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言宠渡使出土遁,眨眼不见,只惊得首阳弟子瞠目结舌,在那儿掉长下巴,似挂了秤砣。
众弟子恼道:“果是贼人!竟偷习本宗道法!”金鸣喝骂:“不必多言,快追!”六人也望空撒土,砰砰连响,没了踪影。
“这是何道术,当真神妙!”
“你连此术也不知?此乃土遁,属五行术法,据传是首阳宗道法之基。”
“果然是神仙放屁,非同凡响!”
“只不过他几人这厢走了,哪里还有热闹好看?未免可惜!”
群修叹那土遁神奇,却不知几人去处,便有人道:“招惹首阳宗可不多见,道爷正看得起劲哩,怎说走便走?”
自有那应和的,笑道:“不如我等各自结队,分头去找,总可觅其行踪。”
另道:“此乃下下之策。我等只消跟着那道玄丹宝光,不怕找不着,何需劳师动众?!”
众人听罢,皆以为妙,望那丹宝上当首之人,悄议道:“想来这便是首阳宗道子了?怎这生肥壮,跟头山猪似的!”
朱费携一干弟子,同驾钱多宝与苟仓法宝而来。下到场间,只见群修喁喁私语,未有金鸣等人,疑道:“信号所指,分明是此地,怎不见人?”苟仓应道:“想是另有变故。”捉人来问,始知详细。
钱多宝讶道:“本宗五行遁法概不外传,这贼子怎会习得?!”
贾打在旁自思:“我若未记错,此前在贾府,这贼道下杀手后取走了曹浑的袋子,定是因此得了行功的法门。”如实相告,令钱多宝大骇。
“不可妄言!修习此术,短则三年、长则五载,莫不下番苦功方有所成。你我皆是过来人,自然明了当中的不易。那贼子得手不过数月,如何练得成?”
苟仓摇头道:“此言差矣,此事不无可能!”
钱多宝挑眉问曰:“不知真人有何高见?”
苟仓道:“道友不要忘了,此子开出星空道蕴,脉窍皆通,比肩盘古大神,其根骨委实逆天。只怕不论何种道法,由他修习,都要不了多少时候!”
朱费岔道:“此且不论。眼下那贼子借遁走脱,怎生拿他?”
苟仓笑言:“道子莫急,自可寻他踪迹。”便散出神识,只半炷香工夫,已罩住周遭五百里,未果。心下不解:“当真奇哉!土遁不过三百里,他怎能逃出吾之神念?”又散至千里,这才探得宠渡所在。
真人大喜:“找着了!正有金鸣带人在追他,我等速往,迟了又叫他走脱。”暗里朝朱费打个眼色,复与钱多宝道:“道兄,你我仍旧各御法宝,庶几快些!”
朱费再笨,却也晓得苟仓有话要说。遂命弟子分作两拨,各乘法宝而往。问苟仓:“真人可是有言相告?”
苟仓道:“确有一事,需道子早作打算。”朱费道:“愿闻其详。”苟仓曰:“此番若是将人拿下,不知道子作何区处?”
朱费道:“早前不晓得他的身份,只想斩了,一来为曹浑报仇;二来以正本道子声名,免说本道子为宗门抹黑。
“如今既知他是宠渡,反而杀不得了,待问出锤炼肉身的法门,便送与大道子,卖他个人情!”
苟仓连连摆头:“不妥。连大道子为人冷傲,纵是收了人去,也未必承你的情。如此一来,拿热脸贴了他的冷屁股,反为不美!”
“真人有何妙计?”
“吾有一策,可助道子如虎添翼。只不过兵行险着,不知道子可敢?”
“有何不敢?真人但讲无妨!”
苟仓正色道:“此子福缘深厚,不单肉身颇坚,更具逆天根骨。道子若能将其夺舍,两者兼备,岂非美事?!
“夺舍不成,便炼作分身;分身不成,便锻成法宝。但无论哪样,皆是大有助益。宗内‘道藏阁’内封禁有不少此类旁门左道,不愁找不到锻炼之法。
“若夺舍成功或炼作分身,道子在宗内的排位,再非八十一,只会是五十一、三十一,甚而前十也不无可能。何苦为人作嫁,便宜了连大道子?是也不是?!”
听闻此说,朱费眼神顿亮,不住点头赞曰:“真人有大才!得真人相助,实乃朱费之幸!便依此计。真人说此乃险着,却不知险在何处?”
“此事万不可叫旁人察觉!此间百余弟子乃是亲信,与道子俱荣俱损,自不必怀疑。”
苟仓望对面宝光乜了眼,接着道:“但钱多宝恐有异心,定找大道子告密,以期被收归麾下,实是个隐患,必要除掉!”
那钱多宝收了诸般好处,却不听命。朱费恼之久矣,冷哼道:“这浑道早该死!正巧此间妖兽众多,彼时杀了这厮,便说死在獒夫人那孽畜手下。纵是宗门追究,谅也查不到本道子名下。”
苟仓称妙,心下却叹:“可恨、可恨!吾道行不济,抢了人去,终究躲不过首阳宗,难免要死。不然这等美事,岂会轮到你朱费小儿!”
那厢钱多宝也自有心思:“擒了宠渡,往拜连续,庶几可在他手下听用。只可惜这宠渡不能为我所用,奈何、奈何!”
双方各怀鬼胎,催动法宝,来抓宠渡。不题。
却说五行遁术另有玄妙,于同时同地施展,出遁或可在同处。
首阳弟子施遁,与宠渡只差片刻,出遁来正见他奔行在前,忙提气猛赶。却只有金鸣五人,另有一人不知遁到何处去了。
宠渡暗骂:“这帮泼道,怎跟块狗皮膏药似的,粘得倒紧!”心下着忙,只恐走不脱。晃见三两梅花开在那处,大喜奔往,一掌按在树干上,借木遁纵了三百里。
落下遁来,并起双指,一团火球打出,燃起路旁草棚,仗着肉身不惧灼烧,纵身跃入火堆,借火遁又走了三百里。
自铁匠炉内出来,行了半晌,但见峰高林密,已是坊市边界,望山中疾走。
此番连施遁法,走了近千里,远在五百里神识笼罩之外,故此不曾叫苟仓真人发觉。
且言金鸣等人紧追在后,不敢稍怠,出了木遁,散起护体灵光,咬牙跳入火堆中,自铁匠炉出来,又少了两人。
却无宠渡那等肉身之力,身浸火气,无一完处,只烫得眉卷发焦、皮开肉绽,在那儿惊哇哇乱叫,仅剩半条命了。
三人道行各有高低,身法虽快,又受了伤,哪里追得上,与宠渡愈行愈远。
正自懊恼,却见天上两道宝光划过,几人哈哈大喜:“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而今道子驾临,必取那贼子狗命!”
宠渡正行之际,猛觉天光大亮,抬首望去,竟是百余道灵光射来,只打得山地乱颤,草木皆倒。
宠渡躲无可躲,连护体灵光也被打碎,连喷鲜血,倒飞出来。自思:“而今只怕走不脱,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便将储物袋绑在腿间,喝道:“好泼道!险将吾袋子也毁了!尔等欲战,便与你斗个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