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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问仙花门楼(二)

这院中种的是一片竹林,生得倒是茂密,整个将这几间屋舍挡着,只留了一条蜿蜒小径通向外部,显得十分隐蔽。二人沿着小径绕过竹林,过了一处拱门,又穿过一条回廊,再过一处拱门,视野顿时开阔许多。但见得这片院中挖了一处大水塘,沿着水塘种着一圈桑槐,塘中还建着一处凉亭。水面上影影绰绰,似有莲叶漂浮。水塘靠近拱门一角堆起一块假山,嶙峋怪石间还有一条小径逶迤穿行。水塘北侧却是一片屋舍,时近三更,已没了灯火。那屋舍之后,隔着一堵高墙,正是那座八九层高的浮屠塔。段不平不禁心道:“想是昌国公近佛的缘故,这国公府建所竟与佛寺一墙之隔,难怪白日里会见的有沙弥在府中走动。”

此处也是宁谧,偌大地方竟不见的一个值夜的仆役。

段不平道:“我们去那凉亭看一下吧。”李青鸿没有回答,径自右转向那假山乱石中行去。段不平只得跟来。这处假山也是颇高,约有三四丈,做了个斜坡,坡上杂乱地摆放着怪石。二人沿着小径在乱世中穿行,绕过一块大石,却见得背后又有一块大石突出,半身站在水中,那上面还算平坦。李青鸿轻步踏上石来,见着石没有晃动,索性坐了下来,双腿从石沿上耷拉到水边上。段不平也靠着他坐下。一时水平如镜,水底也仿佛沉着一块圆月,又一时风起掠水,那圆月又被片片涟漪揉碎。他看着李青鸿婀娜身姿坐在自己身边,心中便如这塘中之水一样。

一路行来,李青鸿很少说话,此刻方才开口,道:“给我讲个故事吧。”

段不平怔了一下,道:“李姑娘要是忘了,我哪里会讲故事。”

李青鸿道:“你就讲西域高人的故事。”

段不平回忆了片刻,道:“那是七年前了,我当时懵懂少年。”

李青鸿听他说“懵懂”二字,不由噗嗤笑出,道:“那你现在懂吗?”

段不平也呵呵笑起,继续说道:“那是那年盛夏,爷爷出山去矣,行马谷中就我一人。时值正午,从那后山上,晃晃悠悠下来一个人。他歪歪潺潺走进院中,我才看清是个老者。满头银发,眼窝深陷,鼻梁高耸。”

李青鸿问道:“可是那西域高人么?”

段不平道:“嗯。现在想想他少说也有七十岁了。当时他拄个拐杖,浑身发抖,脸上不见一点血丝。他进了院中只走了两步,便仰面倒地,晕过去了。”

李青鸿道:“盛夏季节,即使山谷也不见得会冷啊。他怎么会浑身发抖?”

段不平道:“我也是好奇。谷中原本少行人,我当时还是怕生的。只等他晕了过去,才敢蹭上前去查看。一摸之下却是触手冰凉,好像从冰水中刚捞出一般。又去试探他的脉搏,一翻开手臂,却见他手中捏着一把草。草叶细长,肉质厚实,若松针一般,爷爷叫它松尖草。”

李青鸿道:“松尖草?是一种毒草吗?”

段不平摇头道:“松尖草才不是毒药。这种草只长在太行山几座高峰之颠,常年积雪覆盖之处,因而这种草药性极寒,于舒筋活络、通窍活血是极具功效。我当时就想,这老者多半是误服了这种草。”

李青鸿急问道:“那是你救了他吗?”说完两只黑溜溜的眼珠盯着段不平。

段不平却又摇头道:“算是也算不是。”

李青鸿扭身,双手摇着他的臂膊,急道:“哎呀,什么叫算是算不是啊?你快些说。”

段不平没想到她却听上瘾了,心头一喜,便又说道:“这松尖草于我也是第一次见。我只知道这种草的药性,却不知道误服了该如何解救。而且他当时已经昏迷,更没法询问服药之后的病程。思来相去,我便想了一个主意。”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侧身去看,李青鸿一双黑眼珠果然还在盯着自己,便又说道:“我便也掐了一小节草叶,吃了下去。”

李青鸿惊奇道:“呀,你也吃了!”

段不平道:“当时也只有这样。我虽然只吃了一小节,但甫一吃下,这胃中便觉冰凉。片刻间便觉浑身大小经脉中气血翻涌,四下里乱窜。我欲点了膻中穴护住心脉,可是周身各处关节麻痒难忍,那手指是一点也用不上力。便只能像个猴子一样,在地上打滚,不得解脱。”

李青鸿听着,不由得秀眉微蹙,心中生出一丝怜悯,道:“这松尖草这么厉害,还不是毒药?”

