书·秦系传》:“南安有九日山,大松百余章。”
【佳句采撷】
解道黄柑三百棵,不如红柿熟千章。
豆叶
【背景略述】
诗选自《午亭文编》第四卷,是陈廷敬早期的作品。用豆叶做菜,是沁樊地区特有的习俗。过去家家要做,年年要做,重阳节吃的一种“淡草饭”,用的就是这种菜。作者在诗中描写了这种草的制作过程,并赞美它“洁比金薤露,美如琼山禾。”表现了特殊的家乡情结和平民情结。
我家溪谷间,狭隘砠田①多。细岑驱羸牛②,如蚁缘嵯峨③。高秋八九月,豆叶纷交加。妇子散丘野,采撷穷烟萝④。盛之维筐筥⑤,湘之匪咸鹾⑥。菹⑦之老瓦盆,濯⑧之清流河。洁比金薤露⑨,美如琼山禾⑩。
条枚
11感时节,调饥
12发吟哦。
【词语注释】
①砠田:多石的薄田。砠,音jǔ(举)。
②细岑句:意为在高高的小山上驱赶着耕种的瘦牛。细岑,小而高的山。羸,音lé(雷),瘦,弱。i
③嵯峨:形容山势高峻。这里指高峻的山。
④烟萝:烟聚萝缠,形容茂密的草木。
⑤筥:圆形的盛物竹器。《诗·召南·采萍》:“于以盛之,维筐及筥。”筥,音jǔ(举)。
⑥湘之句:意为烹煮不用盐。湘,烹煮。匪,通“非”。鹾,音cuó(矬),盐。
⑦菹:淹菜,诗中用作动词。菹,音zū(租)。
⑧濯:洗涤。濯,音zhuó(浊)。
⑨薤露:薤上的露水。无名氏《秋露赋》:“薤上流彩,林中湛液。”这里比喻豆叶菜的洁净。薤,音xiè(谢),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叶细长。
⑩琼山禾:传说中昆仑山上大木禾。《文选·张协〈七命〉》:“大梁之黍,琼山之禾。”李善注:“琼山禾,即昆仑山木禾。《山海经》早:‘昆仑之上有木禾,长五寻,大五围。’”
11条枚:枝干。
12调饥:早上没吃东西时的饥饿状态。形容渴望的心情。调,音zhōu(周),朝,早晨。
【佳句采撷】
洁比金薤露,美如琼山禾。
合和羹二首并序
【背景略述】
选自《午亭文编》十四卷,是陈廷敬晚期的作品。陈廷敬是吃着合和羹长大成材的,合和羹是一种平民饭食,他吃着这饭从太行山区走进了京城,而且把这种饭带到了京城。做了帝师、宰相,做了朝廷重臣,他还不顾别人的嘲笑,常常要吃这种饭,而且请他的同僚品尝。写诗赞美,表达的是对清贫生活的向往之情,对君子之交的赞美之情,对“民情”“民生”的关注之情。
合和羹,杂菽①麦野菜为之,太史公②所谓“民之食,大抵菽藿③羹者”是也。然自秦及燕赵皆食之,而南方闻者窃笑焉④。尝与南溟、湘北⑤宿左阙下,二公皆南人,而独喜食之,且为诗歌以见赠。余亦和之,所以志余之辱交于二公,亦以物之幸而见知于世也。
衢歌含哺⑥敢忘情?华省翻怜麦饭名⑦。不笑唐风⑧多俭陋,茅茨曾啖小人羹⑨。
盐豉休烹娄护鲭⑩,山蔬点就瓦盆盛。交情淡久真如水,肉食何人忆太羹11!
