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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奇货可居,流落赵国的王子

吕不韦取邯郸诸姬绝好善舞者与居,知有身。子楚从不韦饮,见而说之,因起为寿,请之。吕不韦怒,念业已破家为子楚,欲以钓奇,乃遂献其姬。姬自匿有身,至大期时,生子政。子楚遂立姬为夫人。——《史记·吕不韦列传》

公元前259,正月,赵国邯郸城。

就在这一天,有一个小生命诞生了。伴随着邯郸城内喧天的锣鼓声和爆竹声,他发出了自己第一声啼哭。现在我们已经知道,这个在新年出生的婴儿,就是未来君临天下的秦始皇。

但当时贏政一家人的生活环境很不好,甚至非常糟糕。

没有锦衣玉食,没有侍从仆役,甚至连寻常百姓的正常生活不能保证。少年时代的贏政(当时叫赵政),就像一个野孩子一样,在邯郸街头受尽白眼、欺凌。

这一切,都因为他的父亲子楚(也就是异人),是一个秦国质子。

什么是质子呢?这就要从当时政治环境说起。

我们知道,贏政的出生年代正是战国末期,各国之间的争斗异常激烈。其实这种状态已经持续几百年了,自从周朝完蛋以后,中国就进入了群雄割据的春秋时代。那时候,诸侯国很多,几十个国家打来打去,争地盘、抢女人。到了战国时期,只剩下七个国家了,分别是齐、楚、燕、韩、赵、魏、秦。

从“战国”这个名字就可以知道,当时各国之间的斗争已经白热化了。从局部战争已经扩大到了中原混战,就像爆发了世界大战一样。秦就是当时的七雄之一,当然不可避免地卷入了战争。但贏政的曾祖父秦昭王(就是抢和氏壁的那个家伙)很聪明,他采取了一种战略叫“远交近攻”,也就是专打邻国韩国和魏国,而和较远的赵国联合。

当时诸侯混战,几个国家经常联合起来攻击别人国家。按照当时的规矩,两个结盟的国家必须互相交换人质(叫做质子),一般都是国君的儿子、侄子、孙子之类的人。如果谁食言了,就把他的人质杀掉。所以,当质子是个很危险的工作。

很不幸,这个工作落到了子楚的头上。

子楚是秦昭王的孙子,即太子安国君的儿子。子楚的母亲夏姬不被安国君宠爱,子楚又不是长子,所以地位很低,挑选人质时便选中了他。

子楚在赵国当人质当得很狼狈,生活困窘不说,还时常有生命危险。因为当时秦国整天入侵别的国家,今天打这个明天打那个的,被称为虎狼强秦。其它国家(包括赵国)都对秦国意见很大,隐隐地就有要联合起来抗秦的意思。

国际形势如此,子楚的处境可想而知。

但吕不韦的出现,却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

吕不韦何许人也?他本为韩国商人,不仅人长得帅,而且头脑灵活,生意做得很大,是当时的天下首富,就跟今天比尔盖茨的地位一样。除了秦国之外,其他六国都有他的生意,而且很多是房地产啊盐啊的垄断生意。要保持垄断就得交往各国的权贵,平时没事就请那些王公大臣洗个脚按个摩啥的,红包更是塞了不少。

这一天吕不韦到邯郸做生意,在大街上见到了子楚。他见子楚虽然落魄,但是眉清目秀一表人才,于是说:“子楚就像一件奇货,可以屯积居奇,以待高价售出。”(怎么听着像人贩子说的话?)——这就是奇货可居的来历。

因为这句话,吕不韦开始从商业上的投机转向了政治上的投机。

吕不韦很熟悉秦国的内幕,知道安国君虽然最宠爱华阳夫人,但她却没有儿子。于是,他便打定注意要让华阳夫人过继子楚为子。那么等安国君即位后,子楚就成为太子了,自己肯定会利用特殊的政治资本赚来无数的钱财。——现代的商人也都喜欢混个人大代表什么的,看来,有些传统是无师自通的。

主意已定,吕不韦先去拜访子楚,直截了当地问他,你想有一天成为秦国太子吗?子楚当然想,做梦都想,但这好事能落到他头上?

