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占集庆之后,朱元璋的军事地位得到很大的提高。在此期间,他听取了儒士朱升“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九字策略,从“高筑墙”入手,逐步攻取应天周围的军事要地,以求稳固,然后积极改革军粮筹备的方法,屯田养兵、奖赏农耕,实施“广积粮”的方针。这样一来,朱元璋的实力大增。
四面受敌
朱元璋占据集庆并改名应天之后,其统治疆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以应天为中心,西起滁州至芜湖,东起句容至溧阳,在地图上画出了一个西面长、东边短的四边形。然而,应天周围有不少势力,从表面上来看,任何一股势力都比朱元璋的力量强,也比他的地盘大,应天被围在其中,随时都有被吞并的危险。不过,这些势力却因为他过于弱小,谁也没有把他放在眼中,反而忙着相互攻打。除此之外,还有另一层原因,就是在朱元璋的北面,元军正全力和小明王作战,就在攻下应天的前一年十二月,元将答失八都鲁大败刘福通于太康(今河南太康),率部围了亳州(今安徽亳州)城,小明王逃往安丰(今安徽寿县)。察罕帖木儿和红巾军在河南打得正凶,根本顾不上南面,在他们眼里,对付这样的小股力量,只要一出手就可以扫平。
就在江北打得战火连天的时候,张士诚正在不断地发起攻势,湘汉流域的徐寿辉也在攻城夺地。元军两面受制,哪里还顾得了许多。至正十六年(龙凤二年,1356)秋,红巾军终于发动了著名的三路北伐,一路破武关(今陕西商县东),攻商州(今陕西商县),进兵关中(今陕西);一路横扫山东北部;一路进逼晋冀。战局马上逆转,到至正十八年(龙凤四年,1358)五月,北系红巾军攻下汴梁,迎小明王在此建都,大大牵制了元朝的军事力量。
在朱元璋的周围,立着三大政权,东面张士诚,北面小明王,西边徐寿辉,这三大政权恰好把他保护在中间,使元军主力无法直接攻击到他。在这几年间,他借机迅速巩固地盘,扩充实力,逐渐地强大起来,甚至可以与元军正面较量一番。不过以他目前的处境,最大的敌人并不是元军,而是他的两个邻居——张士诚和陈友谅。
养士
在冯国用和李善长投到朱元璋麾下之后,朱元璋的队伍里终于有了读书人。有了这两位读书人的辅佐,军中大小事务越发地有章有据,士卒与长官之间更加和睦团结。这些显著的变化让朱元璋深深意识到了读书人的重要作用,同时也悟出了和他们相处的方法。只要对他们以礼相待,多加赞赏,让他们有饭吃,他们就会用心地出谋划策。这种善待读书人的做法被朱元璋称为“养士”。
在养士方面,朱元璋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只要诚心诚意地善待读书人,不用去花费多少精力和财力,就可以让这些读书人全心全意地为自己做事,如果不去争取他们,他们很有可能会投到敌人那里去,反倒成了祸乱。为了防止这些读书人被其他人请去,他下令禁止部下的将官们和儒士们打交道,也不允许其他人养士,一切只能自己来亲自包办。
朱元璋意识到,养士除了能够辅佐自己之外,还有一个更大的优点:有些读书人在地方多有贤名,深受百姓的尊敬。当这些儒士被请到自己帐下的时候,就是摆明了政治立场,那些敬重他们的百姓也自然而然地站到这个阵营中来。拿出极为有限的精力和财物,却可以得到一方的民心,这对朱元璋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正因为认识到了养士对江山一统有着诸多益处,朱元璋每占领一处新城,必定要派人寻访名士,软硬兼施,网罗到自己的帐下,委任幕府、顾问一类的职务,把他们养起来,作为自己的参谋。攻下徽州(今安徽徽州)之后,朱元璋得到一位名叫朱升的老儒指点,他只告诉了朱元璋三句话,即“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就是这三句话,对朱元璋后来的事业起到了决定性的影响,也正是这三句话,使原本弱小的朱元璋迅速强大起来,并最终夺得天下。