【词语注释】
①菽:大豆,引申为大豆的总称。
②太史公:对司马迁的尊称。太史,官名。西周、春秋时太史掌记载史事、编写史书、起草文书,兼管国家典籍和天文历法等。秦汉曰太史令,汉属太常,掌天时星历。司马迁曾任太史令,完成了《史记》历史巨着,后人尊称他太史公。
③藿:豆叶。《诗·小雅·白驹》:“皎皎白驹,食我场藿。”
④窃笑焉:对此暗中偷偷地笑。窃,暗中,偷偷地。焉,兼词,相当于“于之”。指对吃合和羹这件事。
⑤南溟、湘北:南溟,即张鹏,字抟万,南溟是其号。清丹徒人,曾任吏部左侍郞。湘北,即李天馥,湘北为其字。清合肥人,曾任户部左侍郎、吏部左侍郎,官至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
⑥衢歌含哺:指民情民生。衢歌,街头巷尾的歌谣,指民歌。民歌反映的是人民的呼声,是民情。含哺,“含哺鼓腹”的省称。《庄子·马蹄》:“含哺而熙,鼓腹而游,民能以此矣。”后以“含哺鼓腹”形容饱食和民众生活安乐。含哺,口含食物。
⑦华省句:意为在清贵的官署里反而更怜爱这种“合和羹”。华省,指清贵者的官署。晋潘岳《秋兴赋》:“宵耿介而不寐兮,独转展于华省。”翻怜,反而怜爱。麦饭,指合和羹。
⑧唐风:唐尧遗风。诗中指阳城一带的风俗。阳城古为唐尧属地,颇具唐尧遗风。
⑨茅茨句:意为我曾在简陋的房屋中吃过平民的饭食--
合和羹。茅茨,茅草盖的屋顶,借指简陋的居室。啖,音dàn(淡),吃。小人羹平民的饭食,这里指合和羹。
⑩盐豉句:意为不要烧煮盐豉调味的美食佳肴。盐豉,即豆豉。用黄豆煮熟霉制而成,常用来调味。娄护鲭,也称五侯鲭。汉代娄护合王氏五侯家珍馐而烹饪的食物。鲭,肉和鱼的杂烩。《西京杂记》卷二:“五侯不相能宾客不得来往。娄护,丰辩传食五侯间,各得其欢心,竞致奇膳,护乃合以为鲭,世称五侯鲭,以为奇味焉。”后用以指佳肴。唐韩翃《送刘长上归城南别业》诗:“朝还会相就,饭尔五侯鲭。”
11太羹:“太羹玄酒”的省称。太羹不和五味的肉汁;玄酒,古代当酒用的水。代指清淡寡味的饮食。
【佳句采撷】
衢歌含哺敢忘情?不笑唐风多俭陋,茅茨曾啖小人羹。
山蔬点就瓦盆盛。
对菊
【背景略述】
选自《午亭文编》卷九,为陈廷敬的早期作品。过去重阳在家,赏菊赋诗是不可或缺的一项内容,今年面对菊花却“独在异乡”,不禁思乡忆家。诗中抒发的是对菊花凌寒独立品格的赞美之情,对家人乡亲的思念之情。
秋老凋群卉,天寒有菊花。月稀阶影白,风定槛枝斜。独立真怜汝①,逢开每忆家。故园经别处②,篱外是天涯。
【词语注释】
①怜汝:爱你。汝,你,代菊花。
②经别处:经受分别之苦的地方。经,经受,承受。
【佳句采撷】
秋老凋群卉,天寒有菊花。独立真怜汝,逢开每忆家。
九日内直恭纪
【背景略述】
选自《午亭文编》卷十一。这首诗是作者在宫值勤时写的。适逢重阳,他在宫中值勤,既不能和家人一起品糕饮酒,也不能和友人一道登高赋诗,这时他想到的是什么呢?想到的是皇上的“新恩”,是“玉音温”,是如何尽忠报国。
禁钥霜钟度掖门①,佳辰入侍亦新恩。夹城红叶飘深树,别殿黄花进内园。昼刻词曹金简秘②,晓风天上玉音温③,承平时节惭文翰④,戎马何能报至尊。
