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说到这里还得回头说一段。
话说两个“酒鬼”。江家的老头丢了孩子，回家不敢声张，捡孩子的老头不敢露面，酒鬼吗，改不掉爱喝酒的毛病，一天，他们又在这个小酒馆相遇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江老头扯着对方的脖领子：“你把我的孩子弄到那里去了？”“死了！”“带我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老人扑通跪在地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就为这件事，老江头的女儿、女婿，差点把他赶出家门。自从丢孩子的那天起，老头就天天在酒馆的门前转悠，四处打听——爱喝酒的老头，半年一年，冬去春来，三年的时间过去了，老头就像丢了魂似的，一听到关于孩子的消息，他就脑袋削个尖往里钻，打听明白了，才肯离去。今天，终于逮住了，江老头说什么也不让他走，非要他还孩子不可，在酒店老板娘的调解下，他们达成了共识：先别告诉家人，先去找孩子，等找到孩子，领到他们的面前，给他们一个惊喜不就了事了吗。他们先去厂部打听，某年秋季下乡的人家都去了哪里，谈何容易啊！HJ的高潮，一浪高过一浪，管理户籍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原来的人和资料都乱了，两个老头的模样又这么异常，谁也不愿意答理他们，他们三番五次地去，软磨硬泡，终于答应给他们查查，查了半天，查到36个目标，这么多怎么找啊？那时侯通讯工具那么落后，靠人工去找，那是大海捞针，两个老人的年龄又这么大了，又不敢向家人说明。商量的结果：是他们分头去找。那时侯到哪个地方都有接待站，吃住都由国家来负担，只是有年龄和成分限制，还要当地的介绍信，为了找孩子，他们就按照有成分的打扮出发了，临走前他们和家里说：是去到农村去走走。说则容易，做则难啊，全部是走路，遇到铁路才能坐车，公路上没有客车。
走了两三天，他们就吃不消了，老江头首先掉队了，因为，他们的介绍信是集体的，一个人行动，是没有介绍信的。老江头掉队之后，就自己走着。一天，他路过一个小山村，又饿又渴，想找点水喝，他就说自己是和队伍走散了，很有把握地进了一个招待站，就把他的来意说明了，这下可害了老江头：身无分文，又没有介绍信，没有任何证件能证明他的情况，他的年龄又不符合成分的条件，说？浑身上下都是嘴，也说不明白，为此，还把他当作敌人抓了起来，正愁没有材料呢，这些人都是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很容易冲动，没有人敢管他们，没有什么章法来约束他们，所以，他们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这个老头的身世也很复杂，他生于1900年，一个书香门第，从小在私塾读书，到了娶亲的年龄了，那时候十一、二岁就娶亲，先娶个大的，给家里干活，等再大一点，再娶个小的。（江老头的女婿姓江，他本人不姓江，在厂区，大家都认识他女婿，姓江，所以，都叫他江老头，他也默认了。他本人姓孔，叫孔广德，听说是孔子的后代，辛亥革命时期闯关东过来的，家里还有孔子的画像呢。）孔广德不肯，因为，他见过这个女人，他说她像只母老虎，长得五大三粗的，没有女人味。媒婆好说歹说，家里人还是给他娶了。成亲的那天，孔广德就跑了，逃婚了。害得这个姑娘在家守活寡。孔广德在外逃的时候，去了好多地方：TJSH北平……钱花光了，怎么办啊，就在SH市郊找了一个“私塾”当学徒，给先生洗衣、扫地、倒尿盆子……
