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次大亏,萧辰老实多了,规规矩矩地在山谷中埋头苦练本事。
魂老头将他的训练日程安排得满满的,每天早晨用步法武技练完筋骨,便是习练魂技,之后才是练习剑技,晚间还会给他讲些苍域修魂界秘事,增加他的见闻。
老头对宫南玉上了心,一大早就自告奋勇地跑去指点人家小姑娘炼药绝技,留下萧辰一个人在水潭边上习练剑技。
他练习的姿势十分怪异,像是猫一样蜷缩着胸腹,缓缓地蹲了下来,将整个身子蜷成球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浑身似是在发抖,以一种极快的频率颤动着,四肢慢慢伸展,立起了身子,似乎像是生命破壳而出,身上漆黑的魂晕微闪。
接着手腕一翻,左手从最简单的角度攥住了腰间的剑柄,铮地一剑便向前方刺了出去。
他的动作乍一看你会觉得单调而简陋,但若是你睁大眼睛,你就会惊奇地发现,这并不是寻常剑技中的起手式,而是在一瞬间已经完成了从拔剑到攻击的整个过程。
他要做的便是,追求最快的出剑速度,简单明了,也许别人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剑尖就已经刺穿了你的喉咙。
这一剑刺出,中途没有任何变化。他也没有必要去苛求多余的变化,因为老头所授的这一剑,原本就已包含了古今剑道的精萃,穷尽了世间所有剑技的变化,发挥出了一柄剑所能发出的最大威力!
这一剑从他弯腰成球开始,便已经开始聚起力量,等他再次立起身体,浑身的力量已达到一个人所有力量的巅峰最高点,剑出便如满弓离弦之箭,一闪而过。然后骤然而止,黑剑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他腰间,斜斜地插在了腰带上,整个人都恢复到先前的静止状态。
萧辰用这个枯燥无味的动作刺出了十八剑,出剑渐渐地慢了,剑尖在空中微微颤抖,就似是使出了千斤力道一般。
他额头上汗珠滚,握剑的左手在颤抖,一寸一毫地向前方刺去,剑既出,力已竭。萧辰终于长长地吁了口气,老头这新奇法子倒是有奇效,数剑之间,便可让人将体内的榨取干净,魂气也消耗得一分不留,达到一个旧力已竭新力初生的极限。
萧辰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石室,坐进注满淬魂液的石槽子,运起魂诀开始回转魂气。
有着足够的炼筋锻骨淬魂液助阵,萧辰的魂技突飞猛进,迈进了三晕魂者的大门,体内魂气日益凝实,在经脉里形成浑然流转的气流,俨然已到快要突破四晕魂者之境的紧要关头。
世人修习魂技,讲究的是水到渠成,体内魂气溢满,自然晋入下一阶段的修习。魂老头所教他的绝世魂技,本来就是专为空冥体质之人量身而创,进步之速,寻常之人自是望尘莫及。
不过,魂老头却要他将关口卡在了每一阶段的巅峰状态,每日将辛辛苦苦凝聚起来的魂气,用练剑的法子消耗掉,消耗一分,便新增一分,周而复始地修习,千锤百炼,一遍又一遍地凝炼。
做完了上午的功课,萧辰出了一身汗,却是神采奕奕,丝毫不见疲惫之色,只是肚子饿得咕咕乱叫。
吃午饭的时候到了,萧辰决定出去打点野味,为自己加加餐,每天跟着老头吃些干饭加野菜,嘴都快淡出鸟来了。
山谷前方的森林萧辰不敢去乱晃,那地方是纳兰家族年轻族人的专用习练之地。内院都是惊才艳艳之辈,至少是九晕魂者才能入选。以萧辰现在的身手,根本招惹不起。
不过他知道,转过这山崖有处荒滩,极少有人到来,而且没有凶猛的魂兽。那里只盛产一种野雉,被人一追便将头躲在草丛里,任人宰割。那东西肥而多汁,用香茅缠住糊上稀泥,扔火堆里一烧,简直可以让人吃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萧辰说干就干,收拾好防身的家伙,便溜出了山谷,悄悄地往荒滩行去。
荒滩不大,到处是雨水从山崖上冲涮下来的碎石,其间还有些一人多高的乱石堆,石缝中间杂杂落落地长着些小野葱。萧辰在走在砂石上,四下晃悠一圈,心里隐隐觉得有点不安,今日真是怪事了,只见一地雉毛,连只活物都没有。
他行过一个石堆的时候,这种不安更加强烈了,仿佛有什么危险正在接近自己。
萧辰心里一跳,当机立断,伸手一扒石堆的边缘,脚上用力,一跃而起,上了石堆。
萧辰紧张地四下瞧了一眼,就见石堆后方不远外,一只狼一样的东西,正俯着前爪,蹑手蹑脚地向自己这边潜来。
“土狼!”萧辰认出了这东西,顿时吓了一大跳。顶你个肺啊,这荒滩野地的,怎么跑出这玩意儿来了?
