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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白？真他妈会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承认？行！今天我让你彻彻底底明白！”
“啪”的一声，一个文本夹被摔在了顾白的面前。
“好好看看！郝燕的口供中招认你就是她的直接领导，也就是你们所谓的上线。她是被你胁迫才加入传销的，口供中提到你用卑鄙的手法对她进行了性侵犯，然后拍照威胁她，为了保住名誉，她不得不这么做……现在她同意与警方合作，指证这个团伙里的所有犯罪嫌疑人！”
脑袋上、脖子上的青筋突起了老高，不断地跳动着。顾白一边看着口供，脑袋上一边流着大汗，这真是郝燕的笔迹吗？口供中还提到了许许多多其他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估计这些就是她的同党吧，可她为什么要把自己也给拉下水呢？是自己救了她的啊！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弄错了！她不可能这么说的！”顾白歇斯底里地叫道。
“不可能？我亲眼看到，亲耳听见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真没想到……知道你犯了多少罪吗？对办案人员撒谎！拐骗！性侵犯！胁迫！传销……这些罪名统统加起来，哼，你的下半辈子就等着在大牢里度过吧！”警察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往顾白那份口供上签名。
“等等！”顾白大喊一声，把警察给吓了一跳。
“怎么？还有什么想说的？”警察抬起了头。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我说的话你就不信，而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是个有工作的人，公司每天都很忙碌，我根本就没有时间来弄什么传销，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为什么不可以再花点时间去问问她的同党认不认识我？为什么？”顾白双手按住桌子，气喘吁吁地说道。
警察皱起了眉头，盯着顾白的双眼足足看了半分钟。难道这个人真的是被冤枉的吗？不可能，刚才去郝燕所在的审讯室，郝燕那声泪俱下的哭诉绝对不可能是假的，可是面前这个人在事实证据确凿之下还这么强词夺理，难道真的由必要去询问其他人吗？
就在此时，审讯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没烟了，警察又是一皱眉，将烟盒揉成一团，坐了下去。
门开了，进来一位配抢的干警：“董队，局长让你快点，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着呢！”
姓董的警察犹豫了几秒，还是在顾白的口供上签下了“待调查”这三个字：“知道了，把他带出去吧！”
“带我去哪？你们没有调查清楚，不可以乱抓人！”顾白大叫道。没有看清楚口供上警察到底签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冤枉。
“别吵！去了你就知道了！一切我们会接着再调查！总之，我们是不会随便冤枉一个好人的！带下一个进来！顺便帮我买包烟！”将顾白的口供扔在一旁，姓董的警察拿起了一份新的文件夹。
又一次被送上了之前的那种小货车，这次车里倒没几个人，零星地或站或坐在地板上。交接的警察看了看人数又看了看手中的档案之后，将门关了起来。
冲到后门前，用力地拍着门，顾白大声喊道：“带我去哪？我是被冤枉的！”
没有人理他，车子慢慢地开动了！顾白此时已经失去了平时应有的冷静，不知道自己将被送去什么地方，从姓董的警察刚才那种态度来看，调查不调查还是个未知数，假如自己就这么被定罪了，母亲和姥姥的下半辈子靠谁来养活？天那，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双手抓住后窗上那竖着的铁栏杆，用力地摇晃着，一边大声喊着，一边用脚踹着后门，还是没有人理他。顾白又冲到了可以看见驾驶舱的前窗，努力地拍打着，可是这些警察就好像聋了一般……
“你省省吧？”地板上坐着的一个人冲自己喊道。
总算有个声音了，顾白一回头，看不清这个人的模样。走到他的面前，蹲了下来：“我们这是去哪？”
“还有哪？看守所！”那个人说完就靠在了一边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看守所？”颓然地坐倒在地上，汗水再一次湿透了背心。 樟木头看守所在深圳的布吉关外，和南山区的南头关口检查站一个东一个西，车子在临晨时分才到达看守所，后门被打开时，天还是黑的。
