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汽车喇叭的长鸣声。
白依依颓然地抬起头来,看见是欧阳某人再次折了回来。她在心里小小地暗喜了一下,现实中却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无情地扭过头去,不理会他。
欧阳某人微蹙了下眉头,看着她,声音沉稳有力还隐隐透着一丝无奈:“上车吧。”
虽然对于他的去而复返白依依的心里稍微好受了点,却不能就这么轻易原谅他。她微微扬起下巴,瞪着他,余光却突然瞥到路边缓缓停下一辆白色车子,有点怔愣。
她把视线从欧阳某人的身上移向那抹白影,正是姜宁远的宝马,透过前车玻璃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闹剧,一会儿看向白依依一会儿又看向车内一脸严肃的欧阳某人,迷茫地眨眨眼。
白依依眼睛一转,绕过黑色的沃尔沃,直接走到白色宝马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要是换做平时,白依依肯定会不假思索地跳上欧阳某人的车,可是现阶段他们正处于冷战时期,她的心情也很糟糕,所以就违心地选择了姜宁远的车,纯属是赌气之举。
果然,身后马上响起欧阳某人的声音:“白依依!”这样喊她全名还是第一次,白依依远远地直视他的双眼,然后告诉姜宁远:“开车。”
气氛微妙之际,对于毫不知情的姜宁远,他能做的就是言听计从,踩下油门,车子扬长而去。
欧阳某人握住方向盘的双手逐渐收紧,脸上的神色越发难看。
姜宁远从后视镜看向白依依,动了动嘴唇开口:“依依……”
一路上白依依都紧绷着一张脸,她把头歪向一边,淡淡地打断他:“你千万别误会啊,我只是想气气他才选择上你的车的,如果你不高兴的话也可以赶我下车的。”
姜宁远笑笑,不去在意她语气里的不善:“难道你们两个也吵架了吗?”
听到“也”这个字,白依依的眉头不自觉地皱在了一起,昨天她还义正言辞地开导别人,说的头头是道,转眼间情况就逆转了。
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白依依叹口气,轻轻摇了摇头:“有些话说起来容易,可毕竟没有办法做到真正的设身处地,所以不是当事人是永远没有办法体会到那种心烦的,冠冕堂皇的话人人都会讲。”说到这里,她自嘲般笑起来,“这样看来,我昨天确实是有点自以为是了……”
听到她话说至此,姜宁远也不再开口劝慰了,确实,有些心结只能由局中人自己去打开。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白依依幽幽地再次开口:“送我回自己家吧,我想我老爸老妈和小弟了。”
姜宁远突然心头一软,透过后视镜定定地看了她几秒,然后无声地点点头。
白依依家的路线从前姜宁远不知道来来回回走过多少遍,早已刻记在心里,这一次突然重走旧路,看着眼前的一砖一瓦都感慨良多。
很长时间没有回来过了,白依依急不可耐地跳下车,姜宁远偏头看她一眼,也推开了车门。
她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谢谢你。”
他的眼底有什么在闪烁:“依依,是我要谢谢你,你昨天跟我说的话让我有很多感触。”说到这里,他停了停,“我,明天就要和碧云去美国了,我们已经决定在那里结婚,然后在那里定居,以后可能……都不会回来了。我只能祝你以后能够幸福,这些就是我刚才打电话想要对你说的话。”
白依依只是笑笑,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面对分分离离她从来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来车上的那个未接来电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个消息,不知道如果欧阳某人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呢?想到这里,又不由地苦笑起来。
姜宁远耸耸肩,故作轻松地扯开话题:“既然你能够说服我接受面前的生活状态,我相信你也可以和男朋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那就承你吉言了。”
“那我走了。”
白依依轻轻地点点头。
再见了,姜宁远。
再也不见。
白依依爬到四楼,站在好久不见的米色木质门前,熟悉感和温馨感油然而生。
抬手不重不轻地敲了三下,隔着门她听见她老妈强而有力的狮吼声:“老白,有客人来了,快去开门。”
再然后是白爸爸透着儒雅气息地声音:“白洋洋,有客人来了,快去开门。”
最后是白洋洋一阵悲惨的尖叫声:“啊啊,为什么被使唤的总是我?”
白依依心底的阴霾一下子全被扫光了,这样温暖热闹的场面真是好久不见了。
几秒钟后,门里传来踢踢踏踏的拖鞋声,接着“咔嚓”一下,门被打开了。
“小弟!”白依依兴奋地大喊一声。
白洋洋还没看清来人,就眼前一阵漆黑被人一把抱住了。
等他终于回过神来后,第一句话却是:“老姐,你又无家可归了?”
白依依满头黑线,抬起左腿装模做样要去踢他:“死小鬼,真不会讲话。”
白洋洋敏捷地躲过她的无影腿,然后一边往屋子里逃窜一边大喊:“爸妈,咱家来了不速之客啊!”
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白爸爸耳膜受到摧残,他捂住耳朵转过头,教训白洋洋:“别制造噪音,小心扰民被投诉!”下一秒在看见活蹦乱跳的白依依后,他立刻眉开眼笑,“依依,你咋突然回来了?”
这么一吵,也惊动了正在厨房里卖力炒菜的白妈妈,她抄着锅铲急匆匆跑出来,果然看见了白依依,笑意还没到达眼角立刻脸色突变,叉着腰质问:“白依依同志,你是不是闯了什么祸躲到家里来了?还是没钱了在外面生活不下去了?”
白依依往沙发上一倒,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拿起一根香蕉,剥开皮,边吃边说:“老妈,你别总是把我想的那么差劲嘛,我是谁?你的女儿诶,你那么精明能干,我没有遗传到你的百分之百,也至少八九不离十吧。我只是想念你们了,所以就回来看看嘛。”她一脸笑嘻嘻地揉乱白洋洋的头发。
“就是就是,依依要是一个人在外面过不下去早就逃回来了,还会等到现在吗?”白爸爸在一边附和道。
白妈妈狐疑地扫了一眼父女俩,最后换上笑容:“说的也是。”重新回到厨房。
一家人嘘寒问暖了一番后归于日常的平静,白依依坐在沙发上无事可做地看着恶俗的言情剧。
身边有其他人时总是很容易就能伪装起自己的情绪,可是一旦再次回到一个人的状态就会重新回到地狱。
白妈妈在厨房里做饭,时不时传来滋滋的炒菜声,白爸爸坐在一边安静地看着报,白洋洋趴在桌子上做作业,再也没人注意白依依,事实上她也不希望有人注意到她,那样只会让她杂乱的心情曝露在人前。
她看着电视剧里的俊男靓女谈情说爱,很自然地就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后又是一阵难过。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直响了很久,直到白洋洋推了推她的手臂,大声地说:“姐,你的手机响了!”白依依才反应过来。
拿起手边的手机低头一看,是欧阳某人打来的,是想道歉还是想要质问她?白依依不得而知,她就那样死死地盯着手机看了半天却全然不见动作。
饶是打电话的人再坚持不懈也放弃了,手机铃声消失后,她才愣愣地起身径直回了房间。
剩下白爸爸和白洋洋两个人呆在原地,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