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微风和煦,日子已过去了两月,天气渐渐回暖了起来。武却脱了柳御之身护在槐絮左右,薪梧君便借了柳御之身,而柳御托了姐姐的福,从陈铎在街上看到槐絮的那日起,便被陈铎带在身旁出征打仗从未回来过,他带走柳御,也少了让薪梧君同槐絮相处的机会,槐絮见月妃体弱成不了多久,顺势又借了她的身,动了恻隐之心,起码要帮她把孩子生下来。
九天上一再交代,让槐絮看好陈铎,时间未到不能让他死,时间一到更不能让他活。所以宫里人都知道,荀娘娘可是十分关心陈君的战事的,同时槐絮和瑶芝的性格本就登对,尽管槐絮此时不知面前的是瑶芝,但还是依然觉得两人有缘,有说不完的话。宫里人都知道荀娘娘和月妃的关系那叫一个好,说是亲姐妹也不为过,这日两人在池边钓鱼,月妃的肚子渐渐隆起,动起来也慢了些,所以瑶芝就干脆找了一个不用动的休闲活动。
天气回暖时,正是鱼儿冬眠过去吃食儿的日子,月妃撑着杆盯着浮漂眼睛眨都不眨,荀娘娘亦是如此,两人暗暗较劲看谁先钓得第一条鱼。正僵持着,月妃的浮漂先动了动。月妃激动得几乎要站起,但怕惊扰了鱼,压低了声音忙唤身边的婢女柠儿来抬杆。柠沂走至跟前接过月妃的鱼竿,看着弧度,怕是一条大鱼。柠沂边溜鱼边悄声冲月妃说道:“瑶芝,可真是苦了你了,要不是那月妃身体不济坐不住胎,哪还用你来帮她怀胎十月生子啊,这要搁别人,给钱都不会做这事儿的。”
瑶芝倒是不在意,一心看着鱼竿:“反正薪梧君在柳御体内,生活的正快活,这怕是他最快乐的日子了,不担心兄长,不担心苍生,只管作为一个真正的男儿为了自己国家杀伐,这可是每个人界男儿的梦想啊。他那么享受,我们就多陪他一会,不碍事的。”
柠沂见瑶芝如此看的开刚想开口,又被瑶芝回了去:“况且,我还真想知道我的槐絮到底是怎么了,她在人界发生的事是我最好奇了。”
柠沂总觉得瑶芝有点驴头不对马嘴,自己明明问的是帮月妃坐胎的事,怎么越扯越远了?她不甘心,又问道:“可,以前的你可是不会被这肚子里的孩子所束缚的,如今你怎么肯喜静不喜动,耐得住寂寞甘愿怀着不是自己的孩子呢?况且,我听说女人生孩子可是很痛苦的。”
瑶芝拍了拍柠沂的肩膀说道:“你放心吧,这孩子不会白生的,她会是下一个人神。”说完瑶芝看了看槐絮,眼中皆是感慨。
征战几月,陈铎与左将军柳御一直未归,但战报连连。每到报告的信使来时,月妃与荀娘娘都是激动万分,从冬日两人手握手抱着暖炉期待的听信,到夏日的两人躺在凉椅上边吃水果边听战报,听完淡淡的一句:“哦,又赢了?陛下真棒。”让信使不知如何是好。
这日月妃正挺着肚子在殿里受着热,荀娘娘便识趣得拿来了冰甜品偷偷给月妃吃,月妃吃起来才不管自己肚子里是否还有个孩子呢。两人正吃得开心,信使又来报,忙把甜品收起,才传信使进来。
听完信许久,两人齐说:“哦,又赢了?陛下真。。。什么?要回来啦?”
两人细细想刚才战报的内容,好像说的是日久思归,静候,之类的,这么说,要回来了?
除此之外,信使又将一封未开封的信呈给荀娘娘看,柳荀丝毫不芥蒂月妃,当面就拆了读:“听闻荀妃思朕念朕并照顾月妃有功,近日月妃临盆,还望复顾之,之后东海随游,与吾驰龙翱天,待夫归。”
“待夫归,待夫归,好一句待夫归,什么时候我承认他是我的夫君了,不要脸的陈铎。三年后看我不好好收拾你。”槐絮看完信气不打一处来,这陈铎也太自以为是了,看着态度,多少少女都被他玩弄于鼓掌,可怜了月妃还帮他生子。此时一想,倒也是,若不是陈铎提醒,两人早就忘了要临盆这件事了,怕是陈铎早就知道两人会不上心特地提醒的,当下这才吩咐下去,开始准备生产的东西。
瑶芝看着信哭笑不得,虽是打着陈铎的旗号,但她知道是薪梧君早就猜到自己不管不顾特意提醒的,这才开始对肚子里的孩子上了心。
三日过后,月妃殿内灯火通明,门外之人都能听到屋内的喊叫,都觉得月妃是不是生孩子生傻了,嘴里口口声声喊着什么什么害人,早知道就不接这差事,说上几句话就大喊不生了不生了,最后连骂的力气都没有了,或许还在骂,但却被婴儿的啼哭声给盖住了。
第三章
陈铎与柳御凯旋而归,宫中皆是庆祝之声,一祝天下都归为陈国只有,二祝陈君喜得公主,三祝右将王甫携长生秘诀从蓬莱归来。
夜晚月亮高挂,亮的扎眼,槐絮往上看去,似是千里眼在监视她一般,一阵夜风吹过,云遮住了半边月亮,院子里静的很,只有早出的蛐蛐叫,槐絮不仅感慨:“三年,我还要等多久。”
话音刚落,身后便有一双手环抱腰间,只听那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说道:“怎么?你还要等朕三年吗?”
