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有点反常，当小山走到老王的代销点门口时，见已经关门了，但里面隐隐还透着灯光。
这老家伙，想必还没睡！
小山嘀咕着，伸出手，正要敲门，就听到里面有人低声说话。
“哎！你家里的卫生纸可没去年用的快了！嘿嘿！”是老王头独特的公鸭腔。
“咳！王大哥，你可不知道！”是个女人的声音，说到这里，故意压低了：“现在、现在满堂根本就不在家里睡！”
“咋？”王老头惊愕道：“不在家里睡，那他睡哪里呀？”
“砖窑厂里不是有几间平房嘛！他就睡那里！”
“我明白了！”王老头道：“人家都说满堂有个陪床秘书，他是不是和她……”
“王大哥，你别再说了……”女人幽怨道：“现在，满堂十有八九正搂着那个小狐狸精睡呢！”
“哎呀！真是败坏伦常！”王老头愤然道：“放着这么、这么好的人在家里，非要在外面吃野食！”
“王大哥，在你眼里，俺还是一朵花，但在满堂眼里，俺早就是一堆豆腐渣了！”
小山俯身在窗棂下，屏息静听，当听到这里，他忍不住想笑，但他想继续听下去，于是就用手紧紧捂住嘴，竭力不让自已笑出声来。
屋里的声音又再响起，是王老头有些煸情的话：“咳，金枝呀，都怪俺年轻时没本事，不然，咋会让你嫁给高满堂这个畜生！”
“王大哥，过去的事，就别在提了！”
“金枝，你让俺说吧，俺都憋了这么多年了……你让俺痛痛快快地说出来……金枝呀……你知道俺这辈子为啥一直未娶亲嘛……”
“王大哥，你别说了……哎？你今天是不是喝酒了！”
“俺没喝酒！”王老头倔强道：“俺这都是为了你呀……”
“你真没喝酒？让俺闻闻！”
这时，就听里面叭叭一阵响，还有衣服磨檫的声音，小山的心，被这声响给揪了起来，在胸膛里打滴喽。
“金枝……金枝……别这样，让满堂知道了，还不得要了俺的命！”王老头的声音有些压抑。
“王大哥，俺都不怕，你怕啥呀，要死——俺跟你一块死……”
“那、那先灭了灯吧！”
啪地一下，里面的灯光灭了，小山的心也随之定住。
这时，里面的叭叭声又响起来……
小山忍不住了，走到门前，砰砰地打门。
里面的声音霍地停住，接着就是老王头虚虚地声音：“谁呀？”
“是我，高满堂！”小山学着高满堂的声音。
老王头没辩出真假，声音里明显透着恐慌：“噢！是高厂长呀，恁地晚了，你有事嘛！”
“我来看偷情！”小山白天刚与高满堂打过交道，所以越学越像。
“高厂长，你、你喝醉了吧！”王老头的声音虚得都有些假了。听起来就像歌唱家的假声。
“你这一对狗男女，快开门！”小山大喝一声。
里面一阵乱响，像是有人跌跌冲冲地跑动。冲翻了什么。
过了半天，屋里灯亮了，门开了一条缝。王老头的脑袋从里面伸出来，鼻子上架了副老花镜，向外面瞅了瞅，就瞅见了小山。
小山推门而入。
“你个臭小子！吓死我了！”王老头愤愤骂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用手抚了抚胸口。
“咋？王大爷，你就恁地怕高满堂？”
“我怕他干啥？”王老头口气硬起来。
小山的目光在屋子里搜寻一番，没找见金枝人影，便说：“还躲啥子，刚才你俩谈的话，我都听到了，快出来吧！”
“哎呀，你个兔崽子，你听见啥了？”
“不出来是吧！再不出来，我就向高满堂告密去了！”
这时候，从王老头的床底下，钻出一个女人，正是高满堂媳妇金枝。金枝脸色红得不能再红了。低头站着。
“嘿嘿……真想不到，你俩还有一腿！”
王老头双腿一软，碰地跪在了小山面前，手抓着小山的裤角，哀求道：“山子呀，这事可不能传出去呀，丢人是小，让高满堂知道了，还不得要了俺的老命呀！”
金枝走过来，一把将老王头扶起来，颤然道：“王老哥，别这样，不就是个死嘛！俺陪你一起死！”
小山瞄了金枝一眼，这个风韵犹存的半老村妇，没想到还这么有骨气，当下就不在为难这二人，说：“王大爷，瞧你紧张得，我并说要将这事传出去呀！”
“山子呀，你真不说？”王老头还有疑虑。
“真不说！”小保证说。
“山子呀……”金枝幽幽叹了一口气，说：“刚才俺俩的一席话想必你也听到了，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俺们俩，也是破不得已呀，这件事如果你不传出去，俺俩一定对你感恩戴德……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吧！”
“对对，山子，你想要啥子，尽管说！”
小山摆手道：“我啥也不要，对了，我要买盒蚊香！”
“好好，我给你拿！”王老头殷勤地给小山取了一盒蚊香，递到小山手里：“拿去用吧，还要别的嘛！”
“噢！不要了！”小山说着，要掏钱给他。
王老头立即拦住：“山子呀，这钱就不要了，以后，我店里的东西，你尽管拿，我一分也不要！”
“那怎么行，那我不成了吃白食的了嘛！”小山说着，还是掏钱付了老王头，老王头却不敢接那钱，小山便仍在了他桌子上，转身出门：“你们继续吧，我就不打扰了！”
回家的路上，小山想，早就听说老王头和金枝是旧情人，现在看来，果然不假，这俩人也真是没脑子，河边，田间地头，麦秸垛上，哪里不能做，非要在代销点里，真是一对傻瓜，不过这两人给高满堂戴了一顶绿帽子，算是替小山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小山心意大爽，自然就不会将此事公布于众，那样他一点好处都捞不到，还会遭到老王头和金枝的怨恨，极不划算，不如就做顺水人情，让这两人今后对他小山既怕又敬，对他感恩戴德。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