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紫儿走后,苏瑜冰离开床榻,走到梳妆台那里,打开一个放首饰的盒子,将里面的首饰全部拿出后,掀开一块红布,看到里面躺着好几瓶小小的白瓷瓶,这些是她让曹霖带过来的,里面装着的全都是自己死里逃生之后研制出来的。
她取出一个塞着绿布的瓶子,然后把首饰盒回归原位,就静静坐在那儿等曹霖的到来。
许是知道她只在有重要事情才找自己的,曹霖很快就进了房间,他也是一身白,头冠上的缎布也换成了白色的,连他的脸色也泛着白,一脸紧张地上下打量苏瑜冰。
苏瑜冰看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心中一暖,微微一笑,指了指床边的椅子,说:“先坐下来顺顺气,我没有事。”
待他稍微平复了一些,才缓缓开口。
“你说过,我无论做什么事你都无条件支持我,现在还算数吗?”
不是嬉笑的她,也不是柔弱的她,而是无比认真的她,这让曹霖意识到她要说的事会有些棘手和为难。
“对你说过的任何话我都算数。”故作坚强的她更让人心疼,无论她要做的事是什么,他都会帮忙,哪怕让他万劫不复。
听到他的保证,苏瑜冰从床上拿起那个白瓷瓶,递到他的手里。
“你找机会把这里面的药粉洒在嘉定王爷的衣服上,放心,这些药粉不会死人的。”
“你想做什么?”既然不会死人,那么嘉定王爷在中间肯定只是起到一个过渡作用,那么她的目标应该是另外一个人,他隐约能猜到那个人会是谁。
“到时候就知道了。”
接下去的事,她不想曹霖插手了,她自己为了心中的那个仇恨已计较不了什么了,可是却不想因为自己太脏了曹霖的手。
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了,曹霖就不提问题了,只说他会将事情办好。
此刻在前厅,太妃已入殓,梓棺被停放在那儿,几十个丫鬟下人跪在那儿低声哭泣,而湘郡王也跪在梓棺旁边,为太妃烧着一些纸钱,他身旁的位置还跪着两个跟他年龄不相上下的男子,同样一身孝服,神色哀伤,眼眶红肿。
“姑母,侄儿不孝,没能赶来见你最后一面,侄儿接到你病危的消息时该立刻赶过来的,可谁想,一耽搁就让我们姑侄俩就天人永隔了呢?”
正在灵前磕头哭泣的就是紫儿口中的嘉定王爷,七天前邬景寺就已经派人去松雅埠送递消息了,本打算立即起身的,可是谁曾想因为心里太过着急,刚跨出府门就吐血晕倒在地。大夫无论如何都不让他做长久的赶路。
心想就养个两天应该来得及,没想到还是迟了。
“早知道会是这样,侄儿就算可能病死在半路上也一定会赶过来的,姑母,侄儿该死啊!”在场的人无不被这个堂堂七尺、已过半百男子的痛哭和动容。
湘郡王在丫鬟的搀扶下微微颤颤地站起来,走到嘉定王爷身旁,伸手去扶他。
“表叔不要自责,祖母这半年身体每况愈下,走得时候就是担心表叔们会太难过,我想现在祖母她老人家也不想你们过于伤心,你们能送她一程她就高兴了。”
听邬景寺那么一说,嘉定王爷强忍着不让自己太悲痛,只是眼眶中的泪水还是一直打转,向他点点头,说:“殿下也节哀。”
邬景寺刚想示意管家扶嘉定王爷去休息时,刚跨进大厅的曹霖大步上前,替邬景寺扶住了他。
“殿下放心,王爷就交给我了。”
曹霖扶着嘉定王爷在一旁的椅子上坐好以后,另有其他王公大臣陆续上前在太妃灵前磕头上香,而后不忘劝慰邬景寺节哀顺变、保重身体。
邬其轩和施雪走进大厅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标都忍不住探去,有好奇、有轻视、有痛恨、有惋惜……
他们无视众人投来的各样目光,径直走到灵前,跪在了准备好的蒲团上,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然后接过丫鬟递来的香,走到香炉前插了进去了。
邬景寺专注地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虽然心中猜测是邬其轩派人刺杀自己,害自己失去孩子,让祖母走得不安心,但此刻他不想计较,让祖母走了也不安生。
“景寺哥哥,对不起,太妃奶奶走的时候我都没办法来见她最后一面。”施雪伸手握住邬景寺冰凉的双手,哽咽道。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说的就是她现在的模样吧,是湘郡王年少时认为最美女子该拥有的模样。时过境迁,再见这样场景他竟没有一点儿心动,有的是无奈,无奈终因身边的男子变得如此的辛酸,不再是以前那朵让所有花儿低头的牡丹。
他像施雪微一颔首,然后转头看向邬其轩,他眼里的冷漠和恨意没有隐藏半分,让所见之人一阵心惊。
“景寺哥哥,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很多人都得靠你呢。”说完低头跪在邬景寺旁边静静烧着纸钱的林豫,然后又转头四周看了一下,好似在找什么人。
听说苏瑜冰还活着,她想亲自确认。
邬景寺已没有答话,而是给下一位上香的人答礼。
知道自己身份的尴尬,邬其轩和施雪并没有多做逗留,很快就离开了。
“今天你是因为想见见她才会来给太妃吊唁的吧。”一离开大厅,施雪就冷声问道。
邬其轩还是不愿意跟她多说什么,这样的女子让他觉得恐怖,当初自己被她发现了秘密,才会一起做了一些事,当初自己像被她蛊惑一样真的存了杀邬景寺、杀父皇的念头,但他庆幸这一切没有发生。被废让他心头一松,可没想到自己这位废妃却是一个不轻言放弃的人,呆在阙宫里还是谋划着一些他不知道的事,他能猜得出是跟那把龙椅有关的事。
“姑母你从不曾放在心上,曾经让你心里有顾虑的就是苏瑜冰了吧,我就是想知道,她的存在是不是会改变你。”
昨儿个一听自己放在阙宫外的人说苏瑜冰还活着,她除了震惊之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邬其轩,看看他是否还像之前那样不问世事。
“你的太子之位送了人,连心爱的人也送给他吗?你才是当今圣上最钟爱的儿子,是天朝以后最尊贵的人,没有人有资格跟你抢你要的东西。”
她就不信,他能如此放得开,太子之位没了,一副淡然的样子,喜欢的人跟了别人,也能那么释怀,除非他不是人。
“你说够了没有,我今天来只是送太妃最后一程,她曾经也把我当自己的孙儿疼爱着,你别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说这些,也不怕让太妃不安生。”
他的话让施雪闭上了嘴,只是他没注意她脸上那让人心中一颤的邪笑。
他们走后不久,大厅里发生了骚动,原本好端端坐在椅子上休息的嘉定王爷突然晕厥过去,一头栽在了地上,当即地上被染上了一大片的鲜血。
突然的变故让大厅里的人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白管家马上让人按住嘉定王爷的伤口,然后派人去叫刚出门的曹霖,现在懂医术的就他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