三年学徒结束了，他就留在私塾当教员。自己知道害了那个姑娘，不忍心，第四年，他已经16岁了，就给家里写了一封信，还夹着一纸休书，又把自己的积蓄十块大洋同时寄去了，给那个姑娘一点补偿。后来家里给他回信，说让他回来，家里出钱，给他办一所私塾，在家教书。孔广德别提有多高兴了，他跟东家说明情况，东家支持他的举动，还说：以后有困难来找他。孔广德把SH的事情撂下后就回家了，这年他已经十七岁了，在那个年代就是成年人中大龄男人了，在大城市待过的人，思想比较开放一些，思想观念比较西方化，对娶亲的事看得很淡，所以家里人也不逼他娶亲了，在私塾教书，有时间还出去到大城市去逛逛。和SH的东家也没有断书信来往，经常通信。转眼到了22年，孔广德23岁了，家里人着急让他快娶亲，要不让街坊邻居笑话，他说好吧，媒婆上门来说亲，有的知道他逃婚的事也不敢大包大揽，一直没有定下来。一天，孔广德接到SH东家的信，说：东家的私塾不干了，现在形势动荡，维新运动很紧，学生都去大学校去上学了，告诉孔广德也别干了，会惹上官司的。孔广德不做私塾做什么呢？他什么都不会，庄家活他一点都不会，他把他的处境和原来SH的东家说了，那个SH东家说：你到我这来吧，这里的事情多好找，你识文断字的，来吧！孔广德带上盘缠，去了SH这时的孔广德出落得很大方，一个标准的帅小伙：一米八的大个，白皙的皮肤，举止言谈非常文雅，像个有知识的人。
一到SH东家就给介绍一份工作：在一家商行当账房先生，经常跟着大东家外出谈生意。那时SH的企业多数都在RB人的掌控之下，孔广德不懂日语，有一桩生意让大东家陪了本，他觉得很不是滋味。就暗地里学习日语，不到半年，他的日语水平达到了一定的水准，因为日语大部分是半个中国字，学起来比较容易，他的运气比较好，又一桩大生意，又是RB老板，这次，东家长了个心眼，带了一个专日语业翻译，孔广德和翻译站在东家的左右，谈到关键问题了，孔广德仔细听着，东家看看翻译看看孔广德，翻译点点头，可是孔广德用手在东家的后背捅了一下，意思是说：东家，不行，不能答应，他们给的条件太苛刻了。东家知道孔广德聪明、忠诚，就委婉的回绝了。谁知这个翻译早被RB人收买了，老板知道后辞退了翻译，同时非常感激孔广德，东家问他：你怎么懂日语，什么时候学的。他只是微微一笑，这件事被东家的全家知道了，大家都对他非常赞赏。
东家有个大女儿，今年已经20岁了，在洋学堂读书，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况且，在孔广德来到的第一时间，这个姑娘就有好感，一是孔的样子、才学，二是对东家的忠诚，没说的。小姐就找机会接近他，小姐在校学的是英语，一有时间就教他学英语，孔广德以为多学一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些被东家看见了，东家有什么反应呢？东家虽然欣赏孔广德的才学，但是，他的家境东家是没有看上眼儿的，在东家的眼里，孔广德就是一个穷光蛋，穷秀才，东家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跳这个火坑呢，东家的家产够小姐花几辈子的，用不着去跟这个穷秀才遭这个罪。一天东家找来孔广德，很委婉地交待了东家的意图，孔广德才意识到小姐的危害。从那时起，孔广德就有意躲着小姐，英语也不学了，全家人吃饭的时候，也不敢抬头，狼吞虎咽地吃完马上下桌。小姐发现了苗头不对，就主动找他搭话，孔广德也不在乎，依然做自己的是，不像以前那样热情了，他想马上撤离，以免惹祸上身。一天孔广德假装拿来一封家书，说是父亲年岁大了，要他回去料理家事，当他拿着书信去找东家告别的时候，在回廊上让小姐拦住了。
“站住，是不是我父亲跟你说了什么？你的信是假的，每次家里来信都是我代收的，而且，信封上的字迹也不对……”小姐早就注意他了。小姐欣赏他的才华，喜欢他的帅气，喜欢他的为人，总之，他的什么小姐都喜欢。小姐上前夺过书信，又看到那刚劲有力的笔锋，端庄秀气的字迹，并且看到了信封上的详细地址。看完说：“你走吧，我不拦你。”
东家哪里知道这些细节啊，孔广德说了来意，东家非常高兴，正好没有借口赶他走呢。
孔广德告别了这个东家，又来到和他有非常深厚感情的私塾师傅那里，感谢他的帮忙，又说了这次走的原因，师傅说：“门不当，户不对的，没有办法啊！走吧，这等人家咱们惹不起啊！”于是，孔广德带着东家给他的工钱回家了。在回家的路上，他辗转反侧，心情不能平静，到北平的时候他没有直接回家，又多逗留了几日。
