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廷祭祀的赞美词里,空间魔法是光明神创造的神迹,上古文明里那些炫目的空间魔法不过是人类模仿着光明神开辟神国而抄袭下来的残次品。而在炼金公会的陈列室里面,那些能够按照上古文明的图纸修复传送魔法阵,制造空间魔法道具的炼金师们就是不折不扣的空间魔法师……
但曾经幸运的进入过上古文明遗迹的财天王却真真切切的了解空间魔法是人类文明里多么伟大的一件创举!
传说中神明能够开辟世界,而上古时代的空间魔法师却可以开辟空间!
财天王甚至私下揣测当初上古文明时代的覆灭并不是因为魔兽潮和天灾,而是所谓的神明在作祟!
所以,当他看到维伦手中那圆盘变幻出的诡异的黑芒时,心底除了些许震惊,对于维伦的评估又重新做了定位,不为别的,单单是因为维伦了解空间魔法,甚至有可能是一位能够制作空间魔法道具的炼金师——这样的一个身份——就已经让财天王把维伦从敌对者划进了拉拢者的行列里去了……
当然,前提是他能够找到维伦接受拉拢的理由!
但现在财天王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维伦留在他的领域里面!
代表着神秘似是可以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黑色光芒闪烁着,维伦的身影像是水汽蒸腾里面的幻想,扭曲着消失在原地!
“你当九阶强者的领域是塔斯曼湖吗?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随着财天王的冷喝声,水世界里面注满的水元素像是沸腾的岩浆,变得敏感而又锐利,开始追逐起维伦消失的轨迹,仿佛一群疯狗不停地嗅着,寻找着,张牙舞爪!
不过刹那,维伦的身影就在水世界领域的边缘出现!
财天王瞳孔瞬间紧缩,竭力将领域的边际又扩大了近一倍,重新将维伦圈在里面!
相对的另一侧,维伦却不作停留,纵身跃起,再次箭一般的掠向远处!
“领域是一个溯源的过程,在这康特恩大陆上,几乎每个人都在渴求着力量,但却看不透力量的本质,说到底,你的力量终归是来源于这个世界……”,财天王的声音变得沧桑而悠远,“我所追求的不过是看清水的本质,我一直认为流动是水元素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有了雨露霜雪,有了江河湖海,有了水的流动,这个世界才有了生气!这是我一直很笃信的观念,甚至成为了我的信仰!”
他站在那里,似乎头顶上有着时光在流动,白云苍狗,沧海桑田!
整个水世界也随着他的语气不停地幻化起来,无论维伦身形闪纵的多快,这领域就像是一大片乌云,将他永远笼罩在阴影之下!
“可是直到今天我才醒悟,所谓的流动不过是一种形式!”,财天王的目光幽邃,直直的看向了还在不断纵跃间的维伦,“你算计了我,却也点醒了我!直到今天我看到了寂静岭的溪流,才猛然发现我笃信的并不是真理!”
或许是在验证他的话语,财天王挥手之间,水世界处处破碎,所有的水流、漩涡……统统消逝不见,天地之间一片空白,而维伦在其中就像是一个孤独的旅者,不停地奔跑着!
“这个世界,有日蚀,有月缺,有山移,有地动,唯有水——永远是流动着的!”,他忽然伸出手来,在掌心凝聚起了水元素,先是凝结了水滴点点落下,落下后却冻结成冰霜,反手之间又融化蒸腾成雾气氤氲一团,“就像是这寂静岭的溪流,唯有永恒才是一切!即使是流动也是一种永恒!”
说着,财天王忽然消失在水世界里,取而代之的则天空中出现的巨大投影,恍若神明降世!
“想我年少时受尽磨难有了坚韧的心智,死亡沙漠中死里逃生摆脱了命运的枷锁,遗迹里面得到了上古文明的传承,我追逐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这一刻才真正的算是站到了大地的顶点,天空的起点之上!才真正的算是领域的掌控者!”
维伦眉头微皱,似是若有所思,停留在领域的中央,微微抬头打量着天空上的投影。
“所谓的世界不过是一块神明的画板,就像你在这里一样,可以任我摆布!”,财天王忽然用手一指,“简单的世界会很无趣,我把崎岖的前路送给你!”
维伦感觉到大地的深处隐隐传来震动,不一会儿震动愈发强烈,转瞬之间,四围一座座冰川隆起,将他包裹在其中,眼前只剩下一条崎岖着冰棱支耸的路面!
“清晰的世界让人迷失,我把无边的迷雾送给你!”
水元素闻声而来,化成一团团模糊的雾气,氤氲着将维伦的视野完全遮蔽,真真切切的是不辨方向,不明来去,伸出手来不见五指!
“安逸的环境使人散漫,我把雨露冰霜全都给你!”
财天王的声音犹如从深渊地狱传出的魔音,激荡着整个水世界的领域,漫天游离着的水元素突然变得狂暴躁动,相互扭结在一起,冻化成冰片的锋利无比,凝结成水滴的粘稠如胶,就算是忽然飘来一片雪花都蕴含着刺骨的寒气,撞到身上犹如针扎一般!
掌控世界,在这一刻,财天王真的仿佛将领域抓在手中,随意的摆布着!
维伦被这糟乱的一切裹挟着,就像是海浪翻涌中的一只小船,飘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倾覆,被搅得支离破碎!
“愿这世界封锁关闭,永远坠入黑暗深渊!”
“愿这世界艰辛弥漫,从此再无躲避隐藏!”
“愿这世界无休无止,可以消磨时光流年!”
财天王的声音越发的阴郁起来,但却真的召唤来了无边的黑暗,空间被封禁,视野被遮蔽,维伦似乎失去了几乎所有感官的感知能力,唯一能够提醒他作为生命体存在的是身上不断被冰刃割伤的刺痛,被水滴黏着的困顿,被寒气侵蚀着刮骨一般的刻薄!
这就是——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