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公主不停的跑,从前不曾踏入的山河在她的锦衣华服上,不停的覆盖一层又一层的残泥。
裙?已经辨不出颜色,唯有胸前的衣襟还露着紫色,是南夏王室的标志。
只是眼下,这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已经全然顾不了那么多了。
三天前深夜,川在床上睡的正熟,柔然妈妈惊慌跑来,连衣服都顾不得给川穿上,胡乱收起个包裹就把川连着被子一块胡乱抱走,丢进马车。
路上,柔然妈妈告诉川,是驰誉王造反了。
川问,父皇呢?母后呢?
柔然妈妈说,我只负责保护你!
是啊。。。柔然妈妈本是修士,不过因为母亲,柔然妈妈感念母后为其解惑之恩,故而舍了仙道,为其照顾着最宠爱的女儿。
川答,我是南夏国的公主,就算死,也不能这么仓皇而逃,我要回去!
柔然妈妈答道,那以后南夏国才真的完了!你毕竟是公主。
川黯然,明白家国怕已不保。
马车跑了一夜,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后方传来马蹄声和骑士御马的声音。柔然妈妈惊觉,“公主!快下车,往山上跑!马上不了山!”
然后不顾马车还在疾驰,一把把川推下去,顺手还往她身上丢了一小袋东西。川被推下去,却稳稳的,仿佛有什么东西接住她一般。川愣了愣神,看着绝尘的马车,转身往山上跑去。
川就这样跑了两天,顾不得难过,顾不得饥渴,也宛然不顾其身为公主的身份,平日里姑姑们和母亲的教导全然是顾不上了。她就一直跑一直跑。直到一个水坑把她绊倒,她一头栽到在不大不小,正好把她瘦小的身板正好淹没在泥泞里面的水坑。全身都是泥泞,而也正是这么一摔,让她进了水的耳朵听到了不远处追兵的脚步声。
她慌忙起身跑起来,只是脚下一软又摔倒了,刚才那一摔,崴了脚,只是紧绷的神经没有让她感觉到疼痛。这一下摔倒,又让她膝盖磕破了。
一下子坐到,就爬不起来了。疲劳,饥饿,委屈,疼痛,以及之前来不及细细思量的丧亲之痛,一下子袭来,却也因为害怕只能让抑制不住的眼泪默默淌着。
跑是跑不掉了。
她轻轻打开柔然妈妈最后抛向她的袋子,里面是一个精致的手镯,红蓝黄绿宝石镶嵌着,还有一个透明的宝石在后面,拖拖拉拉着两三条链子当作流苏连接着。好美啊。可惜,这样一个手链,无论多么精美,都无法当作鸡腿或者肉汤啊,川握着这个不能变鸡腿的手镯,眼泪淌的更厉害了。
话说,追兵已到眼前,穿着蓝黑色长袍的,一看就知道是驰誉王的内护。
哼,我小小一个小丫头,竟然也值得驰誉王如此兴师动众的动用他的内护,那死了也是无话可说了。川冷哼着,不过,他如此赶尽杀绝,又岂能用外人,定然是需要用内护的,只是,这群人,事办完了,怕也是狡兔死走狗烹。
话说这群内护追了一天一夜不曾遇到什么可疑的,也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何况主子也是放了七八波人分头来搜这层层峰峦,别人也是未必没找到的呀。
眼前这个满身泥垢的单薄小子倒是遇到的第一人。
“嘿,小子,你看见过一个小女孩么?”
“。。。”川低着头也不说话,乱发上还滴着泥水。
“原来是个聋子。”
“。。。”川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唉!你是聋子么”
“。。。”
“走走走!一大早的真晦气,遇到个哑巴。”浩浩荡荡的走了。
川本已觉得过了这一关了,刚要松一口气,却是走在最后面的一个小个子,眼尖瞟到了川手里的手镯,就想着抢来送给如花。
这一动手不要紧,让川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死死护着手里的手镯,小个子恼道“小东西还有这么好看的首饰,你娘情人送的?”伸手就来抢。这样一来就惊动了领头的,领头的一眼认出川身上的皇室徽章,道“大哥说了,杀无赦!”
小个子以为说自己,吓得赶忙松手,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被边上的一脚踢一边去,才知道不是说自己,空气里没有小个子的聒噪声,空气凝重了起来。
“你是川公主?”领头的疑惑的问。
川把脸上的眼泪擦干,亭亭玉立站着答道“是”。
领头的虽然已得到肯定答案,并且对面这个小子是川公主已是事实,却还是怀有疑虑。
“那我要带你回去了”领头的说,仿佛被川的气势折服,经管,这只是一个不满8岁的小女孩。
“头~”小个子讨好的提醒着“大王说了,要杀无赦的。”
边上的人又一脚把他踢到一边。
看着这一幕,川居然一下子没憋住笑出声音了。
领头的默默的抽出刀,说“恩,大哥是这样说的。”
川看着他,已经没有了逃跑时的恐惧,满眼的笑意,抿嘴发出一声“嗯”,仿佛对面的人不是想要她的命,而是满含歉意地告诉她,“对不起,你没有得冠军,只是一个季军,所以只能给你一个铜牌”。
领头的慢慢向她靠近。
这时传来一阵悠悠的笛声,声音不大,分不清是从多远的地方过来的,但是极具穿透力。并且穿透力越来越强,领头的拿着剑的手已经握不住与笛声产生共鸣的剑了。
川捂着耳朵,领头人的反应净收眼底,想着,是柔然妈妈来了。
慌乱的一队人向着四面八方喊着“谁!快出来!谁!”
一个身穿青衣的俊朗男人,装逼的从树上飘下来。装逼的说“一个小孩子,何必劳烦诸位呢,不如交给我吧。”
领头的知道遇到大boss了,就算不是大boss,也定然不是他们这帮人能奈何的,正不知怎么办的时候,那被踢了两脚的小个子看他清瘦可欺的样子,有加上刚才被人踢了两脚正没处泻火,反而上前怒道“你可知道这是谁啊!敢跟我这么说话!”青衣男子彬彬有礼道:“死于刀下,不过是一枚冤魂,不如交给我,也少造一些杀孽”。
小个子听他这么说,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举起刀向青衣男子砍来,嘴里道“去你妈。。。”青衣男子一只白色竹笛轻迎,小个子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就啊的一声疼的满地打滚。原来,生生的一整条手臂胳膊被震断了。小个子蚯蚓一样疼的翻滚着。领头的见状,向青衣男子两手向一拱,转身一挥手,走了。小个子在地上顾不得疼痛,向前爬着,跑了。
青衣男子面向川,说“跟我走吧”。
川也不多话,就一路走着,只是跟不上。
青衣男子走走停停,回头看着一路小跑的川,用手一挥,川瞬间就一尘不染,清明许多。仿佛连心都干净了。
青衣男子手中竹笛化作一把长剑,抛向空中,说“上来”。
川犹豫着低声说“我不会”。在剑上站着?川见过柔然妈妈在哄她时候玩过,一直以为是杂耍一样的,没想到眼前这位也会玩。
青衣男子叹了口气,抱着她一起上了剑,一路扶着,进了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