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婷见公孙砚听的仔细，也静下心来听两人对话。这时那山羊胡须的汉子道：“我当然……当然不在现场。要是我在，那小叫花子岂能逃出我的手掌心。”苏暮婷听他之前说的头头是道，好似亲眼所见一般，如今又说自己不在现场，还自夸能擒住公孙砚，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那两人正聊的兴起，听见苏暮婷嘲笑，立即停下来。那山羊胡须的汉子问道：“姑娘无端端发出冷笑，是何意思。”那年轻一点的汉子在桌子上猛拍一掌，站起来道：“还不赶紧给木大侠陪个不是，敢嘲笑木大侠，活腻了。”
苏暮婷道：“哦？酒楼这么大，你们吃你们的，我笑我的，有什么干系吗？”那年轻的汉子道：“你听见我们说话，又笑的如此不屑，惹小爷不开心，便是你的不对。”那山羊胡须的汉子道：“等等。听江湖上的朋友说，当日那小叫花子逃离君山时，还有一个小娘子同伙。”他瞟一眼公孙砚，又道：“二位如此打扮，倒让我联想到两个人来。”
那年轻的汉子眼睛闪过一丝惊讶，道：“木大侠，您的意思是，这两人便是君山大会上的那个小叫花子和那个小娘子？”山羊胡须的汉子道：“不管是与不是，先拿下再说。”提起桌边长剑，就要动手。此时忽然从楼梯口匆匆走进来五人。来人风尘仆仆、狼狈不堪，其中两个还带着伤。
双方正剑拔弩张，见这些人进来，山羊胡须的汉子不得不拉着伙伴坐下，轻声道：“先等等再说，谅他们也跑不到哪里去。”
公孙砚自斟自饮，道：“婷姐姐，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消息传得这么快，连江浙一带的人都知道了君山大会的事情。”苏暮婷道：“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不过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江湖之大，无知之辈比比皆是，事情总有水落石出之日。”公孙砚道：“弟弟倒不是害怕了他们，只是中原武林各大门派若将矛头对准我，松懈了对魔教的防范，岂不正中了人家的计谋，到头来，受损的还是中原武林正道力量。”苏暮婷道：“那也活该，谁让他们是非不分、黑白不明。你救了他们，他们却反咬你一口。”公孙砚叹道：“好了，不说了，赶紧吃吧，吃饱了继续赶路。”
后来上来的五人中有一人喊道：“伙计，切十斤牛肉，来三坛好酒。”公孙砚斜眼望去，只见五人身材相仿，牛高马大，皆是粗莽汉子。当先说话之人又道：“奶奶的，原本是想助圣公他老人家一臂之力，攻下杭州城后，在军中混个一官半职，摘掉头上这草寇的帽子。谁曾想……”住口不语。另一人道：“哥哥休要丧气。童贼奸诈，众所周知，圣公栽在他手里，不足为怪。咱们宋山五虎，声名在外，去哪里都能创下一番事业。大不了，再回宋山，未尝不可。”其他三人齐声称是。
听对方说到圣公方腊，公孙砚好奇心起。
那被称作大哥的汉子压低声音道：“听闻圣公勇猛机智，自起事以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这回……这回却……也不知他被童贼擒住以后，要押往何处。”公孙砚知道他们嘴中的童贼便是大奸臣童贯，寻思：“圣公方腊被童贼擒住，这是怎么回事？”另一人道：“应是押往京城，听候昏君发落。”那大哥见他声音太大，已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忙示意他小声说话，轻声道：“圣公被抓之事，万不可张扬。一旦传到义军耳中，势必军心动荡，后果不堪设想。”停顿片刻又道：“不过童贼迟早会将这个消息散布天下的，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长久。为今之计，是要尽快通知丞相方肥，想个法子，合义军及江浙群雄之力，救出圣公。”
