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个声音,凤栖梧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一偏头,看见一个模样约十七八的少女,身穿着一件胭脂红的长裙,裙上张扬地绣着几朵盛开的娇艳牡丹。外头罩着一件雪白的银狐大衣,小小的三寸金莲,正一步步地,朝她这边走来。
看来,这就是所谓的“陌王妃”了。
凤栖梧本来不想这么快和她起正面冲突,不过,既然她自己送上门来了,逃避退让就不是她凤栖梧做事的风格了。
“姑娘不看好自己家的狗,放任它当街乱咬人的事,我本来不想计较,”凤栖梧说着,瞥了一眼刚才被她扳断手腕,现在正像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陌王妃”和一干侍卫身后的官差,“不过既然狗主人执意要道歉,我也没有不受的道理。”
苏盈盈听清凤栖梧的话,蓦地一愣。这个女人找了她的奴才,她明明是来找这个女人算账来的,怎么变成了向她道歉了?
而且她的眼神,冷傲而犀利,刚才那一眼,苏盈盈竟然从其中,看到了陌王爷的影子。
苏盈盈连忙摇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这怎么看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平凡丫头,怎么能和她家尊贵的陌王爷相提并论呢。
“姑娘怕是误会了,”鉴于这是在大街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苏盈盈也不好暴发出来,只得佯装好脾气地对凤栖梧道,“我是说,姑娘打了我的狗,是姑娘不对在先。我是来找姑娘,讨个说法的。”
“讨说法?”凤栖梧忽然扬了扬眉,目光从苏盈盈的脸上扫过,看得她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是你家的狗不长眼乱咬人,姑娘居然不是想着好好回家管教管教,以免下次再出来丢人现眼,而是帮着它一起咬。我想姑娘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人,而不是条狗了?”
“你……你!你说什么!”苏盈盈柳眉皱起,顿时气结。
刚才这个女人说什么?骂她是狗?!!
她堂堂左相府的二小姐,更是楚云国人人敬重,人人爱戴的陌王爷正妃,今日居然在大街上,被一个不知死活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指着鼻子骂是条狗!这……这把她的脸面放在何处!
“看来姑娘你不仅分不清自己是人还是畜生,好像连耳朵也不大好使的样子,”凤栖梧摇摇头,做出一副异常可惜的模样,“真是可惜了一个白白净净的黄花闺女,原来脑子不大好使啊。”
听了凤栖梧的话,又看见苏盈盈憋成猪肝色的脸,街上围观的众人不禁哄堂大笑。
平日里这个自封的陌王妃苏盈盈,从来都是仰着鼻孔看人,百姓们虽然不喜欢她,但没办法,人家可是堂堂左相府的小姐,得罪不了。
没想到,今天居然有人,能够让这个娇横不讲理的小姐,吃了次瘪,真是精彩极了。
虽然她一副寻常女子的打扮,但粗布衣衫,根本掩不去她本身的光华。再细看她的面容,竟然是个极其精致的美人,尤其是那深不见底的凤眸,似乎只看一眼,便能让人沉醉其中。
“笑什么笑!不许笑!你们一个个统统给我闭嘴!否则的话,我把你们全部带走打入大牢!”苏盈盈的忍者神功终于是到了极限,她狠狠地一甩手,冲着哄笑的人群吼道。
凤栖梧仍是一脸的云淡风轻,比起对面那个歇斯底里的苏盈盈来,真是胜了千百倍不止。
苏盈盈冲人群吼完,又把目光对准了凤栖梧。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时不时地露出两丝阴狠:“还有你这个小蹄子!我告诉你,本宫是堂堂正正的陌王爷正妃,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你看见我不行礼也就罢了,还一口一个姑娘,我看你是嫌日子太长了!”
凤栖梧还没说话,就听见人群中纷纷议论开了。
“啊?她居然不是黄花大闺女?那还想当陌王妃,别真是让那姑娘说对了,脑子不好使啊。”
“哇,你看看她,这种话居然也好意思说出来。还自封是陌王妃,不是明摆着给咱们陌王爷戴绿帽子嘛。”
“我要是她啊,直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干什么。”
……
…………
“你,你们一个个!活得不耐烦了!”苏盈盈双眼冒火,气得恨不得把那些乱嚼舌根的人一口吞下去,“侍卫!把刚才那些说话的,全都给我抓起来打!”
围观的百姓们这下便慌了神。离得远的,根本想也没想太多,摊子也不顾了行囊也不要了,撒开腿就跑。离得近的,拼命往人群里头钻,就祈祷自己长相平凡没什么存在感,扔在人群里便找不出来了。还有些胆子小的,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干脆就一下子跪倒在地,一个劲儿地冲苏盈盈磕着头,嘴里还念念有辞到:“王妃饶命,王妃饶命!”
粗衣大汉和老六急得在马车旁直跺脚。
哎呀,妈呀。这回事情可闹大了呀。
粗衣大汉本来只是看凤栖梧长得美,性子又清冷,还有点本事,想着这样的女子若是卖到楚云来,定能值上好大的一笔钱。没想到,这姑娘的本事究竟有多大,他并不敢确定。唯一敢确定的是,她的胆子,实在是大得有些过头了。
才到楚云的都城,居然就惹上了陌王府的人。
完了完了,这下可惨了。钱能不能赚到已经不重要了,事到如今这条小命能不能保留下来都是问题呢!
凤栖梧却是面不改色,一步一步地朝苏盈盈靠近着。每走近一步,她唇角带着的那抹笑意,便更深一层。
苏盈盈只顾着让侍卫去捉那些“暴民”了,竟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前已经没有了侍卫的保护。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凤栖梧和她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到一臂。
苏盈盈立即后退了几步,面带惊惧地看着凤栖梧。虽然凤栖梧脸上挂着浅笑,可是那浅笑,却一点没有让她感觉友善,相反却是如同凛冬腊月那般寒冷可怕。
“你……你要,你要做什么!”苏盈盈一边后退,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什么,不过想问你一个问题。”凤栖梧答道,脚下仍是一步一步地接近着。
“什么,什么问题?!”苏盈盈根本不敢迎上凤栖梧质问的眼神,慌乱地躲避着。心中则是在咆哮。
该死的,你们这些狗奴才,都别抓人了,快来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