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诸葛锋华翻来覆去,脑海中回旋的都朱小草的倩影。
记得第一次看到朱小草时,那脏兮兮的样子,蓬头垢面的,分不清是男是女,看身材倒像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谁知她居然说她是个女子,当她说自己是个女子时一脸的自信,当时他就想不明白,一个乞丐怎么就想到了要找事做?她没有平时街上那些乞丐的卑躬屈膝,对他也是不卑不亢的,从小到大,他身边的仆人对他都毕恭毕敬的。而朱小草第一次见就敢直视他冰冷的眼神,同时她的眼神也是冷冷的,诸葛锋华第一次看到一个乞丐这么大胆,敢出言挑衅,难道她不怕自己一气之下杀了她吗?也就是她的大无畏,让他决定留下朱小草。
第二次是在吃饭的时候,那可爱如仙的容颜,让他很是惊讶,一个乞丐也可以长得这么出色,可能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她的头发枯黄没有一点光泽,肌肤是白,可能是被脏污长年覆盖着的原故,可惜缺乏了那么一些些弹性和红润,一套天蓝色的纯棉罗裙穿在她身上倒是显得有些宽大了,也不算太难看,只是她为什么披散着头发?她不知道,一个女子是不能在丈夫以外的男子面前披头散发的吗?难道她娘没有教过她吗?还是说她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所以才沦落到做乞丐?还有,她居然敢不给自己准备晚膳,她不知道她这么做,他有足够的理由把她从这里赶出去,让她再次成为乞丐吗?自己还心软地没有责备他,诸葛锋华为这样的自己感到不解。
第三次,是在房里,想到这里,诸葛锋华又忍不住想笑了,真的,从小到大他都还没有看到过这么有趣的女子,喜怒哀乐全表现在脸上,即使是上官烟云,诸葛锋华也没有看到过这么丰富的表情。诸葛锋华不明白的是,当自己让朱小草帮自己穿衣服的时候,她为什么会生气,在诸葛锋华看来丫鬟服侍主子更衣,那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在朱小草的眼睛里他看到了惊讶、不可思议和愤怒,看到朱小草那被他气得鼓起腮帮子的模样,有说不出的可爱,他就忍不住想逗逗她,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朱小草被自己气得直跳脚。
接下来就是看到她,每一天早上起来就是开开心心地,也不知她在穷开心什么?
诸葛锋华在朱小草的笑容里看了一样东西,他觉得朱小草的笑容跟他所见过的女人的笑容都不一样,他所见过的大多数都是些大家闺秀,都是笑不露齿,待人客气而含蓄,就连上官烟云也一样,有时候这些人的笑容让他看到一种叫做虚伪的东西。可朱小草的笑容里有不一样的坚强和乐观,仿佛她现在所干的活是这世上最好的,而不是像别的丫鬟那样觉得自己是在受苦,天天都想着如何爬上主子的床,跟主子过个一夜之后就能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前呼后拥的日子。
那晚他从外边回来本想像平常那样回房的,他却听到忠伯在告诫朱小草不能对自己有非分之想,当他也以为朱小草真的对自己有意思的时候,谁知朱小草笑了,这让他非常愤怒,喜欢上他有这么好笑吗?于是他忍不住就出声打断他们的谈话。
更加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平常跟他大呼小叫的朱小草,那么不惊吓居然被吓到了,看到朱小草要跌倒,他想也没想就奔过去扶她,谁知好心没好报,被她强词夺理了一翻,气得自己转身就走,也不管她是死是活。
起初诸葛锋华想逃开这一切,他这十八年来的好脾气在遇到朱小草的那一刻彻底地消失不见了,变得不再像他自己,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可他越是想逃开,脑海中朱小草的身影就越是清晰,就像现在,人明明在床上,可心还在朱小草那里。看来得去姑姑那走一趟了。
第二天,诸葛锋华不等朱小草来,就草草地洗漱完毕,直奔城东的诸葛府。
回到诸葛府,诸葛锋华疾步穿过回廊,庭院,不理会仆人的问候,他只想快点找到他的姑姑诸葛黄鹂,好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
诸葛黄鹂,是诸葛老爷子唯一的妹妹,虚长诸葛锋华两岁,今年都二十了,还没有出嫁,从小诸葛锋华就很粘诸葛黄鹂,有什么心事都跟她说,可以说诸葛黄鹂比自己的大哥大嫂还要了解诸葛锋华。
诸葛黄鹂居住的‘柳院’在诸葛府的西边,因诸葛黄鹂在自己住的院子四周种满了柳树,整座庭院除了柳树,连朵花都找不到,只因诸葛黄鹂说她喜欢看着柳条随风飘拂的模样,所以才种满了柳树,故取名为‘柳院’,如果能在她的院子里挖个池塘,把这些柳树都种在池塘边那就更好了,可惜自己的院子小,完成不了她这个小小的心愿。
诸葛锋华见到诸葛黄鹂的时候,她正在喝茶,见诸葛锋华到来,放下手里的茶杯,吩咐侍女去给诸葛锋华沏茶。
诸葛黄鹂生得很美,身着白色的长袖锦衣,腰带在左侧系成一个蝴蝶结,直垂下来,脚穿白色的绣花鞋,乌油油的长盘成了云髻,斜插白玉簪,耳间戴一对白玉耳环,白皙肌肤吹弹可破,眉目如画,柔如清泉,淡若梨花。
见诸葛锋华在自己对面坐下,打趣道:“是不是有事有求姑姑,所以舍得回来了?”