槐絮吓了一跳,赶忙推开陈铎,说道:“你你你,找我什么事儿?”
陈铎倒是不被她的口气迁怒,依他的性格,难免不会喜欢槐絮这种对他爱答不理的,他不紧不慢地答道:“夫君来找自己的夫人,你说能有什么事?”说完便朝柳荀那里走近了两步。
槐絮心想,这一天还是来了,她心里明白这是做妃子避免不了的,但她也知道自己是人神只是为了来完成任务,不必委曲求全,只是若按着自己的性子胡来,怕是苦了柳荀一家,所以槐絮掂量着,冲陈铎说道:“陈君,我今年16,半年前还是家中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孩子,可如今却已经成为别人的妻子,可我的夫君却半年之久才来见我一次,你是真的想见我还是图个新鲜罢了?”
槐絮一席话让陈铎有些发愣,虽是拒绝,但听起来确实因为他而情伤,陈铎不由沾沾自喜,说道:“自古君王哪个不三妻四妾,我也一样。三宫六院的每天跑也并非我所愿,但来你院中却是我自愿的,你说我图新鲜?后宫三千,我可差你一个新鲜?”
槐絮不知如何回答,她也知道再不请陈铎进屋就要盛怒了,可她却对陈铎有着偏见,话说的虽好,一套一套,但看就知道这个陈君还是一个好战好色的君王,毕竟他这么年轻,哪个少年不是这样的?
陈铎看柳荀半晌不说话,正要上前,槐絮忙往后又退了一步说道:“总之今日我想先睡下了,请陛下改日再来吧。”接着头也不回的就往自己殿中走。
月妃听后还说,这荀妹妹真是胆大,要是别人这样对他,早就脑袋搬家了。确实,槐絮当时也没想太多,只是想赶紧走开。
过了三日,陈铎处理完刚打下的疆土,不到太阳下山就又跑去柳荀那里,按槐絮的说法就是脸皮太厚,不被她噎几句不好受。不过这次槐絮也学乖了,倒请了陈铎进屋。
往后三天里,陈铎每日都去柳荀那里,但到夜晚就又离开,而且每次离开都是生着闷气走的,但隔一天像没事儿人一样接着去,开始这在宫里还算是个新鲜事儿,可慢慢的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
陈铎伏案批阅奏折,柳荀在一旁吃了一盘又一盘的瓜果,不住感慨:“陛下每天来我这儿不会无味吗?”
陈铎不上心的道:“不会。”
柳荀往嘴里又塞了一块糕点说道:“那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不会无聊吗?杀伐久了也会厌战的吧。”
陈铎倒不以为然,听到柳荀的言论失笑道:“我就喜欢听你这些新奇的想法。每天复而反之怎么会无聊呢?况且只有在战场上征伐,为百姓打江山才能实现朕的价值。”
“那肯定是时间太短,你在位三年征战不休,若长年下去不累也会厌的。”槐絮说起话来一点忌讳也没有。
陈铎倒是被她的话题吸引住了,停下手中的活,仔细想了想说:“朕问你,如果有天可以给你长生的机会,你愿意吗?“
这种问题对槐絮来说是没用的,只不过当她真的从人到神可以长生时,回过头来再想想,其实长生未必好:“人自有命数,何必追求长生,只因寿数有限,我们才会珍惜不是吗?再说了,就算你想长生得能做的到才是,历来多上君王求长生之术,成功人又有几何?“
陈铎被她的一番言语感到惊奇,如此有想法的女人对他来讲是从未见过的,回她道:“你还不了解朕?若是难做的事朕越要做,长生,也是势在必行的。所以,你可愿与我一起相伴?”
槐絮从未想过陈铎对自己用情如此的深,又或许他只是随便说说,她没敢明着回答,打着马虎眼就过去了。可陈铎也有些懂柳荀的心意,若不是他有意顺着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在敷衍自己。
话题行至困处,陈铎转锋另说:“你可知驯兽?”
