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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终生难忘的一首歌

由王莘同志作词作曲的《歌唱祖国》,是一首陪伴我成长,鼓励、鞭策我前进,令我终生难忘的歌。不论何时何地,只要一听到那亲切熟悉的前奏,那热情奔放、明快激越的旋律,我立刻就会血脉贲张,一股莫可名状的激情油然而生。在五六十年代很长一段时间,《歌唱祖国》这首歌,曾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每晚“新闻联播”节目的前奏曲,每到这个时间,我都一定会准时站在邻居家窗前,聆听这首歌(当时,我还没有收音机)。每听一次,高高飘扬在天安门广场上那面五星红旗,就在我眼前冉冉升起一次;每听一次,心灵就得到了一次净化和升华;每听一次,我第一次听这首歌的动人情景,就会清清楚楚地重现在记忆的荧屏上……

45年前的1952年,我当时是在中国人民志愿军总后勤部三分部军械五库任保管员。仓库地址设在朝鲜市边里以西不到10公里处的石城洞,负责东线和中线部队的弹药供应。仓库副主任李禄田带领我们一个保管组,又在金川郡牛峰里建一个分库,主要是负责供应中线和西线部队,我们是距“三八线”最近的一个后勤弹药仓库。配属我们一个连的部队,执行警戒和装卸任务。这个连政治素质高,战斗力强,大都是1947年以前参军的老兵。该连隶属于东北独立三师,该师只有一个营入朝,配属三分部执行任务。9月初,师首长派师文工团赴朝鲜前线,对全营官兵进行慰问演出,中旬的一天,文工团到牛峰里为连队演出。演出是在山坡上密林深处的一个大防空洞内进行的。防空洞长约十五米,洞内搭的对面火炕,炕上炕下坐满了等待观看演出的官兵,人人都笑逐颜开,气氛十分热烈。是呵,告别祖国和亲人,赴朝参战已经两年了,有哪一个志愿军战士不怀恋祖国呢!今天能有幸观看祖国派来的文工团演出,该是何等令人高兴呵!坐在我身旁的刘班长对我说:“我们师虽然只有我们一个营入朝,配属三分部执行任务,可师首长对我们十分关心,几次派司令部、政治部的参谋、干事,来朝鲜前线,并下到连队、哨所,了解我们生活和工作情况。这次又派来文工团,为我们作慰问演出,这是我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太令我们感动了……”

文工团的同志们,在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中,鱼贯进入了防空洞。先由文工团团长宣读了师首长给全营指战员的慰问信,连指导员宣读了全连写给师首长的决心书。最后,由刘连长宣布了有关遭遇敌机轰炸时的应变措施,特别命令全连,不管在任何危急情况下,都要不惜任何代价,保护每一位文工团员人身安全,也不能损坏一件乐器。

演出开始了,演员们演唱了很多歌曲和曲艺节目,有我们从未听过而又倍感亲切、新鲜的《老司机》、《王大妈要和平》、《我的转盘枪》和山东快书《一车高粱米换一车美国兵》等等;还有《共青团员之歌》、《喀秋莎》、《红莓花儿开》等我熟悉的苏联歌曲;当然也少不了用中文演唱的那些每个志愿军战士都能用朝鲜语唱的《桔梗谣》、《阿里郎》、《阳山道》等朝鲜民歌。在演出过程中,防空洞里的掌声就几乎没停止过,并不时发出爽朗的开心的笑声。我们不仅赞赏那悠扬悦耳、扣人心弦的歌声,更为演员们不辞劳累所感动。这场演出,既没有舞台也没有幕布,他们的一举一动,我们都看得十分清楚,只见他们演完一个节目,就拿起乐器,放下乐器就站起来演唱,个个都是多面手,个个都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合唱开始了,十几名男女演员站成了两排,中间坐着一位手风琴伴奏员,先是唱了《东方红》、《解放军进行曲》、《志愿军战歌》、《金日成将军之歌》等中、朝歌曲,最后唱的是我们从来听过的《歌唱祖国》。“五星红旗高高飘扬,胜利的歌声多么响亮。这是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这充分表现了解放了中华民族,骄傲与自豪,喜悦与自信的歌声;这慷慨激昂,响遏行云,感人肺腑,催人奋进的歌声,震撼着每个人的心灵。战士们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眼眶里晶莹的泪珠滚来滚去。他们拍手击掌打出的节拍,更使这首《歌唱祖国》的歌声增添了雄浑、豪放的神韵。而我,一个年仅19岁的志愿军战士,不知是否被这歌声触动了思念祖国和家乡,想念妈妈和亲人的情怀,还是更加激发了保卫祖国,视死如归的决心,此时此刻,我似乎想了很多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当“英雄的人民,站起来了……”的歌声在耳边回荡的时候,早已泪流满面的我,眼前是一片空白,只有那面五星红旗,在天安门广场上空,高高飘扬,高高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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