段不平道:“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这关节麻痒之状稍解,气血翻涌之势也渐缓。我便坐了起来,点了周身几处大穴,心想如此便可将药力封堵,待其慢慢化解。但岂料到,点穴之后,片刻间,手脚渐转冰冷,继而转至全身,如掉入冰窖中一般。

李青鸿又是惊道:“那岂不和那老者一般?”

段不平点头道:“嗯。我急又解开了穴道,却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这寒意才消散消去。体内虽然气血依旧翻涌,关节仍有麻痒,我且顺其自然。等全身回复正常,已是日挂西天。我这才明白,这老者定也是自己点了自己的穴道,才会周身冰冷。于是我便将他周身几处大穴一一解开。继而又烧了热水,湿了毛巾,敷在他四肢和额头上。果然,刚入夜,他便醒转过来。”

李青鸿笑道:“他都醒了,却还不是你救了他?”

段不平道:“他人虽是醒了,可是看他情形不知服了多少药量,那周身麻痒、气血翻腾之状,或者更为剧烈其他症状,我确实束手无策,只能靠他自己。”

李青鸿微微点头,脑中想了片刻,才有问道:“这老者也是奇怪。既然松尖草长在高山之巅,他一鹤发老者,近耄耋之岁,如何采得?”

段不平笑道:“李姑娘问的极是,要不然我怎会称呼他西域高人呢。他醒来后,欲再去点穴,我便将适才自己中毒之状将与他听。他却也懂得医理,便盘膝坐下,叠掌胸前,只一会儿工夫,他周身便云雾缭绕,不消一炷香工夫,他已面色红润,气息如常。”

李青鸿道:“这老者原来内功如此之高。”

段不平道:“是啊。事后他与我交谈,果然是在浑身关节麻痒之际,挥手点了穴道,继而浑身冰冷。他只道是草药毒性使然,却并未想到是自己点穴之故。亏得我当时连内功都不会一点,要不然,恐怕我也会和这老者一样下场了,那却哪还有第三个人在场。”

李青鸿笑道:“那你挺聪明的啊,能想出是这般道理。”却又把他手臂一放,扭过身去看着水塘,嗔怪道:“也是太傻,傻到以身试药,若那松尖草真是有毒怎么是好。”

她这一赞一怪,段不平听得心中却是欣喜,便道:“我哪有什么聪明,这道理是那高人想出来的。其实那他也是以身试药。”

李青鸿问道:“那之后呢?他便传你了内功心法?”

段不平道:“他身体恢复之后是欣喜异常,也如你一样,认定是我救得他。他看我瘦弱,便提出教我一套心法,可以强身健体,祛毒疗伤。原本爷爷常教导,医者,救死扶伤乃本分也。救得就救得,如何要人报答。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经常上山采药打猎,山上毒虫野兽,难免会有受伤中毒,既然此心法有此功效,倒不如学上一点。当时也没多想,便答应了。”

李青鸿道:“你这如此厉害的内功得来原来还有如此惊险的故事,算是因祸得福了。”

段不平呵呵笑道:“其实虽说这内功的确如他所说的诸般功效,可也是怪异之处。比如,就医理而言,夜间睡眠会使丹田之气散失四肢,故每日清晨聚气丹田方是养生正理。然这套心法修习之后,每日起身之时,丹田中精气充盈,反倒要‘上通下达,遣派诸关’,那高人还特意叮嘱我二十岁之前必要每日早起,一例遵行。”

他话还没说完,那李青鸿却不禁惊讶,叫出声来:“哦?”

段不平遂问道:“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吗?”

李青鸿吞吐搪塞道:“没……没有什么,我听错了。”便不再说话。段不平也以讲完,一时间两人却都陷入沉默。

段不平其实不知,李青鸿此时心中是疑惑重重。世间竟然有如此巧合,却又如此蹊跷之事。段不平所说每日清早丹田中精气充盈,反倒要‘上通下达,遣派诸关’,这正与自己所练内功是一样。然当初修炼之时,师父并未提及这心法还有他人修炼。况且自己内功也不如他,不由得生出一丝妒意。然脑中又转念一想,便明白了昌国公问及段不平师父的含义,突然道:“恐怕这西域高人的武功比昌国公还要高。”

段不平没有想到她突然说话,愣了一下,道:“那西域高人哪里会什么武功,只怕和我一样。”