驯兽槐絮是听过的,人界的驯兽就如同他们坐骑一般,只不过是开化与未开化的区别。
人驯兽是为了寻神兽收之做军方的火力用,所以像陈铎这种好战的人是最喜欢去驯兽的了,往深山里走,到只闻鸟鸣为见鸟之处,便是多神兽之处,这些神兽大多都是被天神所贬或是未开化的猛兽
陈铎对柳荀喜爱有加,此番驯兽也带了她前去,可惜月妃要照顾孩子没人为伴,后又召了柳御同去,最后再三妥协,月妃将孩子丢给嬷嬷奶娘们,也跟着去了。
陈铎一行人到了儒林山,初到的是一些村落,再往山中走便是灌木丛生,有些地方竟难以下脚,月妃和柳荀搀扶着走在队伍中间,前面是柳御开路,身后是护卫牵马安全一些,。山中美景无人顾及,只想快到营地歇脚,也只有两位心宽的妃子边走边笑,即便是不小心磕了碰了也并无大碍,众人皆疑,月妃刚生产过就来这么难走的地方,身子骨真是硬朗,都在心中说着,也未表现出来,只有柳御时不时的催促月妃与柳荀一定要注意安全。
从休息的村落出来后,不停不休的走了整整一天一夜大家才停了下来,月妃和柳荀也都没了先前的力气,兴趣也都大大减退了,两人歪在帐篷里一动不动,陈铎路过不由觉得可笑,叫她们也不用起身行礼,早点歇息了。
众人看的出来陈君是最喜欢这样的女子,性情中人不矫揉造作,沿途虽苦却无一声埋怨,所以大家都对两人很好,竭力保证她们的安全。
搭营帐的地方在山中腹地,有一片靠溪的开阔之地,护卫与皇室分开搭帐,大家都累坏了,均休息了良久的时间才有人开始活动起来。瑶芝从营帐中出来,槐絮还在睡觉,她和柠沂两人走在溪边,听着潺潺的流水,心情又好了起来。
柠沂见周围没人,对瑶芝轻声说道:“那九尾丹,自取来那日起一直在我身上放着,前些日子你也忙得从未提起,现在可要给你?”
瑶芝笑着只是说道让柠沂先帮自己收着,话音刚落听到有人往这边走过来,忙安静了下来。
薪梧君想着帮瑶芝破梦之事睡不着,这么长时间来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九尾丹到底去哪里了,又如何可得人神心,若九尾丹不在自己和二杀身上,就只剩下柠沂和瑶芝,可瑶芝不知自己在化梦中,又怎么会知道九尾丹的事,那就是在柠沂身上?她偷窃九尾丹又是为了什么呢?薪梧君辗转反侧,只好出帐走走,哪知听到瑶芝与柠沂说话提到了九尾丹。
薪梧君愣了一下,九尾丹果然被柠沂所取,而且是在瑶芝的命令下偷走了它,可瑶芝要它何用呢?
在九天之上南方天境的边界有一颗伫立于天地之间的大石名叫往生石,传说这是父神开天时放在这里的,石头上还刻有一段话说的是:沧海一瞬见神迹,取之命附在九天之下白云之上;又云雾之下闻狐鸣,取之丹存于大地涓养生灵;后大地苍生出神人,取之心照亮虚幻之境;虚幻之境寻鬼忆,其涕共摄魔之外;之后为魔为仙皆看命,此之谓往生之所存也。
大概这就是神、妖、人、鬼、魔、仙六界的由来,而后各方帝君以此为父神神迹,破梦之后发现此石变小,万年来只要有神破梦而归皆是如此,所以众神都认为往生石之意就是父神之意,按照父神的意思往生石上的法力会助入梦者破梦,如破梦失败往生石便不会减少,法力留给有父神授意的神,这也是为何破梦要破往生石的典故。
可令他不解的是,瑶芝为何知道要拿九尾丹呢?况且真正的瑶芝已经死了,他又怎么能确定现在眼前的这个瑶芝就是真正的瑶芝呢?谁知道化梦中的瑶芝就是那入梦前的瑶芝,况且与眼前的这个人相识才是一年前的生辰上,就连柠沂也是跟着自己来替换了原来化梦中的柠沂的,薪梧君的脑子顿时乱了起来。
“柳御!”薪梧君愣神间,看到瑶芝小心翼翼的冲自己打了声招呼,叫柳御也是怕别人发现什么。
他走过去,不知如何作答,瑶芝见薪梧君脸色不对,莫不是刚才的话被他听到了,两人各怀心事相视良久。
柠沂忽然开口道:“薪梧君你脸色不太好,可是半年里征战乏累了?”
薪梧君看到柠沂的表情和她的口吻,不对,柠沂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原来对自己是很恭敬的,况且她是随自己来到的梦里,理应少跟瑶芝对话以免让瑶芝知道自己在梦里,此外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也应该来跟自己说一下瑶芝的情况吧,毕竟是要帮瑶芝破梦。
在此之前。。。薪梧君刚想到这,梦境忽然发生了强烈的抖动,二杀忙出来说感觉到了强大的戾气,起初震动以为是梦境要换,可这次怕是这山中的怪兽引起的,可什么兽能发出这么大的动静呢?
柳荀和陈铎,还有众多护卫都感受到了震动,纷纷从帐篷中出来,薪梧君反应过来,还是下意识的把瑶芝护在身后冲二杀说道:“让所有人都准备好,怕是有东西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