五人声音较低，又混杂在吵闹的环境里，别人只见他们张嘴，却听不见说了什么。公孙砚何等内力，听得清清楚楚。他心里大惊，暗想：“若果真如他们所言，大事可不妙。方腊为明教及义军首领，一旦被朝廷抓住，义军便成无头之马，非散不可。不仅如此，那些曾经拥护过方腊的百姓，也都难逃朝廷重责。”当下暗暗决定，跟踪宋山五虎，待到无人之地，问个清楚明白。
苏暮婷见公孙砚呆呆的坐着，轻轻摇晃他一下，问道：“砚弟，怎么了？”公孙砚于是将自己听到的内容悄悄说给苏暮婷听。苏暮婷听了也是大感惊讶，问公孙砚作何打算。公孙砚将手指粘湿，在桌子上写下“跟踪”二字。苏暮婷点头赞成。
宋山五虎吃饱喝足，结账离去，而那留着山羊胡须的汉子以及他的同伴，却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公孙砚与苏暮婷并未将二人放在心上，只紧紧尾随宋山五虎。
五人出了酒楼，顾不得街上人来人往，径直上马朝城外疾奔。
公孙砚与苏暮婷骑上快马紧随其后。但一来他们骑术不如五虎精湛，又惧怕伤着街上的行人；二来两人的坐骑竟然比不上五虎坐骑的脚力，等出城三四里地的时候，已经见不到五虎的踪影。公孙砚勒住马缰，停下脚步，道：“好快的速度，就这一下，便消失不见。”苏暮婷道：“当初就该听我的，买两匹西域好马。”说完用力拍打数下马脖子，恨它脚力不济，又道：“接下来作何打算？”公孙砚道：“若五虎所言非虚，圣公方腊被抓的消息很快便会传遍江湖。从宋军手中救人，应该不是难事，咱们从长计议。”苏暮婷点头称是。
两人调转马头，正准备返回衢州城。忽然间，从四下里响起数声大笑，只见五条人影从官道下闪现出来，成一圈围住公孙砚与苏暮婷。
正是消失不见的宋山五虎。
先前被称作大哥的汉子道：“二位从酒楼开始，一直跟踪我等兄弟，是何用意？”另一人道：“肯定是童贼的爪牙。只可惜凭你们两个娃娃，想要抓住宋山五虎，却是妄想。”公孙砚跳下马背，抱拳朝四周行礼，道：“哥哥们误会了。在下公孙砚，这位是我姊姊苏姑娘。我们并非朝廷官兵。”
一人笑道：“你姓公孙，她姓苏，怎会是你姊姊，撒谎都不会。”另一人道：“四弟，不说这些没用的。尽快料理了，正事要紧。”说完，抽出佩剑，就要动手。
那大哥挥手制止，道：“二位若非朝廷中人，为何跟踪我们？说不清楚，就别怪兄弟们不客气了。”公孙砚道：“只因在酒楼中听见哥哥们议论说圣公方腊被童贼擒住，小弟仰慕圣公的为人，众位哥哥若要相救圣公，小弟岂能袖手旁观。跟踪各位哥哥，便是想将事情打听个清楚明白。若哥哥们不嫌弃，小弟愿意助一臂之力。”
五人面面相觑，均想：“我们谈话声音极低，当时环境又嘈杂，他竟然能听见，当真神奇。”一人道：“大哥，此人稀奇古怪的很，不可轻信。”那大哥心里想道：“以咱们兄弟五人的脚力，加上连日来快马加鞭，如果是童贼的爪牙，相信也追不上我们，况且此地属衢州，乃义军控制范围，童贼的爪牙胆子再大，也不至于敢在这一带为非作歹。这小叫花子能听见我们的谈话，可见内力极高，相救圣公，任务艰巨，若能得他相助，便多了几分成功的把握。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是朝廷之人，一旦露出马脚，合我们兄弟五人之力，擒住他应该不在话下。”当即展颜笑道：“既然是同道中人，小兄弟又愿意助我等解救圣公，那是再好不过。”于是将他的兄弟们向公孙砚与苏暮婷介绍了一遍。
原来宋山五虎并非亲兄弟，老大大虎，名唤夏衍客，老二二虎，名唤韦不群，往后依次为三虎、四虎、五虎。其他四虎见大虎已经同意公孙砚随行，便不好再说什么。（精彩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