“姑姑,你就别打趣我了,我都烦死了。”在诸葛黄鹂面前,诸葛锋华从来不掩饰,有什么说什么,两人就像是好朋友一样。
“哦?是什么事让我们一向冷酷无情的诸葛大少爷烦心呀?”
“姑姑,你知道那不是我的本性。”
“好好好,不是本性,咱们诸葛大少爷生得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和蔼可亲,平易近人,这样可以了吧。”
“姑姑!”诸葛锋华发出警告。
“呵呵,姑姑不闹了。”诸葛黄鹂的笑声很是清脆,比黄鹂还动听。
“说来听听,是什么事让你这么烦心呀,还要到这儿来找姑姑?”
“姑姑,我......”
“怎么?还有咱们家华儿难以启齿的事?”
“姑姑,这一个多月来,我一直都在想着一个女子。”说完诸葛锋华满脸通红,连耳根子都红了。
听到这个,诸葛黄鹂一脸的惊愕,她预想过很种可能,就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事情。
“呵呵...呵呵...呵呵...”看着诸葛锋华满脸通红的样子,诸葛黄鹂动听的笑声再次传来。
“姑姑,不许笑。”
“哟,哟,恼羞成怒了。”
“姑姑,你再这样,我就不说了。”诸葛锋华甚至开始耍小孩脾气了。
“好好好,姑姑不笑了,姑姑好好地听着。”
“姑姑,你说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脑中想的都是她,即便她的人就在我眼前,我还是想她,姑姑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告诉姑姑,是哪家的姑娘,让咱们家一向自命不凡的华儿魂不守舍,早也想晚也想呀?”
“她是一个乞丐,我只知道她姓朱,叫小草。”
没有比这更让诸葛黄鹂吃惊的了,她还以为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才会令得她这个优秀的侄儿患得患失。想不到对方竟是个乞丐。
她要不要告诉他,如果告诉他,以他的坚持,到时大哥大嫂都怪她的,可是不告诉他,有一天他明白了,却又永远地失去这名女子,那么她就永远的失去这个侄儿了。诸葛黄鹂很是矛盾。
诸葛锋华见诸葛黄鹂也是一脸的苦恼,以为她也不明白。
“姑姑也不知道吗?”
“不是,姑姑知道,但是不知道应不应当讲。”
“姑姑,那你快说呀?我都烦了一个多月了。”
“华儿,你是认真的吗?对那个女子。”
“姑姑,你说什么?这和认真有什么关系?你倒是快说呀。”诸葛黄鹂吞吞吐吐的样子,让诸葛锋华很是着焦。
“华儿,你这个是相思病,你喜欢上了那名女子。”诸葛黄鹂再三争扎,最后还是告诉了诸葛锋华,她还有另一种想法,她在想或者华儿对那名女子只是一时的新鲜感,毕竟对方是个乞丐无才无德的,华儿应该很快就会厌倦,大哥大嫂也不会知道这件事,只是诸葛黄鹂的愿望真的会实现吗?
“喜欢,原来自己竟是喜欢他的,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子的感觉吗?”诸葛锋华自言自语道,既是惊又是喜的。
看着诸葛锋华一脸的又惊又喜,诸葛黄鹂心里直祈祷诸葛锋华只是一时兴起,以诸葛家的条件,定是不允许诸葛锋华娶一个乞丐为妻的。
“姑姑,我先走了。”
“这就要走了,赶着去见那位姑娘?”
“是的,姑姑。”本来以为诸葛锋华会难为情的,谁知他竟然直言不诲。出乎诸葛黄鹂的意料。
诸葛锋华迫不及待的模样,诸葛黄鹂只能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