【词语注释】
①掖门:宫殿正门两旁的边门。
②昼刻句:白天把翰林词人的诗篇写在华美的书柬上,珍藏起来。词曹,官名,集文学之士,为内廷供俸之官,这里指翰林院的高官。秘,“秘”的异体字,隐藏不公开。
③晓风句:清晨传来皇帝的话语,使人感到温暖。风,用作动词,传。玉音,尊称帝王的言语。
④惭文翰:以文辞不好羞愧。文翰,文章、文辞。
【佳句采撷】
夹城红叶飘深树,别殿黄花进内园。
次韵曹颂嘉和田纶霞九日同谢方山饮黑龙潭晚游刺梅园看松诗(四首之一)
【背景略述】
这首诗选自《午亭文编》十一卷,是康熙十年前后的作品。是作者同友人在重九宴集饮酒唱和的作品。作者与同僚文友欢度佳节,禁不住想到了家乡,想到了亲人,想到了“樊川旧日登高”饮吟的情景,于是在四首唱和诗中写下了这么一首,表达了作者强烈的思乡之情。
冉冉①飞云万壑低,乡心迢递②夕阳西。关山木叶归来晚,兄弟茱萸插处齐。秋水平桥初拥席,寒花绕屋自成畦。樊川③旧日登高地,浊酒淋浪④醉似泥。
【词语注释】
①冉冉:形容云雾缭绕。
②迢递:遥远,长久。迢,音tiáo(条)。
③樊川:也称樊溪,发源皇城村北边的樊山,流经大端、皇城、郭峪、大桥、海会寺、沟西、润城等村,在润城注入沁河,全长十馀里。
④淋浪:尽情酣饮貌。宋王安石《信州回东馆中作》诗:“因思太白夜淋浪。”
【佳句采撷】
樊川旧日登高地,浊酒淋浪醉似泥。
九日大司马龚公招同诸子集城南登高以东篱南山为韵(四首)
【背景略述】
这首诗选自《午亭文编》卷九,是陈廷敬的早期作品。
康熙六年
(1667)大司马龚公约陈廷敬、王琬、程可则、刘休仁、叶方蔼、梁熙、董文骥、王士禄、王士祯、李天馥等名士组成文社,常在一起诗酒唱和,这首诗应写于当年或此后的重阳日。大司马龚鼎孳招集这班文人雅士,齐集城南登高赋诗。陈廷敬应邀赴会,以“东篱南山”为韵,写下了四首诗,诗中描写了登高饮宴的情景,歌颂了龚公“销战伐”“静关山”的功德。
令公①开宴地,秋色翠微中。
雁带边城雨,台临古木风。乡心纷远近,客望各西东。四海孤踪晚,登高几处同。
灞滻②登高会,龙沙③久客时。望乡秋步健,洒酒壮心衰。共讶狂花早④,翻疑晚菊迟。暄⑤寒惊节候,杏蕊艳疏篱。
晚斋开亭帐,秋声万树含。天清斜月下,地僻古城南。红烛催更柝⑥,黄花上盍簪⑦。谢公墩⑧似昔,长此得停骖⑨。
尚书真北斗,供奉愧青班⑩。密坐分杯数,欢游着屐闲。江天销战伐,秋戍静关山。鼓角中宵罢,酣歌未拟还。
【词语注释】
①令公:对大司马龚公的敬称。龚公,即时任兵部尚书的龚鼎孳,字孝升,号芝麓,清合肥人。明崇祯年间进士,后仕清,官至兵部尚书、礼部尚书。学问博洽,工古文诗词。与吴伟业、钱谦益有江左三大家之称。
②灞滻:古代关中八川中的两条河,源出蓝田,滻水至霸陵入灞。汉司马相如《上林赋》:“终始灞滻,出入经渭”。因水出京兆,这里借指京都。
③龙沙:泛指边塞之地。
④共讶句:意为共同惊诧过早盛开的春花。作者自注:时春卉竞开。
⑤暄: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