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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恶鬼的眼泪

夜幕降临,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异样的阴森气氛当中,稍有灵力者甚至能够看到无数的灵体妖物在天空中来回穿梭,恐怕就连传说中的百鬼夜行都没有这么大的场面。这一夜,潜居在城市中无害的游灵小妖们,真真正正见识到了恶鬼是怎么样的一个恶法。

巨大的翅膀带动起阵阵阴风,绝鬼硕壮高大的身躯如恶魔般飘浮在空中,愤怒的咆哮更是覆盖了整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给我去找!找不到我妹妹,我就把你们全部吃掉!快去找!”

绝鬼已是进入了暴走状态,利爪獠牙上颜色斑斓的血迹可以看出,为数不少的妖魔鬼怪在他的手口中成为了历史。亲手封印眠鬼的鬼力,他心里比谁都清楚现在的眠鬼也就比普通人类强上一些,潜在的强大力量足以使她成为其它族类的攻击目标,焦急之下身为恶鬼的凶残一面尽露无遗。

奔波了大半天,北堂彦不得不面对自己年纪大了体力不支的事实,即使他有心想要再找下去,也已经没有力气再迈动双腿了。无奈地靠在路旁的路灯杆上休息,中年男子自嘲地笑了笑,这才四十出头就开始体力衰退了。北堂明龙性格虽孤僻,却从不需要他担心,现在他倒是尝到了当爹的为儿女操劳的滋味,是苦是甜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有人偷东西!快抓住她!”前方不远处传来喊抓贼的声音,正想得出神的北堂彦被打断思绪,抬头就看见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正押着个娇小的女孩,口中骂骂咧咧的。

身上穿着国际学校的校服,血色的眼睛散发着妖异的气息,浑身脏兮兮的女孩可不就是眠鬼吗!也顾不得细想眠鬼怎么会被人当贼装,北堂彦上前就把人群推开,将眠鬼拉到身后护着,说道:“她是我女儿,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几个大人对小孩子动手动脚像什么话!”

一个穿着厨师服的胖子挤到前面,喘了几口粗气,从头到脚打量了北堂彦一番,才说道:“这位先生,看你的打扮也像是有身份的人,怎么你女儿在我店里吃了东西不付钱就跑?”

“……”北堂彦顿觉无语,他就觉得奇怪恶鬼怎么可能会做贼呢,尴尬之余急忙掏出钱包付帐又彬彬有礼地说些好话,低头道了歉,事情这才小事化无。

眠鬼对北堂彦感到意外,虽然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抓她,但是眼前的中年男子居然会为了她而向别人低三下四的赔礼道歉,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应该给他惹了不少麻烦吧!?

找到眠鬼,北堂彦总算松了口气,回身看到那张还沾着汤汁的小脸蛋,忍不住一笑,掏出手帕替她把脸擦干净。“肚子还饿吗?要不要再吃点别的?”

显然没有想到中年男子开口会是这样一句话,眠鬼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一时也忘记躲避北堂彦的亲近举动,好半天才低声问道:“你……不生我的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北堂彦好笑地反问。

眠鬼咬了咬嘴唇,犹豫了片刻,才继续问道:“我给你惹了很多麻烦吧?为什么你不生气?”

北堂彦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嗯,麻烦是挺多的,你也觉得我应该生气是吗?明白了,我会慎重考虑要不要生气的。”没等眠鬼回答,中年男子便握住她的小手,走向街旁的拉面馆:“走吧,在这之前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再来好好讨论一下我应不应该生气。”

眠鬼愣愣的任由北堂彦牵着走,她想不明白,她印象中的人类应该是贪婪而自私的,但为何眼前的男人在给他惹下一堆麻烦之后,他仍可以笑得如此温和,对她这样的恶鬼为何不避而远之?天空中不时传来绝鬼充满愤怒与焦急的嚎叫声,鬼族少女心底多少也产生出惧意,下意识地低声问道:“霸鬼大哥和绝鬼哥哥……他们会生我的气吗?”