李青鸿道:“笨蛋。你一丝武功不会,又是个‘懵懂少年’,为何要在你面前展示武功。”她停了一下,又道:“看来天亮了一定要离开此地。”

段不平能听出李青鸿对昌国公有些敌意,只道是她行事谨慎而已,也不介怀。片刻,他却突然收了悬在石沿上的双腿,盘腿端坐在大石上,拱手道:“李姑娘,在下有个请求。想……想请,李姑娘教在下两招功夫。不要多,两三招就行。”

李青鸿看他突然变得一本正经,反而有些奇怪,不由面露笑意,乖声道:“本姑娘教了你使暗器,你还不知足,还想学更多。你本来就内功深厚,再多学两招,恐怕本姑娘就打不过你了。”

段不平支吾道:“在下……我怎会和你比斗,我只是……我老是连累你,还害得你差点送命……我不想你再……”

李青鸿羞生笑道:“你关心我啊,呵呵,那我就大发慈……”她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得那身侧大石之后,一阵呼呼风起,却是轻功高手踩枝踏叶之声。

段不平亦有所察觉,二人心照,都不再发出声音。未几,又听得一阵风声作起,这次步法略显沉重,直踏得枝桠咯吱作响。随即那假山之上,隐约私语传来。段不平心中疑惑,如此深更夜半,这昌国公府中怎会有人如此大胆私密约会。却不料那李青鸿眼珠一转,悄声爬起,右手拿着青衿,提起衣角,左手拉起他的手腕,踮着脚尖,引着他向那乱石中穿去。

二人猫身藏在一块大石之后。李青鸿转过身来,玉指在段不平手心写了一个“聽”字。此处与那私会之人已近了许多,那话语也听得清楚,似是那乱世之后有一男一女两个人。

只听得那男声说道:“今日之事做得很好。”

那女声答道:“谢主人夸奖。”

男声又道:“小四刚愎自用,你去给他点教训。”

女声道:“是,那那人还杀不杀?”

男声道:“不,这几个人来历不明,先留着,我来对付。你伤势如何?”

女声道:“无碍。”

男声道:“那便好。原定计划不变,你且随机行事。”

女声道:“是,主人。在下还有……”

那乱石之后声音戛然而止。片刻间,再无声响。

李青鸿心下明白,他二人定然已被发觉,便又摊开段不平手掌,写了一个“莫”字。段不平明白她意思是不动不出声,便微微点头回应。二人静静弓身石后,却听得周围除却枝叶婆娑,夜虫尖鸣,再无其它之声。段不平面对着李青鸿,隐约感觉她呼吸吐纳间带着一丝香气,心中暗喜,一时却忘了自己还身处危险之中。

如此又过了半炷香,李青鸿暗想那石后二人或已离开,随即拉着段不平站起,转身径向拱门走去。她脚步不由迈得急了一些,甫一走出假山,冷不丁得小腹伤口处突然一阵刺痛,直痛得李青鸿娇声一句“啊”,即弯下腰用左手捂着伤口,不能前行。段不平急忙过来挽起她右臂,接过了青衿剑,轻声问道:“怎么样了?”

李青鸿秀眉紧锁,强忍着疼痛,摇了摇头,便欲再走。却是突然间,于那墙后跃出一个人形来,落在他们前面,挡住了去路。段不平定眼看去,心中大吃一惊!此人穿着黑色襦裙,戴着黑色纱罩,左手持着长剑,竟是高四娘的打扮!

那李青鸿瞬间抢上前来,右手从段不平手里抽出青衿剑,左手将段不平向后一推,厉声一句“快走”,转身便向那人刺去。那人提剑迎来,剑法也是奇快,正如那晚破庙中所见一样。如此便正是高四娘无疑。然李青鸿右手、小腹都有剑伤,纵有精妙剑法,却如何使得如意。她便有意只向高四娘左手攻去,缠住她的利刃,为段不平拖延时间。

段不平时下心中已是焦急万分,李青鸿即使无伤再身,也不是高四娘的对手,自己怎能独自脱身。右手便向腰间摸去,但摸出一个物什来,右臂调动真气,也不瞄准,瞬间冲着那高四娘抛出。这高四娘身手何其迅捷,闻得有声过来,即用长剑挑着李青鸿手中青衿前去接应。但听得“啪”的一声,那物什正中青衿剑身。李青鸿右手原本有伤,这一击却是力大,顿时握持不稳,青衿剑应声脱手落地。那高四娘见李青鸿手中没了兵刃,提剑便又刺来。却只在这一瞬间,于那塘边槐稍之上,飞过一个人来,大声喝道:“恶贼,休在我国公府逞威!”随声抛下兵刃将那长剑挡开。即又由那屋舍一侧,“哐哐”锣鸣声起,火把耀耀,人头攒动,并有人喊道:“刺客!抓刺客!”

