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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打工女阿桃

在建筑工地当小工的梁民看上了做饭的阿桃,他想阿桃想得要发疯,半夜里常常搂住身边的工友唤她的名字。有一天晚上,梁民终于忍不住把阿桃叫出来,直截了当地对她说:“阿桃,嫁给我吧!”

阿桃却摇着头说:“不,听说你们那里跟我们那一样落后,我不想从穷窝再挪到穷坑!”

梁民拍打着结实的胸膛说:“我们那眼下确实还不富裕,可我不信会老穷下去!我不惜力不惜汗,保证不让你受屈!”

阿桃还是摇摇头,说声对不起,就扭腚跑回去了。

从此梁民整天闷声不响,白天拼命干活,晚上拼命喝酒。这晚几个打工汉一边陪着梁民一起喝酒,一边窜掇他来个霸马硬上弓,说不管多烈性的女子,只要生米做成熟饭,她也会乖乖地跟上你。梁民一句话没说,可灌下一瓶二锅头之后,他竟然真的踉踉跄跄闯进了女工宿舍。

一见小山样的梁民红着眼闯进来,女工们吓得直躲。梁民扑上前抱住阿桃,结结巴巴直说要做熟饭。羞愤已极的阿桃拼命推开梁民,又狠狠给了他一个嘴巴,哭着说句:“姓梁的,你死了这份心吧,我阿桃死也不会跟着你!”说完她就捂着脸跑了出去。

梁民直着眼睛僵在了那里。

第二天梁民不甘心地又去找阿桃,可阿桃已经离开了。从此梁民就像丢了魂儿一般。

腊月里,梁民回到了偏远的老家牛犄角村,进村就听说本家叔梁拐子刚刚买回个媳妇,今晚就要成亲呢。回到家,梁民娘叫他歇一会儿就过去给拐子叔帮个忙,梁民觉得买来的媳妇不光彩,不肯去,可后来听娘随口说出那女子叫阿桃,他忽地起身撒腿就往拐子叔家跑。

一进门梁民就直了眼——被反绑双手堵着嘴缩在床角的那女子,真是勾走他魂的那个阿桃!

梁民上前一把扯掉了阿桃嘴里的脏毛巾,忙不叠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阿桃却顾不上回答他,只是哭着求梁民救她。梁民又要给她解绳子,拐子叔忙拦挡说:“这女子可烈性着呢,放不得!民子,你咋认识她?”

梁民闷了半晌,忽然说出一句:“她是我先看上的,该跟我结婚!”

这话一出口,把拐子叔和几个帮忙的男女都给说愣了。阿桃也打个愣,然后哭骂起来:“梁民,你、你混蛋!”这时几个男女回过神儿来,七嘴八舌责怪梁民不该说胡话,天下哪有侄子跟叔叔争媳妇的道理?可是不管大伙说什么,梁民就是咬定了一句话:阿桃是他的人!

拐子叔恼了,问他到底想干啥,梁民说:“我要把阿桃带走!”说着真的从床上抱起了阿桃。

拐子叔抄起斧子,红着眼睛叫喊:“小畜牲,你敢走出门一步,我、我就砍断你的狗腿!”

梁民也红着眼睛叫喊:“你就是砍下我的脑袋,今天我也要把阿桃带走!”

叔侄两人正在相持不下,梁民娘和几个本家长辈已闻讯赶到。长辈们都数落梁民的不是,娘也苦求他放下“婶子”,往后家里一定帮他说个好媳妇……可梁民死活不肯放下阿桃。拐子叔气急败坏地叫喊:“反了反了,老子花钱买来的媳妇,你个小畜生却要明抢明夺,这国家还有国法不?”

梁民斩钉截铁地说:“反正阿桃是我的人,只要我活着你就跟她结不了婚——要不你就先杀了我,要不我陪你的钱!”

谁都知道梁民是一条道跑到黑的人,大伙见他死不回头,反过来又劝拐子叔,说甭管叔娶还是侄要,反正阿桃没跑出梁家门,肥水没流到外人田,不如来个大仁大意成全了侄子,反正梁民答应陪钱给他,以后有机会可以再买一个……拐子叔扔了斧子,蹲到地上抱头哭道:“我要钱什么用,我要媳妇,呜呜呜……”哭着哭着,他忽又站起来吵嚷道,“要陪就得陪双份儿,少一个子儿我一头撞死到这!”

