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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山东骑兵

周天临带着李善长向东北而去,很快过了邹平,眼看就要到了乐安。

乐安以东靠近海边,许多地方都是大清河和以前黄河流过这里产生的淤泥堆,满是荒草乱滩,所以这里住的人也不是很多。蒙古人南下的时候,一个蒙古贵族占了这里,把不多的人都赶走了,利用这里丰富的荒草资源改成了养马场,不过听说从来就没养出过什么好马来。

从乐安县城出来没多远,就听到一阵马蹄声从地面上隐隐地传来。一会儿,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百余个快速移动的人影出现在周天临和李善长的视线里。

只听到一阵勒马嘶叫的声音,让李善长有些胆战心惊的骑兵群在两人面前终于停了下来。李善长这才看清带头的是一个彪捍的汉子,个子不高,穿着一身山东红巾军的黑色标准胸甲,脖子上围着红巾,从脸形上看上去有些偏瘦。正在上下打量着,他旁边同样装扮的另一个汉子却始对周天临叫起来了。

“周先生,终于又看到你了。上次你说要来看我们的训练,我就一直在等呀等,今天总算等到了。”汉子骑在在马上,抱拳高声说道,声音怎么也掩饰不了他的高兴。

“安余贵,我这次就是要看看你和翻鹞子训练的骑兵部队到底如何?”周天临眉开眼笑地说道。听到这话,不但先开口说话的汉子裂开嘴笑了,他旁边打头的那个汉子也笑了,黝黑的脸上有了些皱纹。

“李先生,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山东红军骑二军团的军团长,安余贵。”周天临指着先开口说话的汉子说道,“而这位是我们的骑兵导师,真正的骑术大师。”周天临转向打头的那个默言的汉子介绍道,“他以前在辽阳行省当马贼讨生活,专偷蒙古济南王和齐王部的马,整个辽阳行省没有不知道他翻鹞子陈不识的名声。现任骑一军团军团长。”

听完周天临充满推崇的介绍,李善长不由多看了几眼陈不识。只见陈不识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两声,然后嗡声说道:“周先生这样太抬举我了。”

“这位是淮南定远的李善长先生,现任大将军府秘书。”周天临转过来介绍李善长。

“李秘书好!”余安贵拱手说道,他倒是个自来熟。

周天临听到余安贵的叫法,不由地觉得一点怪怪的,怎么叫李秘书,怎么这么别扭和耳熟呢?

抛去这些念头,周天临给李善长低声介绍道:“余安贵曾被抓到岭北集宁路当了马奴,一当就是十几年,后来作为蒙古贵族嫁女的陪嫁马奴,一起到了聊城。后来看到离老家也不远了就找了机会跑了出来。可回到家里一看,一个亲人都没剩下,于是就投了我们义军。”说完,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李善长也悠悠叹了一口气:“胡虏暴虐,我中原子民哪里不是水深火热呀。”

“陈不识,原是莱州人,后来迫于生计,自小就跟着一个远房亲戚渡海去了辽阳,以马贼为生,十几年下来马上功夫自然了得。去年我让他带着巨资去了一趟辽阳,到处找了一下老熟人,花了几个月时间招募了万余各族马贼,里面就有当地的女直人(女真人)、罕刺答人、恤品人、甚至蒙古人等五千余人。我们跟鞑子在运河大战的时候,才分批渡海过来,现在被分散在两个骑兵军团中间,成了我们骑兵部队的主力,其余都是从山东各地选来会骑马的,不瞒你说,这里面大部都是做响马出来的,要不然这中原谁会骑马呀?”周天临继续介绍道。

“看来大将军麾下又将多一批猛将,我们山东红军又会多一支生力军。”李善长明白,在北方骑兵部队是一支非常强悍的部队,来去如风,山东要是没有一支骑兵部队,都不好意思跟别人打招呼了。

但是周天临注意到李善长话语中的我们二字,看来自己的苦心没有白费呀。

“其实这些都要多谢鞑子。”周天临的话把李善长弄糊涂了。

“要不是鞑子搞得天怒人怨,谁会造反?而他们又怎么会从辽阳来投奔我们。”说完,周天临和李善长会意地笑了。

“不识,你们的队伍训练得怎么样?你给我交个底!”周天临问陈不识。

“我认为已经训练得不错了。第一批骑兵已经被提前训练出来分到各军团的骑兵联队去了,剩下的也都是好样的,组建我们两个骑兵军团。但是骑射这玩意会的人就太少了,不能跟蒙古人比。以前先生跟我们说骑兵有两大用处,一是以最大的速度和力量向敌人冲锋,二是从翼侧迂回敌人。”陈不识答道,“所以我们就商量了一下,把训练项目变成通过起伏地、超越障碍和劈刺,尽量让我们的骑兵有自己的优势。我们把骑兵以联队为单位,排成锥形,每个联队队形之间空出间隔来,以便对敌人的队形发起连续不断的强大冲击。”