再说东家和大小姐一个高兴一个悲伤，当然是东家高兴小姐悲伤了，小姐指责父亲无情无义，“孔广德对我们有恩啊，就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地把人家赶走了。”老爷却说：“像他这样人才有的是，大不了化高价去请。”“我也没说什么啊？他就走了。”老爷还很有理地说。“那说明人家有知识，有涵养，还用你单刀直入劈头盖脸啊？”小姐平生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意中人，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她拿定注意，收拾行装，准备去找孔广德。
小姐的脾气也很倔，自己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老爷没有理会女儿的举动，小姐到账房支取了一些钱，无声无息地走了。三天后才发现小姐不见了，伙计们到处找，老爷恍然大悟，马上派人到那个私塾先生那去打听孔广德地址，那个师爷哪敢怠慢啊，马上把跟孔广德的来往信件都交给了伙计。东家不敢怠慢，立即派大掌柜、一个伙计、一个丫头到孔家拿人。
话说小姐启程之后，跟孔广德的想法一样，到了北平，就不想马上走了，想多玩几天。家里出来的三个人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到了孔家庄，打听到孔广德的家，气势汹汹地要人，孔家的老太爷火了，“你们向我要人，我还朝你们要人呢，我儿子走了三年多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几个人一看真没有啊，把整个孔家庄翻个底朝天，也没有小姐和孔广德的影子。他们还是不死心，花钱在附近住下，观察几天，又花钱打听庄里的其他人，都说没有见到这两个人，这才放心回去向老爷交差。
话说孔广德，在北平逗留了几天，钱也花了不少了，他想，在外待了这么多年，应该多带些钱回家，走吧，到家后还是拿我自己的钱办个私塾，混生活吧。再说也该成个家了，弟弟们都成家了，进门就有一帮孩子叫大伯，怪难为情的，古语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一路走走停停地，因为火车站离家还有很远的路程，这一路就走了半月有余。一天终于看到孔家庄了，他刚走到村头的牌坊，就看见老太爷在那站着，他很纳闷：我没给家里写信啊，老太爷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呢？他看见老太爷，刚想上前施礼，腰刚弯下去，老太爷就一巴掌打下来，把他给打懵了。“老太爷您这是……”老太爷不容分说，又是一巴掌，气喘吁吁地说：“你这个孽障，人还没到家，找你人就到了两拨了。
原来小姐在北平待了几天，觉得没意思，更想早点见到自己的心上人，下了火车，就花钱雇了一辆马车，在孔广德之前到了孔家庄。孔家刚送走了要人的一行人等，又来了一个找人的，还是个阔小姐，自我介绍，“鄙人姓杨，是SH大兴商行懂事杨勋业的女儿叫杨润会，来找我的朋友孔广德的……”这一举动着实让孔老太爷惊出一身冷汗来，“我的天啊！这个孽障还没有回来呢，祸就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啊”。怎么也得找个对策啊，老太爷镇静片刻，战战兢兢地说：“孩子，你还是回去吧，你的家人已经来找过你了，别让老人们操心了，住几天，我们送你回家，啊！”孔家也是个大户人家，车马伙计也有一些，房屋也不少，他家在庄里也是数得上的大户。杨润会一见这里的景色就喜欢上了：多么僻静的村庄啊！没有城市的车水马龙，没有都市的喧嚣，没有熙攘的人群……太好了。