高四娘听得人声,登时收剑,转身越墙而去。那飞身之人甫一落下,即又弹起,追了上去。适才一番打斗,李青鸿已是强忍着剧痛进行。此刻她看那高四娘跃身逃走,神经一松,小腹剧痛难忍,便蜷曲着倾倒在地上。段不平急忙将她扶起,揽入怀中,只见她秀眉紧锁,秀目紧闭,红唇内咬,脸色惨白,表情痛苦万分。随即左手化剑诀在她小腹阴交、带脉、五枢三穴一点,以阻断伤口周围神经联系。

片刻,李青鸿疼痛稍减,微微睁开眼来。那便敲锣举火的一群小厮也已聚了过来,个个手中提着长刀,绕着二人围成一圈。借着火光,段不平轻轻移开李青鸿右手,却见她衣裙上并未有血渗出,心中焦虑已减了大半。恰当时,昌国公与管家司徒芸可由那圈外走进。昌国公俯身问道:“怎么样?段公子,李姑娘可曾受伤?”

段不平道:“我二人并未受伤。”

昌国公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恶贼太过猖狂,全然不把老夫放在眼中!”说着站起,又吩咐道:“芸可,带几个人护送段公子、李姑娘回屋,剩下的人全府警戒。”司徒芸可应了一声“是”,那昌国公随即带着几个小厮,穿过拱门追了上去。

段不平遂左手捡起了青衿剑,双臂用力将李青鸿抱起,穿门绕经,又回到了屋中。司徒芸可也即和四个小厮跟了过来,那小厮将灯掌上,便退出门外。

段不平将李青鸿轻轻平放在床上,始才问道:“李姑娘,现在感觉可好?”

李青鸿并未回应,只稍稍点头。却听那司徒芸可说道:“两位贵客府中受惊,在下身为管家,深感内疚。两位暂且休息,我即刻吩咐后厨炖些参汤为两位压惊。这四个小厮也是蔽府的好手,便留在门外保护两位安全,两位暂且放心。”随即拱手告退。屋中便又剩下段、李二人。

李青鸿疼痛已减了大半,皱眉渐舒,方才有力气说话。细声道:“我让你走……你怎么不走……”

段不平道:“我走了,你又打不过高四娘。”

李青鸿道:“你走……可以喊人……你不走我就能打得过吗?”

段不平不知道如何回应。李青鸿缓缓挪出右手,却不知何时她右手中多了一把匕首。细声道:“这匕首为何……在你手中?”

段不平心头一惊,适才只将注意力全放在李青鸿身上,却忘了自己用作暗器的匕首,更不想李青鸿深痛难忍之际,还有心将这匕首藏起。便道:“中午司徒敏笈举剑向我刺来,我慌忙之下便从地上捡起这把匕首,想要防御的。后来看你受伤,我顺手就把它别在腰间了。等打斗结束,我想归还时,那苏三妹已经不见踪影了。我便一直带着了。”

李青鸿微微笑道:“苏三妹撒谎……这狐影未必是她的。你既喜欢……那便留着吧。”

段不平道:“这匕首还有名字?”便从那玉手中接过匕首,翻转刀柄,果然刻着“狐影”二字,却是一手秀气的小楷。便笑道:“果然是狐影。这刀身细长,刀柄秀气,于女孩子家使用倒是合适。还是你留着吧。”

却不料李青鸿将脸一扭,乖声道:“你既然不要,那便扔了吧。”

段不平脑中一闪,顿时发觉李青鸿时下神情与国公府外送她香囊时一般,心中虽不明白其中道理,却不由得愧疚起来,不觉间脸色转向绯红,便道:“我……李姑娘,我是不是经常做错事啊?”

李青鸿扭过脸来,故作嗔怪道:“恭喜啊,你终于明白自己如今还是个‘懵懂青年’。”说完,忍耐不住“噗嗤”笑出,急挪来手掌遮掩。段不平也即呵呵笑起,便将狐影收了起来。

正说着,从那门外走进一个人来。段不平转身去看,却是那钩月脸。只见他穿着一身青蓝色圆领袍,右手里握着两把镰刀似的钩子,末端由一条细铁链连起。段不平起身,那钩月脸已到身边,拱手道:“二位适才打斗中是否受伤?”