顾白整夜没睡，身上火辣辣地疼，这些伤口都是拜之前的那些武警所赐。靠在后门，一直想着昨天发生的事。始终没有明白，为什么郝燕要陷害自己？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好心去救她，难道这也有错吗？女人为什么会这样，当自己护着郝燕替她挨打时，记得她的眼神是一种感激啊！
跟着其他人下车之后，顾白看着黑色的夜空，胡思乱想了起来，难道自己的命运被上苍给诅咒了？来深圳快两个月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是多么地不可思议！找工作遇到了问题，那么好，放弃自己的专业，只想好好努力，从最底层做起，可这也不行，只想靠自己的努力赚钱改变家境，难道这也有错吗？
更加可气的就是自己被卷进了这场莫名其妙的纠纷之中，还被警察给定了那么多罪名，难道下半辈子真的要在牢里度过吗？
“集合了，全部站好！”一名警察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当所有人都站成一排之后，警察发话了：“看过你们的档案，等待起诉的可以去打个电话给家人或者朋友，送些简单的生活用品，等待调查的不可以打电话！你们将在半个小时以内出发，被送去采石场帮忙！”
“采石场？”顾白一惊，连忙说道：“我要求打电话！”
“你叫什么？”警察拿出了手中的档案。
“我叫顾白，我要求打电话，我是被冤枉的！”顾白激动地走到了警察的面前。
“谁让你走出来的？归队！”警察喝道。
顾白忙后退到队伍中：“警察同志，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顾白是吧？还没有给你定罪，所以你不可以打电话，先去采石场，等待通知！”警察合上了手中的档案。
“为什么？我是被冤枉的！”顾白叫了起来。
“冤不冤枉我不管，你既然被送到了这里，那就说明你有嫌疑，现在采石场正缺人手，先去帮忙，等调查结果下来了，会让你打电话的……好了，大家听好了，该打电话的去打电话，不能打电话回车里去等着！”警察一示意，旁边走上来几名持抢的武警，押着犯人朝看守所里走去。
车里就剩下了顾白一个人，又饿又困。本来还想着给李军打电话让他来救自己，可现在看来，什么希望都没了。现在能做的只有在心中默默地祷告，祈祷上苍保佑那个姓董的警察，让他早一点调查出结果，找到自己无罪的证据！
车门关上了，车子又一次开动了起来，一路都很颠簸，中途曾经站起来朝窗外看过，借着渐渐亮起来的天色顾白发现路的两旁全是光秃秃的山，道路崎岖不平。
忽然，其中一个人站起身来用力拍着前窗大喊道：“停车，我要上厕所！停车！”和自己之前遭遇的一样，并没有人理会他。这人急得满头大汗，捂着肚子不停地拍打着。所有的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一切，顾白不禁想起了港台电视剧中那些犯人在被押解的途中趁着上厕所逃跑的情节。
“对！我又没犯罪，干嘛不逃？”顾白心中默念道。再次站起身，从后窗望出去，天色已经大亮，车子驶进了一座山中，这真是个逃跑的良机！这部车里只有两名警察，一名要留下来看着车里的犯人，而另一名会押着上厕所的。假如两人同时逃跑，那么这名警察就没办法了吧！
天很闷，天色阴沉沉的，顾白也萌发了想趁上厕所逃跑的意愿。刚想帮那个人一起喊，可就在此时，车厢里忽然充斥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回头一看，那人已经脱了裤子，蹲在了车厢的角落……这时，车厢里的所有人都涌来了后窗，嘴里一边骂着一边用力呼吸着后窗涌入的新鲜空气……
两个小时之后，车子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樟木头劳改农场。还没下车就听见了“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从后窗望去，路两旁的斜坡上全是打着赤膊挥舞着手中工具干活儿的犯人以及一些持抢的武警。
今天是周六吧，假如自己没被抓，一定是在家中大睡或者是已经早起去了图书馆查阅地产的资料，顾白不禁怀念起这三周那美好的时光来，想想现在，再想想那时，忽然感觉平时那种艰苦的生活比现在强了万倍。
被押着走进一个木屋中，顾白和众人都被要求脱guang了衣服并交出身上的所有物品。之后，又被领到后屋冲了个凉，接着，顾白等人领到了自己的号衣。
穿好衣服走出木屋时，顾白感觉自己真真正正地已经成为了一名囚犯，已经融入了这里，就算李军来找自己，估计也认不出来了吧。忽然，他发现周围的人都在望着自己，弄不懂到底为了什么，只感觉这些人的目光不善，来这里劳教的都是罪犯，都是被判过刑的，少惹事！顾白心中暗暗提醒自己。
