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想说些什么,解长安已经走到她面前,双手负立,居高临下地逼视着她的眼睛,背对着烛光与星光的眸子里,漆黑一片,“从明天开始,虞淑云不复存在,而一个叫涧竹的将士,则会成为我的贴身副将。”
说完,他便扬长而去,留给了她一肚子的疑问。
这个奇怪又反复无常的男人。
涧竹?
是她么?
第二天一早,薄列英亲自拿了一套军装来给她,什么话都没说就退了出去,等她穿好之后又进来,站在一旁,依然是默不作声。
及腰的长发被高高挽在头顶,薄列英递了一根发带给她,她手笨,半天没扎好。
“冒犯了。”说着,薄列英上前三两下便把她一头的乌发紧紧地束在发带里。
不是第一次扮男装了,但依然被铜镜里的人微微震惊,比起解长安,她是少了许多英气,若是和秦珏站一起,绝对不比她差。
不笑起来,倒真是个不可多得的清秀的俊俏小生。
她按照薄列英的要求,把眉毛画的粗了一些,又往两边鬓角拉长了许多,略施粉黛,显得她更加的白,白的有些不正常,一张朱唇却红的诱人。
又在几处稍作处理后,薄列英才忍不住赞叹道:“像,真是像。”
“像什么?”她问。
薄列英没有直接回答,却说:“涧竹,是睿王曾经的一个近身护卫,身材瘦小,面容秀丽,肤白唇红,长得比女子还有美几分,样貌和娘娘颇为相似,稍微打扮下,不细看足以以假乱真。”
她不奇怪世上有这样的男人,却奇怪解长安身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
薄列英似乎也看出了她的疑虑,犹自说道:“涧竹是烟尘女子的儿子,从小就在青楼长大,时常擦脂抹粉,又或许受到环境影响,所以长得越来越像女子吧。但是涧竹的娘,是睿王的姨娘。”
她蓦然抬眸看向薄列英,震惊之余从脑海的记忆中搜罗出,睿王的母妃,好像的确是从青楼里走出的。
正是因为身份不好,所以纵然解长安从小就有惊世才学,武艺了得,各方面都甩他皇兄皇弟们几百条街远,却输在了不能子凭母贵。
“原来涧竹是他表弟。”她突然意识到什么,“那涧竹呢?涧竹人呢?”
薄列英明显怔了一下,低头回报,“我已不便再多说什么,睿王交待我的,我都已经转达给娘娘了,哦,不对,是你,你已经就是涧竹,务必谨记。”
他把军帽放到她手边,“以后有外人在的情况下,都带着帽子,尽量压低,这是涧竹的习惯。”
说罢,他便走了出去。
偌大的军帐中空荡荡的,只有她还沉浸在刚才的故事的。
为什么睿王要把这些事情都告诉她,难道就不怕她说出去吗?还是他在向她……示好?
他们之间的僵局,总要有人先打破。
涧竹。
山涧有泉,竹林深处。
好一个高雅的名字,倒不像是出自于烟尘之地。可听说解长安的母妃,便是个才华横溢的女子。
涧竹便涧竹,以后,她会用涧竹的名义,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