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不解之间,月遥迁率先开口:“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前往凝堂,我去找过阿黎,她不在房中……”
舒言右眼莫名一跳,道:“她可能已经先去了,这里她比我们更加熟悉,不会有什么事的。”
月遥迁点点头,算是默认了他的观点,然后邀请道:“不一起去吗?”
“其他人呢?”舒言的目光飘向扶笙住的地方。
“已经去了吧……”
转身就走,舒言关了房门,跟了上去。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月遥迁似乎不怎么喜欢扶笙他们。不过,还是自己想多了吧,他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不会有什么过节才对,那就没有什么理由说他们不和了。
在心中暗骂几句自己小人之心,脸上也添了些暖意。
凝堂所在算是比较显眼的,没费多大周折,就看到了那匾上的两个字。
走进去,遥黎、扶笙、陵萱都在,长千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凝堂朝南,桌子呈圆形,陆素暖坐在东侧的上位,遥黎挨着她坐着,似在询问着什么,扶笙和陵萱则在西侧,后者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除了主位之外,还空着两个位子,舒言和月遥迁便坐了过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有侍从进来点了烛火,饭菜被陆陆续续地端了上来。
“长姐,我回……来了。”有道身影急匆匆地闯了进来,看到有这么多人时,生生地把最后两个字憋在了肚子里。
眼睛扫到陆素暖身边的人,不由得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小贼!”
“骗子!”
陆陵和遥黎几乎同时开口叫道,皆是怒目相对,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陆素暖看着犹自站在那里的陆陵,皱眉呵斥道:“又在胡闹什么,能让她这么生气?来者是客,我没有教过你吗?先过来吃饭。”
陆陵一撇嘴,一眼扫过去,除了主位,只有遥黎身边的那一把椅子了,本想潇洒地说自己不吃了,但实在饿得不行,便心不甘情不愿地挪过去坐下。
也许是他们两人闹了一点不愉快,整个气氛略显诡异,尤其是这两人坐在一起更是气场相冲,时不时地用眼神来对战,似乎连吃饭的速度都要比一比。
若是在平时,陆陵少不了被陆素暖责骂他忘记了吃饭时的礼节,但现在看他俩谁也不服输的架势,也就不多说什么。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放下碗筷,又在同一时间冲出门外,不过陆陵向左,遥黎向右而已。
舒言看着他们离席,无奈地摇头,继续按自己的速度吃饭。
“小孩子打打闹闹就好了,由他们去吧。”看出了扶笙的担忧,陆素暖出言道。
席间无话,吃过饭后,众人离去,只有扶笙被陆素暖留了下来,一同去了水云阁。
舒言虽然想问关于那个院子里的人的事情,但看到时机不对,便暂且压在心底,他跟着遥黎跑了一下午,实在困乏,吃过饭就直接回去了。
*
水云阁,一间临水而建的阁楼,隔着湖看到对面,就是几人居住的小楼。
陆素暖拉着他席地坐在靠水的木制平台上,夜风拂水而来,带着湿意与清凉。
“你没事吧?从见到你就发觉你太过沉默,发生了什么事?”陆素暖问道。
扶笙怅然地望着水中倒映的月,今日的月虽算得上圆却不满,今天是十四吧,只有十六才会圆满,一组模糊的画面从他脑中一闪而过,根本来不及捕捉那到底是什么,听见陆素暖担忧的声音恍然答道:“没什么,只是阿黎她不记得我了。”
陆素暖眉头紧锁,怪不得,他们曾经那么要好,如今竟然变成这样,突然想起找他的真正原因,便压下心头的那份悲哀,正色道:“如果你没有办法改变的话,就暂时接受它,你应该明白,一味地自哀没有任何用处,还不如打起精神做点有用的事。”
扶笙转头看向她,眼神清明许多,也坚定许多。
陆素暖稍稍放下心,继续说道:“我找你来另有一事,近日我总会做同一个梦,时间都是在后天晚上的花灯节,至于发生了什么,却一点也记不清了,每次醒来之后,心里总会莫名地难过,原想着过了十六一起就会如常,没想到你们竟然今日来了……”
扶笙听懂了她没有讲明的意思,也许这些事之间有某种联系,也许她的梦就是事情的关键,可是后天究竟会发生什么呢?
扶笙沉思片刻,有了主意:“既然是后天的花灯节,就找个理由不让他们出去就好了,实在不行,就只有时时刻刻紧跟着。”
“也好。十六的晚上在医庄内设华灯宴,不过午夜不散,这样应该就无事了。”陆素暖说的极没有底气,心中只希望这个十六能尽快过去。
扶笙看着她,长出一口气,心情轻松了许多:“谢谢,我想我知道要做什么了。”
陆素暖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笑道:“怎么,十年不见,连姐姐都不会叫了。”
“事实上,我比你大好多……”扶笙低声道。
陆素暖嘁了一声,坐在那里将鞋底踩在水面上,好不悠闲:“生命的量度不同,度过的年月并不能表示是否成长,在我眼里,你们都还是孩子一样,我都活了那么久,做你姐姐也不为过,若是小陵和你一样我就省心多了。”
扶笙低着头,好半天才开口说话:“你想和我们一样拥有长久的生命吗?我可以……”
不等他说完,陆素暖就摇头,叹道:“每个人都想长生,是因为他们终有一死,可是我觉得,正因为寿命有限,所经历的一切才会更加珍贵,人活几十年就够了,生时珍惜所拥有的,在死亡之时安然接受,虽会留有遗憾,也终究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