“行!”梁民一口认下。

于是梁民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打工挣回的四千块钱全部给了拐子叔,又给他打下了保证一年内付清的四千元欠条,然后他就抱着阿桃回了家。

于是叔叔的媳妇变成了侄子的新娘。

当天就举行了“婚礼”,阿桃是被两个粗壮村妇“搀”着和梁民拜的堂,拜堂之后,一直挣扎叫骂的阿桃又被捆上双手、堵上了嘴。

晚上,帮忙的亲友乡邻走后,梁民走进洞房,关上了门。阿桃满脸惊恐地望着他。梁民定定地望了好一阵,然后伸手拉灭了电灯。

听着梁民一步步走近,阿桃绝望地扭动着身子。

阿桃听到了梁民急促的呼吸响在耳旁,她觉得自己象是一只已到了老虎嘴边的羔羊。一只手模到了阿桃的肩上,她身子止不住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恐惧得气都透不过来了,她觉得自己今晚已经在劫难逃……

不料梁民并没有粗野施暴,反倒在阿桃耳边说起了悄悄话:“阿桃你别怕,我不会强迫你的,我和你成亲是为了救你,你别叫别喊,我把你放开……”说着他真的扯掉了阿桃嘴里的毛巾、解开了她的绳子。

“那你就放我走!”阿桃顾不得活动一下麻木的胳膊,跳下床就要走。

“小声点!”梁民忙抓住阿桃的胳膊,“现在走你跑不了,天亮后全村人都会去找你,把你抓回来再跑就难了……”

“那你让我什么时候走?大白天?”

“大白天更走不了——等三天后,我假装带你到镇上赶集,那时你再走……”

“你说的是真的?”阿桃有些信不过他。

“你放心,我今天滴酒没沾!不过这两天你得装出高兴样,别让人家起疑心!”

阿桃不言声了——即使梁民说的是真话,可要跟他同室睡上三夜,谁又能保证他那么老实?何况他以前还那么粗野地对待过她……

“你睡在床上,我睡地上。”说着梁民就把被褥从床上拿下来一套,然后又说,来,你把我绑上,绑得紧点!

“绑上?干啥?”

“我怕、我怕管不住自己!”

阿桃心里一颤,却有些犹豫。

“快绑!”梁民急切低喝。

阿桃真的把梁民绑了起来,而且绑得紧紧的。

躺下之后,两人都谁不着,梁民就问阿桃怎么会被拐卖的。阿桃说离开工地后,她又在一家餐厅干了一阵子,进了腊月本想早些回去,可那天一个常来餐厅吃饭的女人在车站拦住了阿桃,说请她做伴去拉趟货,来回两天给她200块钱。阿桃就跟着女人坐车进了山,到了一个小镇喝了杯茶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已到了牛犄角村拐子叔家……梁民听的心里好不后怕——若不是阿桃凑巧给拐子叔买回来,自己由刚好赶回来,那阿桃不知会落到什么地步。

“新郎”梁民上着绑绳谁在地上度过了他的“新婚”之夜,而且第二夜、第三夜也是这么过来的。到了第四天,梁民说要带阿桃去镇上赶集,买点年货。家里人虽有些不放心,可见小两口亲亲热热的,梁民又一再保证说出不了事,这才放阿桃出来了。

到了镇上,梁民把买东西的钱全给了阿桃,要她赶紧去汽车站等班车,并嘱咐她千万不要说出是他把她放走的,否则白花了那么多冤钱,家里人会气疯的,村里人也会笑他是傻蛋。说完他深深地望了眼阿桃,说声保重,转身就走。

“梁民……”阿桃脱口叫了一声。

梁民身子一颤,但他并没停步,反而逃也似地跑走了。

可是当阿桃坐的班车就要开动时,车下又喊叫着追来一个人。车子停下,那人挤上车,竟是梁民,阿桃心里一紧——难道他反悔了?

“两千来里,你一个人走我放心不下,刚才我去借了点盘缠,又让人给家里捎了个谎信儿,说你跑了,我去追了……”梁民坐到阿桃身边解释道。

阿桃心里一热,他盯住梁民问:“你、你就没想过留下我?”

“杀了我都想!可是那样你会一辈子委屈……你还是找个好地方嫁个好人吧!”

这年过年梁民没回家,只给家里回了封信,说他没找到媳妇,没脸回去。可是第二年中秋节时,梁民回来了,还领回了一个俊俏媳妇,这媳妇不是别人,正是阿桃。

民子还真有一套,放飞的鸟由给逮回来了,村里人这样议论。他们谁也猜不到,这回是阿桃主动找到的梁民,见面头一句她就说:“这回我是跟定你了,死了也不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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