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刘发在床头柜里寻到了几片感冒通。林枫乔走出家门时,还听到了刘发的喷嚏声。她挑着土箕去甘蔗地里拔草和排水。那时太阳已经亮起了笑脸,风早已把那一堆云扯到东南边的天角。林枫乔感到了雨后的闷热,晚秋似乎躲在了季节的背后。她拈起土箕里的一条黄瓜,用割草的刀削了皮,嚼起来了。
责任田里已有不少人在排水。水在田里汩汩地流淌着。一些人还牵出了牛,在田埂上喂着。还有人在不远处的甘蔗地里唱着流行歌曲。五音不全。卖弄歌喉。
林枫乔不久还听到了鹧鸪在远处的啼叫声。远处的田野更绿了。下午三点钟的阳光晒得人昏头转向。
林枫乔一会就让那一条黄瓜进入了她的胃部。她心里的火似乎降下去了,不再想着丈夫刘发在暴雨中的艳遇。刘发坚信这是艳遇,风把灵芝的衬衣掠了起来,这比林枫乔为他提供的有关女人的“情报”还刺激。林枫乔也试图让风掠起她的衬衣。她还特意脱开了下面的两只钮扣,但风不知躲在哪里去了。甘蔗静静的张着长长的耳朵,倾听着风的消息。准备干下午活的人都出来了。
林枫乔在还未走到自己的责任田时,远远的看到了钟灵芝。灵芝牵着两条黄牛走过来了。她的胸脯挺得高高的,双奶好象要弹出来了。林枫乔想,肯定是这个地方牵住了她丈夫的心。她心里的火于是立即又往上窜。她不自觉地也挺起了胸脯,但胸脯还是低低的,让她感到了自愧。
钟灵芝赶着牛,迈着一个女人常有的自信,花格子衬衣并没有被风掠起来。她保持了平时的婷婷玉立。她穿得这么整洁,她不象是要劳动,她可能只是喂喂牛。她老公走了,跟车卖票去了。她只能对公牛感兴趣了,真是个×女人。不愧是钟美秀的侄女。原来都是一路的货色,才从廉江浪到雷州来了。
林枫乔在心里骂还不解恨。她在自家的责任田边停了下来,挖开了责任田的隙,让水往下面的地里流,然后走到干爽的地方拔草,她一边拔,一边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林枫乔从来就是这样,思想走得很远时,眼光却只是看着脚下,以致那天灵芝的小牛犊闯过来吃了她的半畦甘蔗,她才鬼魅般喊叫了起来。
钟灵芝一时慌了神,说明天我陪你十斤磷肥吧。
林枫乔不依。她双手叉腰,一副泼妇的模样。其实她够不上泼妇的样子。她那么瘦,她无法撒泼,但她还是跳起来了。她指着灵芝的鼻子说,是不是今天我老公帮了你,你就翘起尾巴欺负我?
灵芝理亏,应当自觉回避林枫乔的话,但是那时她竟跟林枫乔对骂起来了。林枫乔的气更是喘得不行,脸色发青了,火烧起来了,双脚踢着积水,让积水溅到灵芝的花格子衬衫上,让她平时积蓄的涵养转眼间就给踢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