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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旦日破晓时分,澹台宫起了个大早,在院子里做起了“混元桩”。少顷,他就把棚子里的手推车拉了出来。看来他是要城镇上卖花草去了。

这时,随着吱呀的一声门响,一个超凡脱俗的女人手挽云鬓,系着发带,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样子似绰约仙子。

“宫哥,要卖的花草都在前门楼子之下了!”宓儿娘说着,削葱根的手指轻轻一挥。距离她不远处,果然看到摆放着几十盆栽,有秋海棠、紫薇,以及迷迭香。

澹台宫脸上带着一抹笑意,扭过头,忽然发现窗台上的盆菊不见了,再扭过头,看见墙角处,有两盆菊花,一大株,一小株。

“兰妹,谁让你把盆菊卖掉的啊?”澹台宫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说道。

“宫哥——我,你不想卖,就不卖好了!”说着,她一路小跑过去,又把那两盆菊,放回到了窗台上。

澹台宫色少解,道:“宓儿还在睡觉么?”

“嗯,还在熟睡中呢!”

“你可别让他睡懒觉啊,那我先去了!”

“好的,宫哥——”

“阿父——”

“宓儿,醒了啊,赶紧起来读书了!”

“阿父,你去哪儿啊?”

“我要去城镇上卖花啊——”

“我也要去!”

“你在家好好呆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

“你不让我跟着,我以后都不好读书了!”

“宓儿爹,让孩子去吧!”

澹台宫思虑了片刻,还是打算带上儿子,虽然看起来心不甘情不愿的。

共叔十三大庄园的后花园里,走来一位婀娜多姿的俊俏女子,莲花步步生着。这时,假山的一块大石头后面猛地跳出一个男子来,那男子想要从背后,给她来一个熊抱,谁料想,在还未触碰到女子衣服的那一瞬间,竟然兀自摔倒在地了。

这名亭亭玉立的女子正是共叔十三的贴身丫鬟,洛熙儿。

“哈哈——”

“好痛啊,熙儿,你——你衣服上还带刺不成!”

“你这厮真是自讨苦吃,这也算是本姑娘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了,对付你这种色胆包天之徒,就算是大卸八块,五马分尸,也不为过啊!”

地上的男子狼狈地站了起来,一只手揉搓着屁股,看到眼前貌美如花的女子朝他走来,还有点噤若寒蝉的。

“柳三,你不好好去修炼,在这里干嘛?”洛熙儿盛气凌人道。

“修炼,修炼,一天到晚,就是这两个字,烦不烦啊,难道人生就只有‘修炼’二字么,对了,你刚才使用的是什么邪门功夫啊?”

“什么啊,你可真是孤陋寡闻,这是爷教我的秘术,防身用的,叫什么,‘荷满裳’!”

此所谓的“荷满裳”,乃是通过“气术”,可将衣服上的静电数倍增加,由此一来,旁人触碰后,一如被电棍击中一样。

“什么‘荷满裳’,哥哥我是个粗人,不过,却是张飞绣花,粗中有细啊!”

洛熙儿扑哧一笑,欲言又止。

“熙儿妹子,你就答应哥哥吧,做我的妻子可好?”柳三真要当狗皮膏药了。

“三哥啊,我劝你还是不要痴人说梦了——我也没工夫在这跟你磨嘴皮子,我还要去侍候小姐起床呢!”

说完,洛熙儿径直离去,不过,这柳三虽说碰了一鼻子灰,倒是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就悄无声息地尾随其后,看来他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小姐,天凉了,要多穿一点啊!”洛熙儿一边给小姐穿着衣服,一边关切地说。

“嗯,知道了,熙儿姐姐,对了,你还是喊我雪薇吧!我阿父又不在!”

“啊,还是不要好了,尊卑有别的!”

“我不管,你要再喊,我就不穿衣服了!”共叔雪薇说着,还真使起小性子来。

“好了,雪薇妹妹,真是拿你没办法!”洛熙儿笑着摇了摇头。

雪薇这才又眉开眼笑起来。

“熙儿姐姐,我阿父现在干嘛呢?”

“爷一大早就出去了!”

“阿父不在家啊,那我们去集市上玩吧,好久都没有出去透透气了,老是在家里,都快憋死了!”

洛熙儿皱了皱眉,一本正经道:“小姐,爷知道了,会骂死我的,你还是在家里呆着吧!”

“不,既然你喊我‘小姐’,那本小姐命令你,陪我一起上街,不然,我就向我阿父打小报告!”

