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死丫头!本世子给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许你再睡本世子的床!”骆清彦已经吼得无力了,怎么有这么没脸没皮的丫头呢!她居然又爬上来了!
“公子,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你看,全庄子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干活,提水、做饭、打扫卫生、清理妖怪,还要给你上药、按摩、陪你说话解闷,端茶递水,实在太累了!”阿萱可怜巴巴地望着骆清彦,“你总不想我在地上睡凉了,明儿一病不起!我可怜的大公子,你可就真没人照顾了啊!”
“何况伤寒伤寒,有伤就有寒!公子,你看,你的腿还没好全呢!万一一个人睡着着凉了怎么办呢!吃苦受累的还不是你自己,阿萱可替不了你!”
“更何况,昨儿个……”阿萱无辜地眨巴着眼,怎么说这床现在也归我了吧!让你睡上面是看你是伤号!咱吃亏,不是说吃亏就是占便宜嘛!咱就吃点小亏,让你睡一个小角落呗!
提起昨儿个,骆清彦脸色一下就青了,昨儿个!好吧,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说话不算数,行了,就这么着吧!
“行,你行!不就是想给本世子暖床嘛!找那么多借口干什么!你给本世子缩床角去!安安份份的呆在那儿!”
这一晚,院子里没有了妖精的鬼吼鬼叫,只听着阿萱轻轻的呼吸声,骆清彦同样的失眠了!
他真不知自己呆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一个破烂的农庄,一个没规矩的丫头,而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一个连丫头都敢欺到头上的废人而已!他想回去找那人报仇,他想去找他母亲质问,这一切到底为什么呀!可他连站起来走路都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他还能肖想什么!他还不如死了干净呢!
他是卫王的谪长子,怎么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呢!这其中,仿佛有一双推动一切的手,把他带到了黑暗的深渊!是那个人吗?他到底安了什么心眼?
恍然中,似乎感到什么在被窝里动!
“你在干什么!”骆清彦不悦道,现在他很烦,没有和这丫头瞎蘑菇的心情,只想把她一脚踢下床去,可惜,他的腿不能动!
“给你的腿按摩按摩呀!”温暖而又纤小的手掌,不经意地碰到了骆清彦另一条完好的腿,他仿若触电般缩了开去,却拉扯得伤腿一阵抽痛。
“白费力气!”骆清彦忍着痛,冷冷的道。
感觉到骆清彦腿上微微的颤抖,阿萱心疼地问道:“很疼吗?”
“不用你管,滚开!”
骆清彦的恶声恶气阻止不了阿萱,她仍然认真的给他按摩。
“骆清彦,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的腿不是不能治的呀!”
“笑话!卫都的名医都诊断我的腿废了,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骆清彦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这丫头一向大胆惯了,打不走,骂不走,若换成卫王宫中的侍女,早就跑去哭鼻子了。
“我可不这么认为,你看,虽然按摩着你的腿没什么感觉,可你一用劲儿,腿里的经脉不一样扯着很痛吗!所以说,你的腿一定是有救的!若说腿里筋脉断了,腿就废了,可你的筋脉明显没有断,只是伤了!而且没人给你治!”
骆清彦嗤笑一声,心中却是一动!
是啊!他的腿未必没治,有人想废了他,当然也就有可能会串通了卫都的大夫说谎!
看来,他真是挡了别人的道了,让人欲除之而后快!
可那人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落个干净!
是了,父王虽然不喜欢他,可母亲是真正心疼他!小弟不过刚刚出生,若那人真要了他的命,想来麻烦不小,而母亲也不会同意!倒不如把他远远的送走,让他自生自灭!所以,他们才连普通的尊重也不留,一个王宫的旧人也不留,就在当地买了这么一个刁钻可恶的小丫头!
可他知道这一切又有什么用!
身处穷乡僻野,没有钱,没有人,也没有医术高明的大夫,哪怕他的腿有救,也只能呆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伤势恶化,一天一天的等死!
他,哪儿也去不了!
“啊!”他悲吼出声,一拳一拳用力地砸着床板。
“怎么了!”阿萱一惊,一咕噜爬起来,“大少爷,你发什么神经呢!”
