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病得不轻啊!」碧琼感慨道,随即亲热地挽着丑妇人的手臂,回自己房中去了。身后的俊俏****一脸的钦佩,浑然未见远处几个人正交头接耳,接着又互相摇头,各自散去。
回到住处,碧琼慌忙紧闭大门,神色颇为担忧地拉着丑妇人,目光既惊又疑,压低了声音道:「怎地是你二人?!你们不是已经离开了么?为什么又突然回转来?还有,你们,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那丑妇人抬手揭去背后孩童头上破布,黑头黑脸的,不是武植又是何人!解开缠绕身上的破麻袋,方露出内里庐山真面目来——原来云颜被武植反抱在怀中,双手双脚尽数屈在武植背后,云颜的头脸上身,自然便是丑妇人的头脸上身了,而丑妇人的四肢,则由武植提供,余出的头脸上身,则扮作丑妇人身后孩童。
如此精妙的乔装打扮,不但让初时的云颜叹为观止,更让亲眼见二人分离的碧琼目瞪口呆而不能言。
「嘿嘿,姐姐放心,山人自有妙计!」武植嘻嘻笑着,也不客套,取了脸盆毛巾,细心为云颜擦拭——先前她就是不满武植将自己弄成这副丑陋模样,而大发娇嗔。
「你呀!」碧琼此刻看起来哪有平日里老板娘的风范,只是一个温柔可亲的姐姐。「脑瓜子里尽是些歪点子!要是伤了云颜妹妹这张俏脸,我看你……咦?」
碧琼看到武植跟云颜亲密的样子,脑筋顿时有些转不过弯来,「你们这是……」
「啊!」云颜惊呼一声,像是做错了事被家长责怪的小孩,羞红了脸,一把夺过武植手中毛巾,转身不理二人了。武植则是傻呼呼地摸着脑袋,讪讪地笑着。
武植暗道不妙,自己二人被成功潜入云虹阁的喜悦弄昏了头,居然忘了掩饰!要是碧琼把此事说与鲜落霞知道,只怕事情会糟糕,顿时腆着脸,拉住碧琼姐姐长姐姐短的拍了一番马屁。
「唉!」碧琼叹了口气,「不管你们了,不过阿大你得给姐姐记清楚喽!她们都是好女子,你可别亏欠了任何一个,不然,姐姐决不饶你!」
这话分明就是告诉武植,自己不会将事情说给鲜落霞知道,一切他自己看着办!武植也放下心来,转移话题道:「姐姐,这几日里,方腊等人有何动静没有?」
碧琼瞟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回道:「甚么动静?还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闭,搞得客人都不敢上门!如果不是给的银子够多,姐姐我早就报官府过来抓人了!」
话虽如此说,可是恐怕碧琼自己也知道,如果真要报官府,谁先被抓还不一定呢!
武植点点头,让碧琼好生歇息,自己则跟在云颜身后,来到两女之前的住处。云颜问武植接下来该怎么做,岂料武植卖了个关子,说到时候自然知道,顿时又惹来美人一阵娇嗔。
武植遣来那俊俏****,给了一些银子,吩咐他如果有客人上门,务必过来知会一声,****点头应下了,却是奇怪武植何时进入云虹阁的,不过他倒是挺伶俐的,懂得不该问的事情不多嘴,有银子拿,给人办事就行了。
住了两三日,****突然上门,告知武植今日云虹阁来了客人。武植随即吩咐云颜关好门,别轻易出去,独自一人来到大堂。
靠东边的位置上,王庆带着两个手下正一人搂着一个小姐儿上下其手,一边大口喝酒吃肉,好不爽快。见武植从后面出来,王庆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似乎还在对上次败于这个又黑又矮的小子余气未消。武植嘴角溢出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微笑,将视线转向他处。
武植扫视了一番,没发现有方腊的人在,于是走过去坐在王庆旁边,对他似乎快喷出火来的眼神视而未见,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一仰脖子,喝得一滴不剩,大赞道:「好酒啊,好酒!」
「不知怎么个好法?」王庆冷哼一声。
「呵呵,」武植看也不看他一眼,匝了匝嘴道:「众人都想喝,却又喝不到的酒,你说,算不算好酒?」
王庆眼中精光一闪即没,讥笑道:「你怎知他人喝不到?莫非你有这样的酒?」
武植颇有深意地笑了笑,却没有正面回答王庆的问题:「看来阁下消息很是不灵通啊!罢了罢了,这样的酒还是得找够胆的人喝才行,不然,酒太烈,会烧了喉咙。」说完,放下酒杯,转身离开了。
王庆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武植渐去渐远的背影,目光放在酒桌上,用酒水划出的一行小字:「三日后,子时,河边。」
武植给的提示已经很明显了,如果王庆还看不懂,那只能说明他没这个智力,或者没这个勇气,不足以谋也!等着挨刀吧!
王庆越想越不对劲,匆匆忙忙付了钱就离开了。王庆离去没多久,方腊房内,一名随从踩着一个****,厉声喝道:「说!把王庆说的每一句话,都重复一遍!」
****磕头如捣蒜,一面叫着爷爷饶命,一面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方腊靠在椅背上,微眯着双眼,竟似沉沉睡去一般,忽然,他开口道:「放了他吧!」
随从抬起一脚,将****踢出门外。
「这个武植,到底想干甚么?」方腊捋着颔下几根山羊须,陷入了苦思……
入夜,武植让云颜好生呆在家里,自己则跃过墙头,脚下发力,绕着镇子跑了两圈儿,听到身后气急的脚步声,心中得意万分。等到东方出现鱼肚白,武植才慢慢悠悠地按原路返回。
没错,跟踪武植正是方腊手下一员随从,听了随从回来的报告,方腊也不明所以,仍然令随从继续监视武植。
一连三天,武植天天夜间出去「散步」,到了早上又回来,随从看得分明,武植甚至没跟任何一个人搭话,也没在一处地方停留半刻,只是埋头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