“这——”洛熙儿还真拿这个小人精没辙,这不叫上了杨大和柏二,四人一起就从后门溜出去了。

车水马龙的街市上,一个路口拐角靠着墙根处,停着一辆手推车,车子边上靠着一对父子。

“阿嚏——”男孩打了个大喷嚏,耸了耸高挺的小鼻梁。

“阿父,我要和你一起卖花草!”

“好啊,乖儿子!”澹台宫微微一笑道。

“唉,你看,这是个落魄的穷酸书生吧,连卖个东西都不会啊,也不晓得吆喝两声!”一个路人甲和一个路人乙窃窃私语道。澹台宫席地而坐,纹丝不动,面不改色地注视着前方。男孩看了看这两个多嘴多舌的行人,又望了望若有所思的父亲,样子像是吃了一个闷葫芦。

不大一会,这里竟然观者如堵了,当然大多是看热闹的,对于花草倒是无人问津。

“小姐,说好了,两刻钟我们就得回去啊!”

说话间,洛熙儿几人来到了热闹的街市上。

“熙姐姐,我这还没睡醒呢,大早上的,你拉我和柏二哥出来干嘛啊,爷又没给我们什么差事。”

柏二打了个哈欠,一言不发,他是个不太喜欢说话的人,但也不是那种八杠子打不出个屁的人。

“让你出来就出来,哪来这么多废话,保护小姐的安危,不是比什么差事都重要的么?”

“光天化日的,能有什么——”

“熙儿姐姐,你看前面围着好多人啊,好热闹,我们去看看吧!”还没说完,共叔雪薇就独自跑过去了。

“小姐——你们俩快点跟上!”洛熙儿喊了一句,就跟过去了。

女孩雪薇凭借着自己的娇小身躯,挤到了前面,杨大和柏二两人则是一番横冲直撞,站在了雪薇的身后。

“哇,好漂亮的花啊,有的花,我长这么大还好像都没见过啊!熙儿姐姐——”

“嗯,小姐说的是哪一盆啊?”

“那个两层花瓣的,好好看啊,熙儿姐姐”

“先生,那盆花,我要了!”洛熙儿俯下身子,指了指那盆重瓣木槿花。

“阿父——”男孩脸上露出了一丝天真的悦色。

听到有人要买花,澹台宫微微睁开双眼,抬起头来。

“啊,这不是上次那个——”人群中的杨大一个机灵,用胳膊肘轻轻推了推身旁的柏二,两人一前一后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柏二哥,这个男的,就是上次我和柳三哥在山间小路上偶遇的那个高人啊!”

“兄弟,你不是立功心切,认错认了吧?”

“千真万确啊,那个眼神,那个仪态,我永世难忘啊!”

“啊——哪还不赶快禀报鲍总管!”

“别急,千万不能打草惊蛇,以防万一,你先在这看着,我回去找鲍总管!”

“嗯,好!”

“柏二哥,杨大那小子呢?”洛熙儿看到身边只有柏二一人,就好奇地问道。

“喔,他上茅房去了。”柏二可真会睁眼说瞎话。

“真是懒人屎尿多,这盆花交给你了,回头送到小姐院子里去。”

“这还不是小菜一碟啊,包在我身上了,不过,我们还是先在这等会杨大吧?”

“嗯,也好!”

澹台宫还是旁若无人地坐着,放佛他独自坐在高山之巅一样,万籁俱寂,他也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

“冰糖葫芦呦——”一个围着头巾,顶着一脑袋高粱花子的老汉喊道,声似秦腔。澹台宓望着高过人头顶的串串的冰糖葫芦,咽了咽口水。

“熙儿姐姐,我要两串冰糖葫芦!”

须臾,洛熙儿就把两串冰糖葫芦送到了女孩的小手里。

“给你——”雪薇朝男孩微笑道。

澹台宓见到有个漂亮的小女孩,突然送自己吃的,一时间不知所措了,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素未谋面的共叔雪薇。

女孩粉妆玉琢的脸颊上,顿时涌出一抹朝霞的红。

他不知道要不要接受,看了看一旁的父亲,澹台宫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拿着吧!”雪薇又晃了晃拿着冰糖葫芦的小手。

男孩微微伸出胳膊,捏住冰糖葫芦的细竹签。雪薇咬了一大口,红红的糖稀黏在嘴角上。见状,男孩笑了笑,也轻轻咬了一口,感觉甜甜的。

“你的嘴巴,哈哈——”雪薇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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