老太爷的话她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她想，既然来了，就不走了。她左看看右看看，什么都新鲜，孔家上下也有几十号人，都出来看新鲜，来了个阔小姐，说话洋腔洋味的，穿着也很华丽，但不张扬。待了好半天，姑娘说话了，“老太爷，我是客人啊，怎么不欢迎啊，可以进屋吗？”大家都傻了，谁还想到礼节啊，姑娘说完，大家才清醒过来，于是一拥而上把小姐让进屋里坐下。孔家有个老姑***今年十八岁，刚刚有人给说媒，是个有名的大姑娘了，听说杨小姐二十岁，别提有多高兴了，终于有了知音了，小名叫“英子”，英子拉着杨小姐的手久久不松开，生怕她跑了似的。老太爷可坐不住了，在英子拉着杨小姐问这问那的时候，老太爷就出去到村口张望，好像他一望就能把大少爷望回来似的，他是太着急了，束手无策的表现。一连望了三天，终于把孔广德给望回来了。当看见儿子的一刹那，不知是喜还是悠，总之是没有白望，儿子回来了，事情就有结果了。老太爷一五一十地说了家里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孔广德也惊出一身冷汗来，但他表现得非常镇静，不慌不忙地说：“父亲，我们回去再说吧！”搀扶着孔老太爷向村里走去，走得那么慢，老太爷、儿子，都在想着对策，怎么应付眼前的事情。不知不觉走到家门口了，父子两谦让起来谁先进去？还是老太爷先进院子，院子很大，大门楼，东西厢房，堂屋，正房，家人看见大少爷回来了，又热闹起来了，有的说你怎么才回来啊？有的说终于回来了，有的说可把你给盼回来了……杨小姐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不慌不忙地说:“我来了，比你先到的，欢迎吗？”还说什么啊，孔广德低声说：“跟我来。”
他们来到西厢房里间屋里，孔广德说：“明天我送你回去，向你爸爸陪个不是，就说想出去玩玩，我在向你爸爸求个情，这事就算了，姑娘家的在外边多呆一天，就多一份危险。今晚让英子陪你，明天一早就启程回家啊！”像下命令似的，杨润会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你真没良心，我一个姑娘家的，大老远的跑来，你不但不欢迎我，相反的还撵我走……”她抽泣着，孔广德被感动了，像对小妹妹那样，把杨润会搂在怀里，这时杨润会别提有多幸福了，有生以来第一次依偎在一个男人怀里，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怀里，她亲切地说：“广德，我们结婚吧，不管谁反对我都不怕，就怕你不喜欢我。”孔广德开始是有点惊讶，但是杨小姐这个人，他非常欣赏，有文化、开朗、大方、漂亮，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喜欢，我喜欢，就是怕委屈了你，我们家没有你们家富裕，又是偏僻的小村庄，买东西得去很远的地方，交通极不方便……”“这些我都不怕，只要和你在一起就行。”多么简单的爱情啊，要不是亲眼看到，谁能相信呢？经过一家人商量，找一个有名望的老人，给做主婚，七天后他们就成婚了。婚后，孔广德重操旧业，办起了私塾学堂，日子过得也不错。
再说SH的杨家，伙计们找小姐的行动还在继续，半年后小姐怀孕了，杨家人又找来了，看此情景，也很无奈，小姐给爸爸写了一封长信，伙计们把身上的钱都给小姐留下了，只剩下盘缠钱回去交差了。孔家用马车把他们送到火车站。
次年，小姐生了个女儿，这个女儿就是江家的媳妇，杨小姐毕竟是城市长大的，农村的生活还是不习惯，整天不干活，只会带孩子，做饭洗衣，所有家务活都不会，时间长了，妯娌们有意见了，她就偷着给帮她干活的妯娌些钱，就平息了些意见。日子很快。过去了六七年，说书的嘴，唱戏的腿，一晃就到了37年，RB鬼子发动的全面的侵略战争，孔家庄也不例外，炮火烧到了家门口，SH的日子也不好过，杨勋业的商行也破产了，一气之下，老两口相继去世了，伙计们也都回家了，来过两次的大掌柜，到孔家报丧，正赶上杨润会怀孕，这是第三个孩子，前两个都是女儿。杨小姐悲痛欲绝，让大管家留下来，可是大管家不肯，兵荒马乱的，谁的日子也不好过。大管家还是走了。因为悲伤过度杨润会肚子里的孩子早产了，还是难产，附近没有医院，也找不到医生，接生婆用了好几个偏方也没好用，足足生了三天，末了，杨润会还是没有保住自己的命，和肚子里的孩子一同去了。孔广德失去了妻子，两个女儿刚刚几岁，大的五岁，小的刚三岁。孔家老太爷看到此情景也非常伤心，也病倒了。经过精心医治静养，老太爷算是勉强活过来了。
