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所想所要?不就是觅得一位良人,与他执子之手,相看偕老的吗?可如今这一切似乎已离她远去。平日在屋对着清落都寡言少语,更何况是碰上子充。即使不是她刻意躲避,但见上了又该如何?而清落也总会选在她就寝前愉悦地提及一天里与他的林林总总,久而久之,自己倒也听顺耳了,更奇怪的是心里越发为她高兴,更大过于自己痛心。
可这又是为何?难道是因为近日与他的相处么?一想到他时,她抿着嘴,轻笑了几声。近日的交谈,让她松了许多,心里竟然滋生出了一点对外界的渴知和向往。十几年来,闭不出户,也从未想过出去。但如今好似一切都看通透了,实与虚,她又何必再去在意,不都成定数了吗?她长叹了一声,继续朝着浣溪谷方向走去。
闭眼踩着竹林路上的块块石板,却不料一下子踢到某样软物,一个踉跄向前,清离花容失色,睁眼看清时,身子已顺势扑在了一个人的背上。
“你没事吧?”忍住扑面而来的一股子酒气,清离起身,见他的手上拿着的酒壶早已破成了几大块,但有着壶颈的那一大块,仍在他手心里握着,想帮他拿开,不料他却死捏着不放。
身子倒是有些知觉了,头开始缓缓抬起,有些浮肿的脸颊上,浑浊,充满血丝的双眼,呆滞地盯着面前一脸惊愕的她好一会儿后,癫笑着起身道,“落儿呀,呵呵,是来接我的吗?可是我还没喝醉呢,呵呵。等一下。”他爬起身来,摇头晃耳地四下环顾了几次。
“咦,我的酒呢?明明还有几瓶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藏了我的酒。”他拖着有些发麻的身子发疯似冲到了清离的面前,双手握住她的双肩,狠命地摇,“我的酒呢?酒呢?快给我,给我。”清离一把推开了他,啪,给了他一耳光。许是用过了力,她有些抽气地盯着跌落在地的他,无语地抽泣起来。
“离儿…别哭。”只见他似有些清醒了,木讷的瞳孔上突然闪过几丝欣喜,利索地爬起身来圈住了她.小心地用衣角擦去她脸颊的泪痕,然后孩童般侧着头靠在她肩上,嘴里低声嘟哝着她的名字,夹杂着阵阵刺鼻的酒气。
“离儿,我。。不。故意要。。。做的,只是。。”一停一顿地说着有些含糊但勉强还听得清的字眼,却又让她一头雾水.正欲推醒他问问,看他似又昏了过去.
“清离,是你吗?”她支吾了一声,一边扶着他,一边扭头看见不远处缓缓走来的尹翰墨。
“怎么喝这么醉?”尹翰墨探究地扫了下子充的脸,关切地看了看有些泪眼婆娑的清离。
“我也不知道,过来的时候便遇上了。我看我现在还是送他回去的好。”清离有些尴尬地一面拭泪,一面担忧地看着双手正乱挥乱舞的俞子充。
“让在下来吧。”
“可是..”
“清离不是早就打点好一切了吗?那就让我这个做表兄的,帮帮表妹也是应该的嘛.”清离一听,突然破涕失笑起来。只见尹翰墨向她眨了眨眼,伸手想去扶子充的另一边,
“谁要你们好心了,滚,都给我滚.”不料,俞子充暴怒地一把推开了清离,怒瞪了他们二人一眼。转身踉跄着朝前跑了几步,又扑倒在地。他二人追着朝前几步,却看到一双素手,已搀扶起了子充,只看到子充幽幽地探头看了一眼来者后,嘴里叨叨不知念了几句什么,就倒在了来人的肩上。
“雅姨,你怎么会来…?”清离有些诧异地问道。
“哎,过来看看。充儿最近实为让人窝火,落儿也是,一个劲地在到处找他。他那做舅舅的又不管事,那我这做舅母的,总得出面理下事儿了。”仍是那道慵懒的声音,带着点嗔怒.风韵的脸上此刻却挂起了些意味深长的笑意,正打量着他们二人。
“尹翰见过雅姨。”尹翰墨识趣地朝前行了行礼。
“呵呵,这就是落儿提及的那位远房表兄么?恩,果然是一表人才,不亏是出自书香世家。”随着上下打量了尹翰墨一番后,琴雅啧啧了几声道。
“雅姨谬赞了,尹翰初来贵地,还未来得及登门拜访,还请海涵。”清离打量了下他,神色自若,而自己的耳根已开始发烫了。
“客气。清荷与我素来姐妹相称,她的贤侄自是我的贤侄,不用那么多礼数,都是自家人嘛。”琴雅冲着尹翰墨别有深意地笑了笑。
转头看了看清离,见她似有些悲恸,缓缓道。“离儿,清荷逝去这么些年,雅姨虽有了远儿,但仍将你们视为己出,为母的看着你这样也心疼。”伸手牵起清离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别想太多了,这身子骨要紧。恩,呵呵,这就对了,气色好多了呢。罢了,不说了,你们两兄妹慢慢聊,我得把充儿扶回去了。”
“雅姨慢走,小侄不远送了。”清离欲言又止,却被尹翰墨拉住,示意她不要再管了。眼睁睁地目送他们亦步亦趋地走出竹林。
“你这小侄、小侄的喊得倒还顺口呢。”清离冲着他嗔怨了一句。
“那是自然,吾乃清离表兄,这当是小侄也即是小侄。”尹翰墨冲着清离笑了笑。“子充那边应该无大碍,况且还有雅姨在。我们走吧。”拉了拉她的衣角,不待她反应,转身便向浣溪谷走去。面具下,嘴角更是勾起一抹得意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