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追了?"阒菱侧过头看向我说。
"不用追了,我突然明白了……泐的意思。"我站在门口,望着泐已消失其中的竹林应道。
"果然,是你和那个莜子自愿作了约定吧。就在刚才,做的所谓一起生活的约定。"阒菱无奈地苦笑。他的双眼虽然被棕黑的碎发凌乱地遮掩了,但从眼里流露出哀伤却无法藏起,让我感到不能言语的内疚。
我只是想救那个孩子,为什么会牵涉如此多的事,如此多的人,我果然是太过天真了吗?
阒菱仍然不放弃要拉回我的想法,又马上劝导我说"寂然。没有什么约定是不能打破的,所以……"
所以打破吗?
的确是可以。
要知道,世上最容易打破的莫过于就是约定了。再坚实的约定,也只需唇齿间的碰触,就可在瞬间化为乌有,但是明明是这样,我还是无法……
我绝对会救她,所以不要阻止我。但是……我的确无力反驳你的话,阒菱。
既不想放弃莜子,也无法反驳阒菱的我,不敢直视阒菱的眼睛,只是望着正在逐渐枯萎衰败的竹林,像是逃避似地答道:"阒菱。我会做决定的。所以给我一点时间"
"我们没有时间了,淡竹的花会在三天后月圆的那天绽放,所以你应该……"
"算了。"阒菱摆了摆手,不再说话,只是甩下杯子,猝然站起离开了厨房,而与我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失望地看了我一眼。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芦屋,在吗?我是琴子。"
这种时候,那个琴子来干什么?。
"是那个长得让人觉得舒服,但是性格实在不能让人恭维,还让你透露了真名的土御门琴子来了吧"站在回廊口的阒菱转过头,微笑着,但明明是温柔笑着的脸却让人觉得如处寒冬。
生气了!但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我无视门外正在叫唤的琴子,气势汹汹地快步走到阒菱的身边,可刚想爆发,看见阒菱眼里的冷意,生生压下了被偷窥的怒气,小声地说到:"你怎么可能知道?"
"猜的。."阒菱从容地说出这明显是谎言的托词,态度随意地就如同在谈论明天的天气一般。随后像是自言自语,却用我都能清楚听到的音量,说到:"可惜了,最重要的莜子的那段没有看到。"
你!是什么时候偷看了我的记忆,这只腹黑的蛛妖!
"不过寂然,屋外的门牌上写的姓氏应该是玉藻吧。"阒菱直接忽略我因为被偷看记忆而怨念,郁闷的表情,飞速将话题拉到了门牌上。
芦屋和玉藻,可不是什么可以混淆的字词,她怎么可能弄错找到这里,除非……
"我去赶走她,这个女人不简单。你呆在这里。"阒菱没有等我答复,就甩过袖子,转身向正门走去。
"不用,我自己会处理。"我一把拽住擦过我脸颊的和服袖子,莫名严厉地说到:"阒菱,虽然我没想像一般的咒术师一样差遣式神,但是并不代表你就可以随意进入我的记忆。这次就算了,以后麻烦你注意一下。"
阒菱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在意这件事,整个愣在了楼梯口,茫然地看向我,良久之后,才如梦中初醒般说道:"哦。"
随后,他虽想我说些什么,但我已走出正门了。
门外,太阳几近西落,天空呈现一种水晕般的昏黄。而五芒星阵中,钩火瓶明黄色的光芒却温暖地照耀着,使得屋外明亮地如同白昼。琴子换了身黑色的长裙,手插在胸前,懒散地站在星阵的边缘,,见我拉开大门出来,便抬起手热切地同我招手。
莜子的事,透露真名的事,还有阒菱进入我记忆的事,都令我十分疲倦,根本没有精力来和琴子互相试探。早已不耐烦的我,只想快点告别这突然冒出来的琴子,好回去面对身后的一堆麻烦。
于是我表情恶劣,冷冷地问道:"有事吗?土御门小姐"
"也没什么事啦,只是突然想来拜访芦屋君了。虽然其实是我不想自己烧饭了,想来蹭饭尝尝刚才的咸鲑鱼的。虽然很冒昧,可以让我进来吗?"琴子合手在胸前不好意思地摩挲着,表情略带惭愧地说出了这一听便是谎言的托词。
这个女人!
