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男孩瞪大了眼睛,稚嫩的小声音分贝拔高。
在家里,褚夏衣有买一些卡片给他识过字,妈妈的爸爸叫外公,妈妈的姐妹叫小姨,妈妈的兄弟叫舅舅。
既然对方说是妈咪的哥哥,那叫舅舅肯定是没错了。
“什么?”褚西城有些警觉的问道。
沙发上坐着褚正,正眼巴巴的盯着他的手机,问道:“夏衣怎么说,回不回来?”
褚西城摆摆手,将手机拿离自己一点,对父亲说道:“不是夏衣,是隔壁的一个小男孩。”
站在凳子上的男孩有些艰难的挪脚,摇摇晃晃,害怕自己会摔下来。
他接过的电话都是妈咪和郁夏阿姨的,舅舅的电话还是第一次接呢!
他不知道,他还有一个舅舅。
等妈咪回来,一定要好好的问她。
电话那头咕叽咕叽一通,他已经很努力去听了,但中文不是很好的他,其实并听不懂多少。
大抵听到夏衣,回家,六年了这几个字。
他抓抓头,很苦恼自己中文不好,唯一会的一点就是妈咪和郁夏阿姨聊天的时候学的。
褚西城继续对着手机说:“小朋友,原本住在这个房子里的阿姨呢?”
男孩很无语,不高兴对方根本就不知道他,小小的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结,扶着墙壁的手变成了叉着腰。
“没有阿姨。”
“咿?她搬家了?”褚西城问道,没听她说过啊。
“唔……”男孩摇摇头。
“谢谢,再见小朋友!”
嘟嘟的忙音传来,男孩气愤的挂掉了电话。
他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明白了,为什么对方还是不了解他。
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尊严了。
坐在凳子上,他有些难过的捂着脸……
直到楼梯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翻包的声音,接着是急促的敲门声。
“小皮球,醒了没有,给妈咪开门啦……”
“小皮球,再不开门,今晚的鸡蛋羹没有啦……”
“没爱了没爱了……”
叫唤持续了三分钟,房间里才响起蹬蹬蹬小跑步的声音,搬凳子的声音。
“卡啦”一下,门锁开了。
褚夏衣推门便进,高兴坏了。还好家里有个小不点开门,不然她这三两天忘记带钥匙的性格,门锁都不知道要换多少把。
“等下啦……”房间里,男孩颇为不满的叫起来。
“肿么了宝贝?”褚夏衣担忧的问着。
“我还没有从凳子上下来!”
好几次给妈咪开门,门锁一开,她就急匆匆的推门要进,差点没将他推得四仰八叉倒在地上。
“你……!”褚夏衣一进来,就看到儿子一手搬着他的小凳子,一手很是生气的指着她。
“我咋了?妈咪不就是忘记了带钥匙吗,你就摆这么大脸色,爱呢?”
男孩拧起眉,生气的样子像极了某人,“你有考虑过我是个三岁要搬凳子才够得到钥匙孔的男人吗?爱呢?”
“好啦好啦,为了弥补妈咪的过错,今晚上给你做两碗鸡蛋羹好不好啦?”
“不好!”男孩嘟着嘴,走到褚夏衣面前,扯了扯她的裤腿,“妈咪你过来!”
“怎么了?”褚夏衣很是听话的跟着儿子走到沙发边,坐好。
累了一天,看到他,便感觉生活满满的充满了希望。
伸手想要抱他,无奈儿子嫌弃的皱眉避开。
“别动手动脚,我有话问你!”板着一张俊到不行的小脸,男孩很是正经。
“问吧!”褚夏衣调整好坐姿,一脸花痴的看着自家儿子。
“我问你,为什么从来不带我回去见外公外婆还有舅舅?”
她小心翼翼的把他藏好,从未想过有一天要将他带回北城。
沉默下来,对于儿子的提问,她无法回答。
潸然……
“妈咪……”
男孩见她的脸色不好,很是着急的从沙发上蹦下来,跑过去抱住妈咪的腿。
抬起头,睁着大大的眼睛,漆黑的眼珠骨碌碌的,问道:“妈咪你怎么了?”
褚夏衣摇摇头,双手放到儿子的腋窝下,将他小小的身子抱在自己腿上,轻声问道:“你想见外公外婆?”
“恩。”他点头,真的很想。
因为感觉他和妈咪太孤独了,那个自称是他爸爸的人,总是往中国跑,却从来不带他回去,说他太小。
“今天我接了一个电话……”男孩拖长音,看着妈咪。
“是舅舅!”
褚夏衣石化:“……!”
看着妈咪沉默不语,明显不高兴的样子,坐在她怀里的男孩突然手足无措了,睁着一双大大如黑葡萄般晶莹的眼睛,雾气蒙蒙的。
再怎么懂事,依旧只是个孩子。
他扑进褚夏衣的怀里,“呜呜,妈咪,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爱我?”
小小乌黑的脑袋,埋在妈咪的怀里,他是很难过的。
因为院子里其他像他这么大的小朋友都去上幼儿园了,听说上学还有爸比开车送。
好幸福啊。
可是他都没有诶。
妈咪说他没有户口,没有户口是因为爸比没有和妈咪结婚。
可是爸比和妈咪什么时候结婚呢?
他不敢问。
有时候觉得爸比很爱妈咪,有时候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因为妈咪对爸比好冷淡哦,有的时候他不在场的时候,都看到妈咪不怎么和爸比说话。
别看他年纪小,因为活动的圈子不大,唯一认识的就是周围的这些人,所以对所有的事情都观察入微。
褚夏衣抱着怀里的小小温暖,皱起了秀眉。
儿子又懂事又敏感,或许是缺乏安全感,总担心自己不爱他。
生气的时候会打他,会把他关在小黑屋,不给他饭吃,事后又会抱着他哭,说很多很多他听不懂的话。
他怕极了。
怕妈咪会不要他。
因为妈咪说过这样的话。
褚夏衣伸出手抚摸着他小小乌黑的脑袋,然后将下巴轻轻的放在那个小黑乌脑袋上,声音柔柔的:“没有啊,妈咪很爱你啊,怎么突然这样问呢?”
“我也不知道……呜……”怀里的小东西揉着眼睛,大而漆黑的眼珠子水水的。
小巧的五官生得极其精致和好看,比大部分国外的洋娃娃都要俊。
“妈咪我饿了……”男孩抬起头,眼巴巴的望着褚夏衣。
抿唇,褚夏衣摸了摸他的脑袋,“好,那你下来,妈咪去做饭啦!”
“好。”男孩很是乖巧,从她的腿上蹭蹭爬下来。
小小的厨房间,褚夏衣洗着手里的葱花,随便买的几个小菜,将食材准备好。
儿子喜欢吃鸡蛋羹,喜欢吃咖喱鸡肉饭,都是肉的,为了均衡营养,她会每天换着法子将蔬菜做得好吃。
低着头切菜,她想了很多。
像现在这样,将儿子藏起来,不让他接触国内的亲人朋友,也不让那个人看到小皮球,有好处也有坏处。
以前,儿子小,在哪里,见到谁,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