一天老太爷说：“咱们家的生活也很拮据，好几十口子，耗费太大了，把伙计们辞了把，活我们自己干吧，你们几个少爷辈的，各自分开过吧，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和老太太跟老疙瘩过，你们每家分得一间房子，家里的家当都平均分，能到外面做事的就走吧，别跟我遭罪了。孔广德是大儿子，自然要谦让点，他带着两个女儿走了。听说北边的日子好过一点，粮食也足，他们就径直去北边了，坐上火车，一直走到尽头——满洲里。日子艰辛是自然的，那里也不是世外桃源，RB鬼子到处扫荡，人民的生活也很难过，孔广德带着女儿走了好多地方，也没有站下，以后日子怎么过的？以后再接着说。总之，孔广德对杨小姐忠贞不渝，他终身不娶，独自带着两个女儿过一生。孔广德想着自己的坎坷一生，心里非常悲痛，今天流落到这个地步，想着自己的过去，他整夜不能入睡。
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几个毛小子来到关押老头的地方，把老头折腾了一阵，老头怎么能吃得消啊？老头在家，养尊处优，从来没有干过活，在这里，每天还要跟着一起去干活，晚上还要当典型，后来，实在没有什么问的，就问：“你在解放前都做过什么？”“说了就放你走”。老头急于想出去，就交待自己的问题，他年轻的时候是“私塾”的教书先生，没有做过什么事情。不会用钢笔，出门就背着个“钱褡子”。里面装着“文房四宝”，这些人看此情景，这下可有材料了，让他写出经过，学生都叫什么名字，他哪里想得起来啊，就胡乱地写了一篇交代材料，因为他不会用硬笔，只好用毛笔写，这样的写作方法，也触犯了他们的章法，又有了一条罪状，这回定性了，天天让他出去挨批，还吃不饱，睡不好，老人实在支撑不住了，只是在这个接待站待了十三天。一天夜里，他偷偷地爬了出去，投井自尽了。那年是1970年，老头61岁。（后来，根据老头留下的交待材料经过多方查找，找到了他的家人。1971年9月13日，“某事件”发生后，给老头洗除了冤情，这是后话。）
再说那个“酒鬼”，他很明智，跟着CL的队伍玩了一圈，回来后，“白话”得天花烂醉，也拿回来几个目标，可都不对，就暂时搁浅了。
通过这件事，酒鬼的儿媳妇心理受到很大的触动，她就暗地里打听着，因为，孩子是她送走的，当年，她留了个心眼，把车牌号码记了下来，她去厂部找车队的领导，结果，那辆车已经报废了，不知去向，当年的司机也下乡了，可他家的亲属还有在厂里留下的，媳妇就找到这个司机的亲属，亲属给他留个联系地址。媳妇就想在汪洋大海里抓住了一棵救命草，别提有多高兴了。老江头死后，酒鬼的家人也不想再提孩子的事情了，这无疑给媳妇的头上泼了一盆冷水。
媳妇知道或者说反省自己的过错，想拿出一点举动来弥补，和家人商量后，决定亲自去寻找孩子。1973年春季，媳妇带着司机亲属给她的详细地址出发了，那时后的路可真是难走啊，公路很少通车，特别是山区的路，更是难走，再说这个媳妇，也已经是四十几岁的人了，一路风餐露宿，十几天过去了，一点音讯也没有。一天，她终于到了这个叫靠山屯的地方，她吸取了老头的教训，没有去接待站，直接找村子里的乡亲们打听，乡亲们给她的答案让她大失所望，这个地方是山区，叫靠山屯的小村子有十几个，她没有泄气，就把这十几个靠山屯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孩子。正走着打听着，突然，前面的小路上开过来一辆大卡车，车上红旗招展，锣鼓喧天，歌声不断：我们是主席的好学生，扎根农村一辈子，奋斗百年到终生……这场景人们已经习以为常了，从68年69年开始，这个僻静的小山村，就先后来了好几批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来这里扎根落户，媳妇抬头一看：某市的知识青年来靠山屯扎根落户，横幅标语非常醒目，她就顺着车辙印，一路跟到了这个叫靠山屯的地方。到那以后，也没看见车和人影，她又到知青盖宿舍去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又一想，虽然青年是城里来的，他们又能知道什么呢？还是到村里去打听吧。
她能找到孩子吗？欲知后事如何，切听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