这时，天已经下起了小雨，很奇怪，之前一起来的那些人全部都不见了，只剩了自己跟着一名武警来到了指定的干活儿地点，交代给一名叫梁哥的囚犯之后，武警就匆匆离开了。
“新来的？”梁哥是四川人，那普通话比较好认。
“嗯，我该做什么？”顾白问道。
“看见路对面的那几堆石头吗？把这里的石头用箩筐挑着，送去那里就行了！”梁哥扔给顾白两个箩筐，一条扁担。
“只干这个吗？”顾白目测了一下距离，还真不短。
“你先干着再说吧……把上衣脱了，不然你肩膀上的肉全部都要完蛋！”梁哥提醒道。
“谢谢你！”顾白把扁担放在地上，开始脱衣服。
“犯了什么事？”梁哥问道。
“我是被冤枉的！”顾白将上衣围在了腰间。
“我知道！”梁哥笑道。
“你怎么知道？你相信我吗？”顾白愣住了。
“你看看他们！你没发现你和这里的人都不一样吗？”梁哥冲远处一努嘴。
顺着梁哥指的方向望去，顾白惊讶地发现，之前和自己坐一辆车的那些人正跟着一名武警朝这边走来，他们和自己一样，都穿着号衣，没什么两样啊！忽然，顾白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这些人全都被剃了光头，而自己却没有。
“哦，我明白了，怪不得刚才走出木屋时那些人用好奇的眼神看着自己，原来因为自己没有剃头！”顾白终于想清楚了。
梁哥又接着说道：“我也不能肯定，但我知道，你的事儿还在调查中，好好干活儿吧，希望你不要有被剔光头的一天！”
“危险啦！”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喊，而同时，附近几名武警嘴里的口哨也响了起来。梁哥一拉顾白就望对面跑：“快，这是爆破，要炸山了！”
所有的囚犯在持枪武警的看押下如潮水般迅速朝安全地带涌去，顾白抗着那两个空荡荡的箩筐，跟在梁哥的后面跌跌撞撞地跑着。尖锐的口哨声此起彼伏，响了大概十多分钟之后，所有人都到达了安全地带。
“轰！”只听一声巨响，感觉地面都在震动，不远处的山头附近扬起了几十米高的一大片浓浓的尘土，很壮观！这种经历是顾白没有的，如果不是这次被冤枉来这里，也许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看到这种爆破吧。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干活儿！”哨声再次响了起来，只是音调的长短不一样。梁哥催促着自己，手里拿着根铁镐，朝原来的位置走去。
临近中午时分，雨渐渐地下大了。顾白初次尝到了挑担子的痛苦，由于下雨的关系，扁担和肩膀之间有雨水在做润滑，着不了力！不得已，顾白穿上了上衣，可就是因为这样，只挑了两个来回，肩膀就被磨出了血泡，加上昨晚受的伤，顾白此时在那崎岖的石子路上每迈一步，浑身就痛得发抖。
正当顾白在下坡路上艰难地移动时，忽然面前出现了一只脚，自己立刻被拌倒在地，在坡上滚了好几米才停下来。箩筐里的石头全部被打翻在地，扁担也飞出去老远。顾白疼的躺在地上爬不起来，雨越下越大，雨点打在自己的脸上，睁不开眼。
“没事吧？”一个广东口音的男声在身边响起。勉强睁开言，只见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囚犯站在自己面前，而且伸出了手，他的脸上微笑着，一口洁白的牙露了出来，而周围，也聚集了一群囚犯。
“没事，谢谢！”顾白感激地抓住了那只手，刚要借力，可是这人猛一使劲，一股大力传来，自己被他扯着重重地摔在了他的身后，来了个狗啃屎。
“哈哈哈哈！”所有的囚犯都笑了起来。
脸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用手一摸痛处，全是血。顾白怒气冲冲地一回头，只见那人正站在人群中肆无忌惮地大笑着。
“你！”顾白强忍着痛坐了起来。
“你不是说没事吗？那我就让你有事啊！”囚犯们又是一阵大笑。
“都他妈不用干活儿是吧？”顾白刚要站起身与他理论，一名武警这时走了过来，驱散了围观的人群。
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拉住了，回头一看，是梁哥：“这人叫彪哥，犯了抢劫罪进来的，是这里的老大，你可千万别去惹他！”
“是他在惹我！”顾白狠狠地说道。
“小点声，千万记住，你是没剃头的，用不着这样。听过这么一句话吗？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梁哥走远了。
“开饭了！”哨声再一次响了起来。顾白盯着远处的彪哥，发现他也正带着一帮人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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