不错呀,真是天生的骑兵指挥官,看来这马贼里能人不少,要好好发掘。

“好,好。待会看你们演习时再给我讲解。对了,不识,安贵,你们要好好交待下去,对部队里的女直人、罕刺答人、恤品人和蒙古人都要一视同仁,不但如此还要对他们好些。”周天临郑重地说道。陈不识没问题,人都是他招来的,关键是余安贵。

余安贵咧嘴笑着说道:“放心吧先生,这以后都是要上战场一起同生死的弟兄了,还有什么担待的。”

“知道就好!”周天临点头道,而心里在暗自说道,这些人以后可还有大用处呀。

跟在陈不识和余安贵的后面,周天临和李善长策动着自己的坐骑,奔驰在渤海海边的草滩上。周天临的骑术不错,而且坐骑黑子是一匹骏马,自然跑起来毫不费力,而且还颇为得意如此痛快的快速奔跑,很有些黑马骑士的风范。李善长就不行,文士一个,会骑马都已经非常不错了,和“马贼”、“马奴”出身的周天临(他是冒充的马奴)、陈不识和余安贵相比,就要差很多了,甚至可以用狼狈来形容。

为了照顾李秘书,周天临给手下这两员骑兵大将使了眼色,跑在前面的三人暗中控制坐骑,逐渐地慢了下来,很快就让李秘书赶上来了。

跑了一会,周天临和李善长隐隐看到了前面有一大片黑压压的人聚集在那里,时不时的还能看到马嘶声从远处传来。

离得越近看得就越清楚,给周天临和李善长的震动也越大。只见远处的大地上满是黑红色,身穿黑色铠甲,围着红围巾的山东骑兵坐在自己的坐骑上,静静地等待周天临他们的到来。他们腰挎一把奇形怪装的马刀,从外观上看去,不是很弯,有点像一把周天临的那把“希腊刀”。左边马鞍下顺手的地方绑着一把更笔直的长刺剑。他们中前面几排人的右手持着一把两米多长的长矛,锋利闪着寒光的矛尖下飘着一面小小的三角形红色旗子。而在一队骑兵的前面都会有一面红色的八角星红旗,旗杆上有一条白色空隙,上面写着他们部队编号。远远看去,整个队伍充满了一种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宁静和肃穆,红色的围巾,红色的三角旗,红色大旗,在风中发出一种让人心慌的呼呼声。

“不识,安贵,你们把家底都调过来了!”看到这些自己的骑兵,周天临顿时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而他的坐骑黑子也似乎感觉到什么了,在那里摇头甩毛,直刨蹄子,开始有些兴奋噪动。

“是的将军!除了留守大营的部队外,有十六个骑兵联队到这里来了,他们听说大将军要来检阅,个个高兴激动的不行。那些留营的骑兵可是意见大的很!”到了这个场面,感受到同样气氛的陈不识也变得活跃起来,尤其是看到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骑兵列队站在那里的时候,他的话语中不由地把周先生改成将军。

“好!”周天临大叫一声,策马就向队伍中间奔去,陈不识和余安贵连忙跟上,而李善长只好和其余的亲兵一起,慢慢地跟上。

跑动一小会,黑子越跑越兴奋,它完全放开了自己。在奔跑中,它那健壮黝黑的肌肉散发着一种力量的震撼,随节奏散开的鬃毛散发出一种飘逸的空灵。周天临骑在上面,看到一个个士兵的脸在自己的眼里闪过,看到树立向天的长矛像树林的树木一样在眼里晃过,走到骑兵中间,周天临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在身上荡漾。

“骑兵们,你们喜不喜骑马?”周天临的问题非常奇怪,问得眼前的骑兵们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很喜欢骑马,因为只要骑在马上,奔驰在大地上,我就觉得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当风在你的耳朵旁吹过,当距离不再是约束,当我可以随心所欲想去哪就去哪的时候,我觉得世界所有的一切在这面前都黯然无色了,因为我感觉到一种自由,一种不受任何约束的自由。”

