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今天这街上来来往往的马车可真多!范老头,今天有什么大事吗?”
卖菜的张婆手中拿着一把青菜,转头问向正煮面的卖阳春面的范老头,范老头捞起一碗面,笑眯眯的得意道:
“哈哈!张婆,你不是对这些市井之事消息最灵通吗?怎么这回没和那些卖水果的婆子一起唧唧呱呱嚼个不停?”
“我说范老头子,你得意个什么劲儿?这前几天不是回了趟乡下嘛,我那远方的侄子娶媳妇儿,这去喝了趟喜酒呢!”张婆的脸几乎笑成了一朵ju花,看来那侄子很讨她的喜,连平时吵惯了嘴的范老头的带刺话儿她都不回嘴。
这张婆年轻时死了丈夫,一个人活了几十年,也卖了几十年的菜,每天都和旁边几个卖水果的同龄婆子很是聊得来,这京城南街上的大小事儿几乎被她们细嘴嚼了个遍,最近又搬来了卖面的范老头,两人可算得上不是冤家不聚头,整天吵嘴个不停,旁边几个卖水果的婆子低着头乐呵呵的又在细着嘴嚼着舌根,张婆以为又有啥趣事儿,伸个头过去听听到底有啥事儿,结果那几个婆子一致抬起头来,暧mei的笑摇着头道:“没啥事儿,没啥事儿!我们没聊什么呢!”嘿嘿两声,转过头去佯装摆弄自己的水果,不一会儿又支着头聚在一起笑呵呵的低语,不时抬头看一眼正傻愣的张婆和下面的范老头,脸上皆带着赞成的笑。
张婆见平时很聊得来的几个婆子都不理她,大大郁闷了一回,转过身看着范老头,不客气的说道:“范老头,你刚才说今天来来往往这么多马车,到底发生了啥事儿呢?”
范老头把手里没下完的面放在热气腾腾的锅旁,斜眼瞧了瞧那几个正嚼着舌根的婆子,脸上笑嘻嘻的,带着点儿幸福的味道,他显然是知道她们正在嚼什么嘴的,这范老头也是中年时死了老婆,二十多年都是一个人过着,近来搬到南街这边,遇到了冤家的张婆,两人整天的斗嘴,却是无大碍的,反而有点老夫老妻的味道。范老头看着张婆,笑说道:
“这你就落后了!今天可是咱京城第一美女第一次开诗会的日子,以前那都是不开的!所以这京城上上下下的王孙公子都蜂拥而去了,就连那街头的乞丐都往那边聚过去了,这就算是瞧不着第一美女,也可以多讨两个赏钱啊。”
“你说的是祁朝第一富家的女儿,第五幽?呀,她家可是祁朝最有钱的呀!他爹第五唯爵可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若是谁能当上他家女婿,那还不等于掉进金山银窟了?”张婆一脸神往,只可惜自己年轻不再,爹娘也没给生个男儿身,就只能望洋兴叹了。似又总觉得范老头的话哪里不对,眯眼想了想,怒冲冲的道:
“什么咱京城第一美女?啥时候京城第一美女变成你的了?”
这张婆原来是吃醋了,京城人自有京城人的自豪,这京城好歹是祁朝皇帝皇子以及各高官重臣待的地方,比起外面其他的地方自然是好上那许多的,所以京城人说京城前都喜欢带上个“咱”字,那是京城人独有的骄傲,其实张婆平日里也喜欢这样说的,但是现在是范老头这样说,那就不行了!主要是后面带着“美女”两字啊,这吃醋面前人人平等,不管是你大媳妇儿小姑娘的醋,都是照吃不误。
范老头一听这话,却不回口,低着头傻呵呵的笑,主要是张婆终于有点反应了,这好事儿得到回应,谁能不笑啊。
张婆看得莫名,皱着眉狐疑道:
“范老头,你搞什么鬼呢?”
“没没!我能搞什么鬼呀?”范老头连忙回道。
张婆还是不信,正想再来大吵一次,却听到西街那边锣鼓阵阵,就连南街这边都听得如此清楚,南街、西街可隔着好几条巷子呢,难道是又有什么大事儿,看来回乡下才几天,人就变得如此落后了,这京城的事儿可真多呀,一日不在,就得落后好多哦!
“范老头,西街又出啥事儿了?”
范老头嘿嘿一笑,
“西街今天恐怕是没什么人去,那里呀,可是京城第一丑女比武招亲的日子,你看这锣鼓敲得多响,只是再响也没什么人去的。”看来京城的人都很唾弃这丑女,连在说惯了的“咱京城”前连“咱”字都自觉的不带上。
张婆的嚼舌性子又犯上了,开始和范老头二人唧唧呱呱的聊这京城第一丑女是怎么怎么个丑法儿,两人聊得开心,旁边卖水果的几个婆子看着这边二人的热火样也嚼得很是开心。
西街。
广场的高台上搭着一个红艳艳的擂台,挂着一幅红得刺目的横幅,上面写着四个金晃晃的大字————比武招亲!
擂台两旁摆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大刀、铁锤、钉耙、锄头、柴刀.......,各式各样,就是大多长得不怎么好看,就连钉耙、锄头、柴刀这样的农用工具都给搬了上来,看来这京城第一丑女的武艺不怎么行,还有可能是担心自己嫁不掉,干脆连庄稼汉的器具都拿了上来,至少希望有某个庄稼汉能够上来撑下场面。
擂台正中有一穿着大红纱袍的女子,她头戴一朵大大的绿花,那花很大,基本上遮住了整个头,还插着无数的金簪、银簪、玉簪,满头插得几乎连黑发都看不到了,就不知这样的重量,她的头怎样承受得了。
她的脸更是丑得可以,两颊红胭脂涂得非常浓,脸上还有一大块疤痕,那疤痕横亘了整张脸,随着她说话,疤痕也跟着一动一动的,看起来狰狞无比,眼睑上抹着黑黑的不知什么东西,两条眉毛浓得快要长在一起,两瓣香肠嘴一张一合的,偶尔露出嘴里黑黄的龅牙。
“小铃铛,给我拿个苹果来!”
被叫做京城第一丑女的女子大剌剌的坐在擂台铺着的红地毯上,盘着双腿,大声呼叫着丫鬟,又看向一旁敲锣打鼓的几个家丁,高举着手臂比划的粗鲁喊道:
“快点给我敲响一点儿,没看到没人来吗?那是因为你们敲得不够响!”
又叠声大骂道:
“你们是不是不想干了?小心回头我找管家把你们都开除了!”
这丑女骂得非常凶悍,以致头上的各种簪子都随着她的头剧烈摇动而剧烈晃动着,很有要掉下来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