“手可有伤着?”她忙慌的取了灯火点着,捉住他的手细瞅。
“你看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都红了!”
“滚开!”骆清彦挥开她的手,压抑地吼道,“我不用你管!不用任何人管!”
“你怎么了!”阿萱皱着眉看向他,只见骆清彦清骏的面庞气得几乎扭曲了,他充血的眼睛里只有愤懑与悲哀,滚烫的泪水像小溪似的流淌着。
阿萱顿时心疼了,没有在谷中那十多年的记忆,他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啊,他确实不该忍受这一切的!
“不哭,不哭!”阿萱轻柔地拭去骆清彦面上的泪水,“阿萱以后不欺负你了,清彦不哭!”
“阿萱以后会对你很好很好的!阿萱会一直陪着你长大的!”
“臭丫头!谁哭了!”骆清彦用力推开她,胡乱的在脸上摸了几把,“不过虫子飞到眼里而已!发什么神经,谁稀罕你陪我!”
他不好意思的侧过身,暗哑的道:“还不熄灯睡觉!”
阿萱失笑,这小子!
阿萱在床边坐了下来,思索着开口:“其实,我爷爷就是个郎中!他医术可好了,走乡窜镇的,没有人不赞他是个神医!”
阿萱等了半晌,骆清彦的声音才闷闷地传来:“那又怎样!医术再怎么好,也不过是个乡下游方的郎中而已!”
“才不是呢,村口的王大叔,双腿都被磨盘砸碎了,爷爷都治好了他!虽说不能跑跳,不能干重活了,可一般走动是没有问题的!连拐棍也不用呢!”
骆清彦闻言一喜,心下却又黯然下来:“少诓我了,他若真医术很好,家里也不会穷得卖女儿了!”
“得,你不信就算了!我就当你喜欢做个瘸子得了!”阿萱本来就在瞎编,当然也不指望他相信。
沉默了良久,骆清彦才道:“要不,你让他来试试!”反正也不会更坏了!
阿萱心中窃笑,故意犹疑道:“不行啦!我爷爷他,他去年就去世了!”
“你耍我!臭丫头!”骆清彦气得直冒火儿,他按捺不住撑起身来,咬牙切齿的吼道。
“不不不!”阿萱连忙摆手摇头,迅速跳下床沿。看着他那要吃人的目光,就算他立即要给她一掌她也毫不怀疑。
“我是说,”阿萱指着自己,“我给你治腿,我可是我爷爷的得意高徒!”她总要找个借口让他同意自己随意摆弄他是不!
“你逗我玩吧!”骆清彦放轻语气,实际上他已经气得恨不能把这恶劣的丫头嚼着吃了,“你这破丫头才几岁?给我瞎搅和什么!”
他真想捏死她,让他提起了希望,却又马上绝望。
“我可厉害了!”阿萱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她可不想遭受无妄之灾。
“我两岁爷爷就带上我行医,三岁就能帮他煎药,四岁就能帮他抓药,五岁学医理,六岁就能开方子,七岁即能看诊,八岁活人无数……”阿萱又开始胡诌,听得骆清彦头晕。
“停停停!”他皱着眉,狐疑地看着她,“你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还会被家人卖掉!”
“因为,因为……”阿萱挠挠头,“因为他们不知道我会医术!而且也不会有人愿意让一个小丫头给自己看病的!以往都是爷爷去给人看病,我偷偷开方子,爷爷过目后就用我的方子给别人抓药!”
“你让我试试吧,爷爷都说我极有天赋呢!大不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呗!”
“死马!”
“……”
在骆清彦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后,天色终于大亮了。
院子里已经清洁溜溜,连根草也不留。
果然,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主啊!
阿萱无奈的摇摇头!
接下来的日子,她真的很忙啊,很忙啊!要给院外的那些小妖精们设聚灵阵,要给院子设保护结界,还要种菜,还要想法种药!没有药怎能让骆清彦相信是她“医”好了他呢,虽然他没有同意让她治,可他也没反对是不是,她就权当他默认了!小孩子嘛,脸皮儿薄,她了解的,何况他现在是个这么别扭的死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