“唔……这个可不好说。”心情放松下来的北堂彦,说话也就轻松了许多,难得还开起玩笑来:“说不定啊,回去会把你小屁股给揍开花。”没有现形的恶鬼人类同样看不到,也听不见声音,中年男子不知道头顶上绝鬼已经一副火烧到屁股上的模样,以至于他此刻还能有说有笑,所幸他还记得打电话回家报讯,否则一顿饭功夫下来,还指不定绝鬼会不会真把城市给翻过来。

相比北堂明龙的肉食性,什么东西都吃的眠鬼就容易伺候多了——但……无论外表如何的娇小可爱,本质上终究还是恶鬼,不消片刻时间,鬼族少女面前的大号碗和小蒸笼已经堆起一座小山。拉面师傅在少女意犹未尽的目光下,尴尬地搓着手说道:“先……先生,实在是很抱歉,小店的材料都用光了,您看……”

北堂彦干笑几声,会意地掏钱结帐。回头看到眠鬼还咽着口水瞄其他客人的碗,中年男子很干脆地拉起她,笑道:“走,咱们换一家吃去,一定让小眠吃到饱为止。”

“真的吗?”眠鬼略带娇羞的开口询问,得到北堂彦肯定的回答后,鬼族少女欢呼一声,反拉着中年男子朝外冲出去。

三个小时后……

往嘴里塞下最后一根炸鸡腿,眠鬼才心满意足地拍拍圆鼓鼓的小肚子,口中还发出一个拉得长长的饱嗝。短短的三个小时,整条街十余家餐饮店被她吃得连片菜叶子都快找不出来了,饿急了的恶鬼的胃口让北堂彦擦了无数次的冷汗,摸摸干瘪的钱包,中年男子也只能在心里偷偷抹把泪。鬼力被封印的眠鬼与北堂明龙一样,身体无法自然产生能量,只有靠大量的食物来补充,但北堂明龙说到底还是个人类,眠鬼可是货真价实的恶鬼,无底洞般的胃可不是人类所能比拟的。

“吃饱了?”北堂彦很自然地伸出手去抚mo眠鬼的头,鬼族少女并未抗拒中年男子的举动,只是再度张开嘴巴打个饱嗝,当作是回答了。“那么,是不是该回家了?”

“回家……?”眠鬼缓缓地低下头,沉思片刻后抬起头直视北堂彦,满脸认真的再次问道:“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是恶鬼,不是人类,你们人类不是都很讨厌我们吗?”

北堂彦想了想,同样认真的答道:“人类会对畏惧的存在产生厌恶,这不假,你虽然是恶鬼,可你也是我的女儿啊,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要讨厌你。”

“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我是恶鬼,而你是人类,我又给你惹了那么多麻烦,为什么你还可以对着我笑,不骂我也不赶我走?”眠鬼还是不死心地问。

北堂彦温和一笑,起身走到眠鬼身旁坐下,将鬼族少女揽到怀中,轻轻地抚mo着她的头,说道:“有没有血缘关系这不重要,无论是你或者是小绝,从你们进入北堂家的那一刻开始,你们就是北堂家的一份子,是我北堂彦的儿女,我们就是一家人。的确,你是惹了不少麻烦,但是你自己也已经认识到错误,并且有了反省的思想,作为一个父亲,自己的孩子懂得反省自己的过错,我感到很欣慰很开心,也许我这个父亲并不称职,但我也不是一个只懂得责骂自己孩子的父亲。”

即使不会因此而对人类改观,无论眼前的中年男子此时是虚情也好,假意也罢,眠鬼的心中依然感觉到一片温暖,发自内心的泪水无声地在鬼族少女的脸庞滑落,即使这是个不真实的梦也好,至少此刻她觉得自己很幸福。“爸爸……我们……回家。”

眠鬼生涩的一声爸爸,让中年男子的眼中蒙起一层水气,欣喜之余重重地点头说道:“嗯,我们回家。”眼前的女孩愿意承认他,能够真心实意的喊他一声爸爸,一切……也都值得了,虽然失去财产,他却得到一份更贵重的亲情,一个可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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