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妈妈转过身去背爸爸时,一不小心也滚下了山坡,掉进了水塘里。可怜的妈妈在水塘里也是拼了命地挣扎,好不容易才爬出了水塘,妈妈爬上了山坡,爬到了路边。妈妈就这样一边爬一边拖着爸爸,爬了一阵后又拼命的站起来,把爸爸背在背上,咬紧牙关,硬是把爸爸背了回来。现在爸爸总算救活了,大家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
那天晚上,邻居家又重新做了面,大家又吃了起来。吃完面后,我们也没有回家,就在邻居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才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回家后妈妈突然感觉耳朵听不见声音了,无论我们怎么叫喊都听不见。原来妈妈在刺骨的冰水里把耳膜泡坏了,为了救爸爸又延误了治疗时机,当时交通又不方便,大雪覆盖,根本就不可能把妈妈送到县城的医院去检查,更不用说去省城的大医院了。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请来了村里的赤脚医生来看看,吃了几副药之后,总算有了点起色,左耳基本上能听见一些声音了,可是右耳仍然没有听觉。为此爸爸感到万分愧疚,倒是妈妈经常安慰爸爸,可是妈妈越是安慰爸爸,爸爸心里就越感到难受。当时我们家的条件也不是很好,爸爸就决定外出打工挣钱,再到省城的大医院去为妈妈医治耳朵。
春节刚刚过完,爸爸就和几个同乡一起到霞州打工去了。爸爸一去两三年都没有回家。开始的时候爸爸经常给妈妈写信,也寄过一些钱,但不是很多,除了我读书的学费和家庭开销外,剩余的就没有多少了。慢慢地爸爸就很少写信了,也很少寄钱了,最后,干脆就不写信了,更不用说寄钱了。这个家就只剩下我和妈妈两个人了。那时候我天天都在想爸爸,妈妈也一定很想念爸爸。
日子就在我和妈妈对爸爸深切地思念中缓慢地流逝着。几年后终于收到了爸爸寄回来的一封信,我和妈妈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封,小心翼翼地取出信来,仔细地读了起来,读完之后妈妈差点昏了过去。信上只有短短半页纸的内容,爸爸在信里说他到霞州已经有五年了,两地分居时间太长,夫妻之间已经没有感情了,从今往后他们再也不是夫妻了,家里的一切财产归妈妈所有。爸爸完全忘记了给妈妈治耳朵的事情,完全不管我和妈妈了。瞬间,我和妈妈感觉天都已经塌了下来,我们无助地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几天后,一个和爸爸一起到霞州打工的同村人回来了,正巧被妈妈碰见,妈妈忍不住向那人打听了爸爸的消息。那人告诉妈妈,刚刚到霞州的时候爸爸过得很苦,根本就找不到工作,常常是几天都吃不上一次饭,那日子简直就跟叫花子一般。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爸爸认识了一个富家女,那女的比爸爸大好多岁,又离过婚,还带着小孩。这富家女见爸爸实在是太可怜了,于是就让爸爸到他们家去干活。从此,爸爸就经常和这个富家女在一起,慢慢地彼此就产生了感情。后来他们就同居了。
听到爸爸的消息后,妈妈又伤心了好一段时间,她对爸爸又痛又恨。就这样我和妈妈相依为命,家里所有的负担从此就压在了妈妈那瘦弱的身躯上,妈妈的日子过得更苦了。我想辍学回家帮忙,妈妈坚决不肯,一定要让我上大学,活出个人样来,活给爸爸看看。在妈妈的坚持和鼓励下,我一步步地完成了初中和高中的学业。考大学的时候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我报考了军校,当时军校不但不交学杂费,每月还有生活补贴。结果,我被江城的一所军校录取了,妈妈舍不得我离开她,就跟我一起来到江城,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小房子,平时就以捡垃圾,给别人洗衣服,当钟点工糊口。日子也过得比较艰难。
军校的第一年是全封闭式管理,每月只能出去一天,每次我都舍不得从妈妈那里回学校。后来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妈妈在军校附近开了一间水果店,那时候军校的管理没有那么严格了,我也能常常见到妈妈,妈妈的水果店生意很好,慢慢地就有了一点积蓄。到军校毕业的时侯妈妈又鼓励我考研,本来我报考的是鲸城的高校,每门课都过线了,总分也不低,但竞争实在太激烈了,就被调配到这里来了。”
听完了铁雁的故事,张泽天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美丽单纯的女孩竟然有那么辛酸的经历,他更没有想到在经历了这么多的辛酸之后她还能如此乐观、纯真和善良。
张泽天紧紧地握住她的双手,哽咽地说道:“对不起!我不该问你的,勾起你这么多痛苦的回忆。”
铁雁抽出一只手来,揉了揉眼睛,轻轻地说道:“没事。我已经不那么痛苦了,其实,就算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的。”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这人可靠、踏实、有安全感,我信任你。”铁雁握住了张泽天的手,羞涩着脸,认真地说道。
张泽天心里猛地一阵感动,一股暖流迅速地流遍了全身。
亲爱的人!谢谢你这么信任我,我也绝不会辜负你对我的信任!他们相互紧握着双手,并肩坐在椅子上,默默地看着那漫天飞舞的红嘴鸥,彼此无言。刚才那只失去伴侣的红嘴鸥已经不见了,也许它还在痴情地寻找着它的伴侣。
中午时分,他们就在附近的小吃店里,点了几个特色小菜,慢慢地吃了起来,吃了一阵后,铁雁的心情也慢慢地好了起来,她对简阴的特色小菜赞不绝口。两人又开始边吃边聊,聊到开心处张泽天突然问道:“你男朋友一定很帅吧?是在读书还是已经参加工作了?”
张泽天尽管很多情,但是却不愿意自作多情,虽然铁雁在刚才的话语中已经隐约地透露出了对自己的爱慕之情,但是他认为还是很有必要再确定一下。
听到张泽天的问话后,铁雁却并不生气。她把张泽天从头到脚认真地打量了一番,用双手撑起下巴,调皮地说道:“其实他并不是很帅,但在我心里却帅气无比。他这个人心地很好,我很喜欢他。”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竟羞涩地低下了头去。
张泽天听得心里酸酸的。哎!都怪自己自作多情。人家都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感情还很好,自己本不应该对她产生感情的。也罢,大家都是同学,谈谈心聊聊天也很正常,只是从今往后自己却再也不能象今天这样聊天了。想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窗外的红嘴鸥,此时天气已经热了起来,红嘴鸥都飞到树荫下乘凉去了,只有少数的几只还在天空中飞翔,也许刚才失去伴侣的那只红嘴鸥也在其中。
张泽天把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再一次认真地看了看铁雁的脸,那是一张多么美丽的女性的脸庞啊!或许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这样看她的脸了。铁雁见他这么认真地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张泽天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看着她,于是他赶紧将目光从她的脸庞上移开,他搓了搓手,干咳了一声,问道:“你男朋友在哪里?应该也是军人吧?”
铁雁抬起头来,温情脉脉地看了他一眼,低低地说道:“其实你应该知道他在哪里的。他不是军人,但他却有着比军人更可贵的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