但是吕不韦接下来说,秦王已经老了,你父亲安国君早晚成为新的秦王。我吕不韦愿意拿出千金来为你西去秦国游说,侍奉安国君和华阳夫人,让他们立你为太子。

子楚一听大喜,又是磕头又是许诺:如果实现了您的计划,我愿意分秦国的土地和您共享。(敢情割地卖国就是从那时侯开始的。)

于是,交易谈成,接下来吕不韦便付诸行动了。他拿出全部家当,来到秦国上窜下跳,贿赂秦国重臣,居然真的让他把子楚扶上了太子位。(果然强)

从秦国回来,吕不韦想必非常兴奋,连忙把子楚请到家里来喝酒。

在吕不韦家豪华的客厅里,红杉木雕花镂空的八仙桌上杯盘狼藉。吕不韦、子楚二人你来我往黄汤美酒一杯接一杯,越喝越起劲。

苟富贵,毋相忘之类的话,吕不韦也交代了,觉得这一趟秦国还算没白跑,心里也算有了谱。不一会,估计喝的兴致高了,吕不韦便把自己的小妾赵姬喊来,说这是我兄弟,你来跳段舞蹈助助兴。

这赵姬长的非常漂亮、妖艳,用现代的话说,是一个性感的尤物。且说这尤物听到吕不韦的吩咐,便轻转细腰,曼舒水袖,翩翩然跳将起来。

这会子楚差不多吃饱了,又狠狠喝了口酒,心满意足地抬起头来,迎面就看到了一个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美人和她一双放电的眼睛,一下子就傻了。

不经意间,一股香气袭来,子楚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酒也醒了大半。揉了揉眼睛细细看来,可不是吗,好一个步步莲花的美人坯子。

子楚越看越欢喜,心想这样的美人可不能让你吕不韦独占了。口水咽了几次,终于忍不住开口,“不韦兄,真是艳福不浅啊。这样一个美人……”

色迷人心,酒增贼胆。

想来这子楚也是好色之徒,一见到赵姬就要据为己有,竟然厚着脸皮向吕不韦索要。吕不韦也极喜欢这个美女,当然是千般不愿意,万般不舍得。可转念一想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老子为你小子银子花的流水也似的,还在乎一个赵姬?

于是,吕不韦就忍痛把她送给了子楚。

不曾想,当时赵姬已经怀有身孕,回去一年之后,就生下了贏政。

注意,这里存在一个争议,那就是贏政究竟是谁的儿子?

在《史记》中,司马迁认为贏政是吕不韦的儿子。他在《史记》中记载,吕不韦与子楚密谋,由吕上下活动,竭力促成子楚成为秦国的太子。为了进一步拉拢子楚,吕不韦想方设法让他与怀有自己骨肉的歌舞女赵姬结合。赵姬生下赢政后自然成了子楚夫人,而子楚坐了3年王位,便死掉了。

如果真是这样,吕不韦利用这种办法,不动声色,不废吹灰之力就使自己的儿子做了秦国继承人,后来又当了皇帝,窃取了强暴之秦的全部权力,他可真是机关算尽了!

但也有人站出来反对这个结论,理由也是根据《史记》。上面记载,赵姬是赵国大将的女儿,送给子楚之前是吕不韦的小老婆。说她怀孕后送给子楚,几乎不可能。而且史书上说她是十二月怀胎,从现在的医学知识来判断,胎儿不可能在母亲肚子里呆十二个月。所以从时间上来推断,赢政不可能是私生子。

还有一个理由很能说明问题,那就是,吕不韦怎么知道赵姬一定会生儿子?难道他是活神仙,能未卜先知不成?

那么,秦始皇究竟是不是私生子呢?由于年代久远,事实已无法查实,但也有专家对《史记》关于始皇的记录提出质疑。在这部史书中,秦始皇的形象始终不怎么样。

司马迁曾因为触怒汉武帝而遭到残酷的宫刑,在他的笔下,历代酷吏、暴君多少被涂上不良的墨迹,也不能排除司马迁在记录秦始皇时,因反感而夸大其辞。也许在潜意识里,他把秦始皇当成了汉武帝,所以才故意对他进行丑化。

但不管怎么样,吕不韦付出总算有了效果。事情办成了,子楚的处境和地位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安国君和华阳夫人给了子楚足够的钱财,还让吕不韦做他的师长,扶助子楚。从此,吕不韦便长住在了邯郸,和子楚一起广交天下宾客,等待回国做太子、准备以后继承王位的那一天早点到来。

对吕不韦来说,这场豪赌才刚刚开始。

点评:

吕不韦首先是个商人,但他能把生意做到这个份上,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好一个“奇货可居”!作为商人,他做了一笔前所未有的最大买卖。于是,“吕不韦”这个名字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作为有史以来的最大投机家,他开创了商人从政的历史先河,甚至改变了中国历史。

很多人认为,秦始皇是吕不韦的儿子。无论事实真相如何,秦始皇这个人,绝对是吕不韦一生最大的杰作。这一点,从秦始皇出生那一天起,就已经决定了。只不过,吕不韦并没有想到,他一手培养起来的秦始皇,却最终要了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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