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初夏,殿前内外已飘着几丝淡淡的藕香,树梢上的蝉却似乎并未消停过,肆意地鸣叫着,让人不免心起了几丝烦躁。
呯!又是一阵瓷器撞碎声,随后,只见秦嬷嬷铁青着脸从房门出来,窃窃耳语了两个婢女后,面色凝重地进了屋子。
清离端着这盏银耳羹站在台阶上却是有些时候了,虽是初夏,但阳光依旧像团温火拂在脸上,额头已开始有些微微出汗,尽管出门前,她稍稍作了些准备,但不免有些担心,现下她只希望能有几阵凉风吹来,止住她额角的汗珠。
不一会儿,似有一阵清凉的气息袭来,她窃以为凉风来了,眉头稍稍舒缓了些,展开眼帘,却见公孙荇一脸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她还未回过神来,手上的银耳羹已经不见了,换在手心上的却是一个精致的香囊,正散发着几丝沁人心脾的香气。
“别中暑了。”
所谓医者,总有些过于婆妈。
“你。。不要命了。”她看着公孙荇很是自然地端着银耳羹,一脸享受地朝房门里走去,满是担心地小心着。
“臣公孙荇斗胆叩谢公主赏赐银耳羹一碗,”公孙荇一面说着,一面跪着,不等秦嬷嬷发话,冲着九公主眨了眨眼道。“臣定当尽心尽力唯公主....马首是瞻。”
这一出唱的是什么,清离有些看不懂了。除了地上一地的碎片,九公主好端端地坐在上席,并未看到哪里派上公孙荇的地方。清离赶忙上前收拾地上碎片,心里嘀咕着。
“嬷嬷,你也看到了,公孙大人都来了,你就暂且退下吧。”
“可是公主,三殿下他。。”看到公主嘴角扬起的几丝怒意,秦嬷嬷无可奈何地应声退下。
“那个婢女,暂且留下。”公孙荇很是随意地说了一句。
清离很是不解地望了秦嬷嬷一眼,却见秦嬷嬷示意她留下,心里诅咒着公孙荇这老狐狸,留下她不知道又要作甚。
“荇,你可是替我拿到了。”公主似乎没当她存在,满带期许地说道。
“嗯。”明明没看到公孙荇带了什么进屋的,他却像变戏法儿般拿出一件裹着粗布的长物递给了九公主。
随着粗布揭开,清离终于看到了九公主所要之物究竟是什么了。
“此物也不是什么上古遗物,材质也不似现下流行的新鲜玩意儿,荇不太明白公主为何对此物有些许兴致?”
‘你不明白..”九公主很是随意地搬弄着这把琴,左右端详着。“它可是某人近来的爱物,谁人都不可碰呢。”
“哎哟..”九公主一声痛呼甩手,琴很是自然地向地上滑落,清离不自主地向前一把搂住琴。
“你这是..”九公主不解地喝斥道。
“公主,奴才见到琴掉下来,不由得就..”清离战战兢兢地抖声道。
“呵呵,甚好,那你也帮我把这个接了吧。”公主微眯着眼,站起身来准备将身后的陶瓷屏风向后推去。
公孙荇不等清离反应,赶忙朝前扶住屏风,一脸陪笑道。“九公主这是作甚,什么时候开始耍弄奴才了呢?让荇看看公主的手伤吧”
“荇,我真搞不懂皇兄为什么对这把破琴爱惜之极,借来一观都不行。”九公主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些话无比深刻地漫进了她的耳里,直达她的心底。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公孙荇小心地替九公主上了药,转身冲着清离道。“你即是惜琴之人,肯定琴艺也不错,不如你来为公主试琴吧。”
“一把破琴,能弹出多美妙的曲子?阿丑,你就试试,我也想见识下这琴音。”九公主缓缓地说道。
不知道公孙荇打的什么算盘,但是让她摸着自己那把熟悉的琴时,她内心是无比雀跃的,手指不免微微战抖了下,几乎想也没想地调了下琴弦便开始轻车驾熟地拨弄起。
映入眼帘的那两根黑色的新琴弦,就似那个影子,想拂去却更是清晰地印刻在她的心坎上,只怪他们情深缘浅。
“阿丑的琴技不错..”九公主啧啧道。“一把破琴也能弹出几丝韵味来。”
“阿丑让公主见笑了。”清离一脸惶恐地将琴放下,跪在九公主当前。
“本宫没让你停呀,继续继续..”九公主扬了扬手,有些不耐烦道。
“荇不才,愿与阿丑姑娘合奏一曲。”公孙荇从袖中掏出一把暗紫色的短笛。
笛声清洌引出,她不得不跟着弹起,一曲《凤求凰》,她刻意漏下几个音未弹,却都被公孙荇巧妙地用笛音掩饰掉了,她很是不解地张望了公孙荇一眼,却见他蛮有深意地冲着自己抛了个笑眼。
轰地一声,门被人刻意地踢开了,清离已不记得琴声、笛声是什么时候终止的,只看到尹翰墨怒气冲冲地冲到了她的面前,她有多久没看到他那张担心失去她的脸了,她触动着手指,想去触摸,随着一脸剧痛,她似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心不由自觉地涌出一阵刺痛,她像失了魂似捂着胸口地趴在了地上。
“清离,你怎么了?‘
‘你叫她什么?”有人怒斥着问道。“简直胡闹。”
“从今以后,她就叫清离,清离也就是她。”
恍惚中,她似乎听到了有人说要将她处死,有人却执意不肯,不知多久,她感到自己被人抱起,耳边一直被人喃喃着,那个她久违而又熟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