我对于琴子的拜访其实是想过许多原因的,但是无论是其中哪一个都没有让我觉得,有必要让她进门,来面对她。
所以,我扬了扬没,没有好气地说:"土御门小姐,我虽然不计较你随便在我身上下咒的事,但是既然你能找到这里,就应该已经深入调查过我了,什么蹭饭的理由实是让人觉得可笑。所以请回吧。"说完,我干脆地转身就往里走。
但身后传来琴子带着杀气的声音,让不由我止步回头。"那就开门见山的说,把莜子还给我,玉藻熏。"
玉藻熏
听到这个名字,我不由嗤笑。
真是很久都没听到的名字了。曾几何时,为了保证安全,玉藻妈妈在我进入人界时,嘱咐我在人前使用这个假名。不过自从我在家进行翻译工作后,只有编辑部里的同事偶尔才叫我这个全名了。既然连这个都知道了的话……土御门家到底在打我的什么主意?
我转过头,一脸的嘲讽"你要找她干嘛,送她回家,亦或者是送她到淡竹妖那里?"
"什么淡竹妖,我为什么送莜子去那?玉藻熏,是你要送她到那里来代替你作为祭品吧,你这个半妖。"不明和愤怒在琴子脸上交织着,碧色的瞳孔里显露的神情,凶恶地就像是要穿过结界来杀了我。
这个女人的表情?面对她的指责,我心中万分疑惑。不知道吗?怎么可能。难道是装的,不过到现在,她不是没有要装的必要了吗,她真的不知情……
"是琴子姐姐来了吗?"软软的童音让我的视线重新回到屋内,只见莜子裹着一件深绿色的浴衣,站在玄关口。不过深绿的浴衣实在是太过肥大,裹在其中的莜子,只能拖着下摆和袖子,摇摇晃晃地站立着,显得特别无助。而刚才被我派去帮忙的美惠,就像是一团黑雾在她身后漂浮着。
此时,我拉开的门刚好让琴子见到了刚从浴室里出来的莜子。琴子见到绝对是没有好口碑的发妖在莜子身后漂浮,误以为发妖要对莜子不利,便失声叫道:"莜子!"
而站在玄关,仅能听见我的声音的莜子,见我不回答还以为姐姐不在,于是眨眨眼,略带失望地说:"我还以为看见姐姐了,刚才好像隐隐约约地看见姐姐了。"
莜子失望了。我猜错了?其实土御门家并不知情?
因为我原以为虽然美奈子夫人即使没说出那个约定,但是土御门家不可能在莜子有这么明显的祭品迹象的情况下,还不知道那个交易,所以无论如何,最终土御门家绝对会为了家族的荣誉和琴子的安全,将莜子送到淡竹妖那里完成约定,但是现在琴子的反应,让我自己也弄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玉藻熏,难怪芦屋家要下令追杀你,你竟然可以用我的妹妹来代替自己来当祭品,你这个恶魔。"她绷紧了脸,愤然地说出这段话,随后迅速从口袋里抽出数张咒符,嘴唇开合,念出咒语,同时将咒符向星阵甩出。
而星阵中原来互相独立的各个灯座,在甩出的咒符靠近的一刹那发出一道道的光,连成一个五芒星。炙热燃烧的火焰从星阵外升起,将化作银色利箭飞速射来的咒符燃至灰烬,徒然地在火焰中因热气上下漂浮。
其实在琴子丢出咒符后,我原想用咒防御的,但是没想到这个星阵会如此厉害,竟然轻松地就抵御了琴子丢出的咒符。
琴子显然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口微张,一脸的不可置信。
总算安静了,轮到我发问了吧。
但是,就在我准备出声询问这件事,阻止琴子的无意义地攻击时,异变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