说到这里,周天临不由回想自己在草原上尽情奔驰的情景,蓝蓝的天,美丽的草原,合着马奶和青草味的空气。而所有的骑兵都在那里静静地听着,若有所思。

“骑着心爱的马儿,背着简单的行李,我要走遍大地的每一个角落。河流、戈壁、高山,都挡不住我和我的马儿的脚步,也许只有大海才能让我绕行。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喜欢这样自由的生活,因为我的心和天上的雄鹰一样,追求自由自在的翱翔。”

周天临那几乎用歌唱一般说出来的话,像风儿一样飘进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他们都在慢慢的仔细回味着这些话。

“而今天,你们将是一群追求自由的战士。举起你们的长矛,挥动你们的马刀,策动你的坐骑奔跑在这大地上,告诉我们的敌人,试图奴役我们的人,我们将用我们的生命和热血去追求和捍卫我们的自由!”周天临的话顿时引了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声,都听过勇敢的心这个故事的骑兵们非常明白这里所讲的自由的含义。

等了许久,如海潮般的高呼声才慢慢地低下来,周天临对陈不识和余安贵说道:“开始演习吧。”

首先是一个骑兵联队的队形冲了过来,他们以支队为基本作战单位,组成一个巨大的三角形队形。在奔跑中,骑兵支队长不停地发出指令,让自己的支队保持一个合适的间距和队形,并且保持和其它支队的距离,维持整个联队的队形。各中队、备队的军官、士官们也在根据不同的情况和指令大喊着,带动着自己的队伍保持合适的冲锋队形。

先是慢跑,再是轻跑,然后开始小跑,最后当整个骑兵联队都开始加速了,整个大地都让这巨大的马蹄声给震动得颤抖起来。前面的几排骑兵把手里的长矛放直,矛尖对准前方,红色的三角旗在风中拼命地晃动着,后面的骑兵拔出直刺剑,剑尖也对准了前方。一瞬间,一个骑兵联队像洪水一样冲进树立了无数用麦杆扎成的假想敌人中,并迅速将他们淹没。不一会,当潮水退去,留在地上的满是狼藉,前面几排是插满长矛的假想敌,它们身上的长矛几乎是贯穿过去,后面的十几排假想敌身上则是插满了直刺剑,再后面更多的假想敌则被双刃马刀砍得支离破碎。

这个时候,周天临对身边的李善长、陈不识、余安贵和其它骑兵将领军官说道:“冲锋的威力取决于士兵和马匹在冲锋将要结束的时机,也就是在同敌人实际接触的时候,是否能共同发挥出最大限度的力量。在两军相撞的那一瞬间,马刀的作用就不大了。这时必须依靠冲锋的惯性力量,用长矛和直刺剑冲倒和驱散对方。我们的勇敢在这里就可以化为物质力量,最勇敢的骑兵队伍会极其沉着、坚决、勇猛、协调一致和齐心合力地冲锋前进。只有将敌人的队伍冲散,我们的马刀和格斗术便开始发挥作用。而面对敌人的步兵,我们骑在马上就比他们多了一层优势了。”

“为了达到这一点,我们必须以逐渐加快的速度接近敌人,只有当马匹距敌人非常近时才全速冲进。但是,实现这种冲锋是骑兵必须解决的任务中最难的一项。以逐渐加快的速度前进时,要保持严整的队形和协调一致是十分困难的,而在极不平坦的地形上行动时尤其如此。只要有一个士兵控制不好,在这个高速奔跑的大队形里就是灾难了。所以我们要以支队为单位,随时变换队形和方向,每个支队之间又要保持距离。而我们的骑兵也要日常训练越野、跨越障碍等训练。看今天这个效果,不识、安贵和你们没少费心思呀。值得褒奖!”

听完周天临的话,陈不识、余安贵和众将领军官无不欢欣鼓舞,骑在马上直蹦哒。周天临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你们还要继续努力,要是骑兵军团所有的联队都是这个样子,你们就算为山东红军立大功了。”

听完周天临这句,包括陈不识在内的所有的骑兵将领军官都不好意思,只能嘿嘿笑了几声,看来他们用最好的骑兵联队来表演的小把戏被周天临看破了。

(一口气写得太多了,只好再分出一章。所以这章变成了山东骑兵,下章才是东边是大海。NND,怎么越写越多了,真是一肚子的水呀!PS:周天临关于骑兵的那段话主要根据《恩格斯论骑兵史及十九世纪骑兵编制与战术》编写的,声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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