高筑墙
四面受敌的应天受到各股势力的威胁,东边镇江如果落到张士诚的手里,他的大军可以直捣应天;南边的宁国(今安徽宁国)如果给徐寿辉占了,那也是相当于在背后插了一把利刃。朱元璋明白,要想过安稳日子,就必须先拿下这些据点。
朱元璋安顿好了应天军政事务之后,立即派大将徐达率军先打镇江,分兵再去占领金坛(今江苏金坛)、丹阳(今江苏丹阳)等县,向东面伸出一只手臂防范张士诚。六月他又令邓愈攻下广德路(今安徽广德),挡住后门。
在临要出兵的时候,朱元璋担心诸将还像老样子,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失了民心。于是他私下里和军中大将徐达商议,做一场“苦肉计”的好戏给诸将看。这一天,他故意找了徐达的错处,让人五花大绑地押到大殿上来,要杀将立威。以李善长为首的文臣和武将们再三求情,他才放了徐达,但要徐达当众保证,这次出兵,攻下城池后不可杀人,不可抢东西,不可放火烧房子,不然二罪归一,定要严惩。徐达叩恩谢罪,其他将官看在眼里,心里面也有了章法,不敢再乱来。
徐达的部队破了镇江后,真的做到了不扰民、不害民。诸将也皆以徐达为榜样,顺利地攻克长兴、常州、宁国、江阴、常熟、池州、徽州、扬州等地。
至正十七年(龙凤三年,1357),应天周围的军事据点已经全数掌握在朱元璋的手里,从湖南到长兴(今浙江长兴)构成的防线,挡住了张士诚西犯的大门;宁国、徽州屯重兵,随时准备南下攻取浙东;西线和徐寿辉接界的地方,采取以攻为守的战略;北面有小明王挡住元军,不必过分担忧;下一步的重点落在了孤立无援的浙东元军身上。短短一年间,朱元璋的势力已大不同前了。
广积粮
攻取应天一带粮食产区之后,军粮问题还是存在着困难。连年战乱使农村壮丁大部分都去投了军,耕种土地的劳动力大大缺乏,大面积粮田被毁,粮食收成锐减。在这种局势下,不论哪股势力都在为军粮的问题头痛。
朱元璋看清了这个情况,就派人到各处乡村张贴大榜,招安农民们纳粮,称为寨粮,其实就是强行向百姓要粮吃。生产减少了,相对需求量却增加了,百姓交了寨粮后常有饿死的情况发生,但军队还是吃不饱。在那个时候,扬州的青衣军甚至拿人做粮食,行军概不支粮。在这种环境下,朱元璋立下了个军规:入敌境,听从捎粮,意思是若攻城时遇到强烈抵抗,城破后任将士们抢劫,所抢财物全部归己;若降,进城后不得扰民。这里说的“捎粮”只是个文雅的说法,实际上就是强行征粮和抢粮。这项军规的推出,对军队的战斗力有所刺激,士卒们个个奋勇向前,都怕落在后面抢不到东西。
但这并不是长远的办法,地方百姓被搜刮干净了,再想要,又向谁去拿?这无非是杀鸡取卵只顾眼前的做法。后来胡大海和常遇春向朱元璋进言,说这种寨粮的办法存在严重后患,把百姓逼得走投无路,他们会起来反抗。
朱元璋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琢磨着与其向百姓强抢硬夺,倒不如自己来生产。至正十八年(龙凤四年,1358)二月,朱元璋任康茂才为都水营田使,专门负责修堤引水,开荒垦地,恢复农业生产,供给军需。同时他又令各部将官四处开荒,以收成产量来决定赏罚。朱元璋停止了寨粮,以耕待战,短短几年时间,成效显著,不但有了充足的军粮,百姓们的负担也减轻了。
之后,朱元璋又设立管领民兵的万户府,将民间壮丁编制成民兵,农时耕种,闲时练兵备战,作为维护地方安全的力量。这样一来,不但军队战斗力加强了,生产力也得到很大的发展。这也正是在群雄并立时期,朱元璋能够脱颖而出一统江山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