段不平看他身形,猜想此人便是刚才飞身相救之人,便拱手回道:“我二人并未受伤,还多多感谢大侠适才相救。”他说着随眼一瞥,却见得那钩月脸左臂上钉着一件暗器,那半只衣袖已被鲜血染透。

钩月脸回道:“在下分内之事,不必言谢。二位既然没事,便早些休息,在下会一直守在院中。”他声音轻浮,言辞间透出某种莫名的怨气。

段不平道:“不急,大侠左臂有伤,这里还有些贵府的金疮药……”他话没说完,却被钩月脸抢了过去,道:“不必,告辞。”转身便向外走出。

段不平拱手补道:“还未请教大侠姓名?”

钩月脸回道:“归无期。”说话时身子已在屋外。

段不平转过身来,喃喃说道:“倒没问那刺客抓住没有?”

李青鸿道:“肯定没有。你听他说话都带着怨气。”她说话声音已硬了许多。

段不平摇头道:“也是,高四娘轻功何其厉害,一般人怎会追的上。”

李青鸿道:“这归无期可不是一般人,只怕和高四娘不相上下。”

段不平道:“哦,有这么厉害?”

李青鸿道:“他肩膀既然受了伤,说明曾与高四娘打斗。高四娘轻功如何了得,能追上已是不易,更何况还有打斗。而且只怕打斗时,还是两个打一个。”

段不平方才想起那乱石之后说话的原有两个人,便说道:“只怕那个‘主人’应该功夫更高。这么说来,归无期能小伤身退,应该高兴才是的。”

李青鸿想了一下,说道:“这国公府水深,我们天亮便行离开。”说着,左手食指勾住了段不平的食指。段不平点头应允。

不多时,司徒芸可领着两个仆役复又过来,带了两碗灵芝乌鸡汤,寒暄了几句,又自退下。二人方知原来昌国公后起追上,与那乱石之后二人打斗,虽将二人击退,却也是伤了元气,回屋调养去了。二人听得昌国公功力如此深厚,却仍能有人能将他打伤,心中俱是一惊。

司徒芸可走后,李青鸿伤口已然不再疼痛,遂坐起身来,也不推辞,吃了一碗汤,便又躺下休息。段不平也自吃了一碗,便退身回到自己屋中去矣。

不觉天亮,段不平复又来到李青鸿屋中,为她换了一次药。虽说男女有别,然江湖儿女不拘于俗,况且心中固有情愫,李青鸿便毫不在意。不多时,二人收拾行装,行至前院,与昌国公告辞。只见那昌国公面色红润,话音底气十足,显是已恢复正常。他虽多行挽留,然二人心下一定,推辞不就。那昌国公见执拗不过,便以一包金疮药、一瓶玉龙解毒丹并几十两纹银相送。二人遂一应收下,称谢告辞。

打马出得府来,段不平取出那玉龙解毒丹的葫芦瓶,不由呵呵笑起道:“这国公府的大小姐,可当真是刁钻古怪之极。偏要扮作什么达灵道人,还把这玉龙解毒丸,叫做什么护升丹。”

李青鸿奇道:“你只看了瓶子,却如何知道那护升丹便是这玉龙解毒丸。”

段不平道:“李姑娘不知,这奥妙不在瓶子,而是在于塞子。普通药物,加上木塞便可以,偏这玉龙解毒丸不行。这丸药中加入萝芙木,是以干粉入药,不能见湿。木塞能透气,药丸便容易受潮。故要长久保存玉龙丸,便要用这种磨口的陶瓷盖儿,而且密封性要极好。这玉龙解毒丸于疗毒效果极好,这么一瓶药若要去买,还不一定买到。”

李青鸿道:“你倒是知道得多,那你就留着吧。等以后你再以身试药,吃什么松尖草,杨尖草,柳尖草,狗尾尖草,就拿它保命吧。”说着嘴角翘起,莞尔一笑,眉宇间透着轻松。

段不平看她神采奕奕,全然不见昨晚伤痛折磨时痛苦的神色,笑问道:“李姑娘伤口可还疼吗?”

李青鸿微笑摇头道:“早起就已不疼了。这手上的纱布缠着也怪烦的,我也拆了。”说着亮出右手,见那伤口已然结痂。

段不平笑道:“自你在行马谷中受伤时我就发现,你伤好的很快。倘若是常人受你这剑伤,恐怕也要躺上两天,那还能只过半天,就能下的床来,还骑得马上。”

李青鸿只微微笑着,并未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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