他唯一和魂兽干战的经验,就是和那拳头大小的噬魂兽小打小闹,还吃了大亏。骤然遇到这么个大家伙,心里直发毛。
那土狼见行迹败露,也不再做狩猎的姿态了,大摇大摆地立起身来,足足有半人多高,呜呜哼着在地上嗅了嗅,抬起头眨着幽蓝的眼睛望着他。
那双眼睛凶光外露,萧辰觉得浑身都颤抖。他站在石堆上,占据着地利,却不知这家伙能不能跃上来,神情紧张之下,额头冷汗滴滴答答往下冒。这可不是开玩笑,这东西虽然不是魂兽,但生性凶残,一口下来,自己的半个脑袋都没有了。
萧辰还真没信心跳出来和它干一战,摆着手比划几下,颤声道:“喂,我和你商量个事儿,你若不咬我,我保证……也不咬你……”
那土狼也不知听没听懂,吐了吐腥红的舌头,低吼一声,突然间发动,后腿一蹬,冲着萧辰就猛地腾空扑了过来。
“我的个妈啊!”萧辰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一缩头,蹲下了身子。
一道黑影从他头顶闪过。萧辰听见风声,那股腥风醺得他连脚都站不稳了,一下子跌倒在地,全身哆哆嗦嗦,几乎吓瘫在石堆上。
那土狼一扑未中,冲出两丈远,这才掉转过头来,拖着后脚,一瘸一拐地绕了回来。
“这家伙受了伤?”萧辰愣了一下,这才看清它后腰上露出半截箭杆,后面的右脚还有一道口子外翻,血肉模糊中,隐约可见白森森的骨头,似乎整条后脚都折了。
这下子萧辰可神气了,他可是专挑软柿子捏的主儿,挣扎着颤抖的脚肚子站起来,腰杆都挺得笔直,威风凛凛地一声大喝:“呔,有种你上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受了伤野兽最危险,也最为可怕,受到一丁点的惊动就会拼老命,一般人根本不敢去招惹。那土狼感觉受到了严重的威胁,龇牙怒吼一声,凌空扑了上来。
萧辰临危不惧,伸手就是一把如来大佛棍,接着又是一包含笑半步倒,最后迎着风犬的大嘴,将一瓶神酥骨软悲魂香塞进它嘴里,末还飞起一招断子绝孙脚踹了过去。
随手携带的所有防身宝物在一瞬间全部扔了出去,萧辰打完收工,拍了拍手得意地笑了,顶你个肺啊,这都干不倒你,我就跟你姓!
他那堆东西,着实有些令人心寒,随便哪一种都可以让世间女子闻风丧胆。那土狼再凶恶,也经不起这顿折腾啊。大佛棍的药效较慢,还未曾发作,但那半步倒和酥魂香却是又快又灵,它还没有落地,药劲就上头来了,摇摇晃晃地一头栽在地上,收势不住地往前冲,两只前爪发软,踉踉跄跄地一头撞在远处的石堆上,石屑纷飞,再也起不来了。
萧辰怕它学自己装死,站在石堆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等了半天,见它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这才小心翼翼走了过去,隔着老远扔了两块石头探探动静,扑上去狠狠地补了两剑。这回那土狼道行再高,恐怕也是还魂无术了。
这可是狼啊,我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它干翻了。萧辰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将百来斤的死狼往肩上一扛,回山谷立刻生火开工,剥皮破肚,将后腿的好肉割了下来,切成块儿,放进铁锅里,加上调料大火猛炖。
那噬魂兽闻得肉腥味,不知从哪里偷偷摸摸地冒出来了,围着那土狼的尸骨呜呜乱转。萧辰随手割了块好肉扔给这小东西,狠狠地鄙视了它一眼。忒娘啊,干活的时候不见影子,半路跑出来讨好处,好吃懒做,彻底没救了你。
萧辰趁着炖狼肉这个空儿,又很自觉地习练了一会儿剑技,就听山谷口有人笑道:“好香,好香!一闻就是小野葱炖上好的狼肉。你小子倒是会偷吃,平常也不见你这么孝敬我老人家……”
“老头,你回来了。”萧辰急忙停下手迎了上去,兴高采烈地嚷道:“老头,今天咱们有口福了!我今天出去打了只土狼,这狼腿肉用小火一炖,加点小野葱,香得流油……”
“不错,不错,你小子长本事了啊,竟然能自己打狼了。”魂老头见他没有人监督都如此用功,深感兴慰:“你小子战斗经验太少,是该多出去练练手……”
他倒也不客气,拉着萧辰坐下,喝肉汤嚼狼肉,两人吃得满嘴是油。
“老头,今天你出去如何了?”萧辰拐弯抹角地问了一下他那赚紫的创业大计。
“我已经着手安排。”魂老头今天心情大好,笑道:“只是那小姑娘淬解之法,尚有瑕疵,有待完善,我正在想法子。所以你小子想数紫铜币玩儿,还得等上一等。”
萧辰虽然有些遗憾,倒也放心得很。这老头坑起人来六亲不认,对自己的衣钵传人都这么狠,阴起别人那还用说,非得生生扒下一层皮不可。老头出手,这下子苍域修魂人士可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