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云寺,香火鼎盛。善男信女,络绎不绝。
“离儿,你的绢笺上写的是什么呢?”
“呵呵,不告诉你。”清离笑着将笺一把捂在胸前,挡住好奇来瞅的陶女。“再说了,你看了,这个就不灵验了。”
“是吗?不过这个倒挺好玩的,只要抛上树了愿望就能实现么?”
“庙祝是这样说的。。不过,一定要挂在上面才行呢。”
“我看我还是不要写了,要是那些人回去说我堂堂一个巫女,竟到这个破庙来放许愿笺,定会被笑掉大牙。。。还是不要了。”陶女一面犹豫不决地摸了又摸几下那绢笺,一面又瞥了几眼不远处站着的那几个人,很是不满地说道。
“呵呵,随你好了。”她径直地走到一棵挂满绢笺的树前,轻轻地抚了抚怀中的绢,微阖双眼,双手合十,嘴里轻轻地念着,站在不远处等她的陶女自是听不见的。白衣胜雪的她,在阳光交合那一树的红绢的相互辉映下,显得格外惹眼。风徐徐地吹动着斗笠下的轻纱,撇出清丽的面容来,却带着几丝惆怅,几丝倦怠。只见她扬手一抛,许愿绢正不偏不倚挂在一处空处,看着它顺利挂到树上,她那苍白的嘴角这才泛起一丝满意的微笑,回头对着陶女莞尔一笑。“小陶,我挂上了呢。”
山顶的风吹得很是厉害,这一回头,斗笠也随着风吹了出去。青丝飞舞起来,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一脸尴尬地拢了拢发丝,俯身去找斗笠,却发现四处都不见它的踪迹。
“咦?”
“这位小姐,你找的可是这个?”
斗笠已经递在自己面前了,她赶忙抬头,却看见一张让人入沐春风的脸。雪白的衣袂,随风摆动,像不食烟火的仙人,突然降临到了自己的面前,刹那间,她恍惚了一阵,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从心底升起。
“离儿。。”陶女喊了她半天,她才突然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赶忙拿回斗笠,指尖却无意碰到他的指尖,突然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她,给她一个措手不及,她强撑着,但是身子像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向前倒,斗笠也飞了出去,眼见自己要摔在地上了,却被两只温暖的大手扶住了,霎时,一股暖意直迈心田,充盈她全身每一处,这让她颇为放松,连平时那轻微的心绞痛也一点也感觉不到了。
“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勉强站立起身子,两人很自然地保持出一段距离,那份暖意也迅速在体内消失了,一股奇怪的感觉在她心底滋生出来。“刚才。。谢谢了。”
“举手之劳而已。”他淡然一笑,关切地问道。“只是姑娘你。。没什么吧。”
“离儿,。。刚才真是担心死我了。”陶女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还好我叫住他们别动手。。不然真不知道要闯出个什么祸出来。”
“我还好。。只是。。刚才有些奇怪?”她捂着胸口,若有所思地说道。
“奇怪?”他饶有兴趣地问道。
“公子好面善。。我们是不是见过?”清离与陶女异口同声地问道,只是清离则是低头反思这句话问的是不是有些牵强了点,而陶女则是一脸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
他想了很久,失笑道。“应该不曾碰面过吧。我初来贵地,倒不知两位小姐可是这昂日城里的人?”
“呵呵,我们不是。。倒是与公子有缘,都是初来贵地,初来贵地,哈哈。”陶女轻笑了两声,道。清离则是在一旁不知道怎么插嘴,但有意无意地瞥了瞥不远处那群留守的人,正一脸肃容地牢牢盯着她们看,虽然也没做出个什么太大的举动,却都像做足了准备似的,一手按着剑柄,要上前跃跃欲试似的,她看着心里尤为焦虑。
“刚才真是有劳公子了,小女子不甚感激。”清离微微低着头,福了福身,道。“只是我们还有要事要办,公子请恕我们就此作别了。”赶忙拉着陶女往外走。
“额?那好,在下就此别过。“
“你刚才干嘛拉我呀。我们不是还有时间么?”陶女不解地问道。
“你忘了我们不只是二人出行了么?”清离瞪大了眼睛,语气透着几丝责怪。
“那公子看着不像是坏人嘛。”陶女一边走着,一边也不忘回头深望几眼。
“可是他们不是这样想的。走吧,小陶。”回头又冲着那位公子尴尬地笑了笑,扯了扯陶女的衣袖,示意她快走。
“额,我想起来了,先前我们在布店里遇见过。。哎,真是白衣胜雪,风姿灼灼,对吧,离儿?”
“你啊,出来便是想把这天下的美男子一览为尽。改明儿我就去跟常老要个名额好了,让你出去云游,这样全满足你的心意了,呵呵。”
“我可没说。。不过美男看看也无妨。好啊,你还想到常老面前取笑我,哼,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两人嬉笑打闹了一番,互相咬耳朵又说了一小会儿。
“防忧虑患、趋吉避凶,千古之秘尽洩于此。”一个道士打扮的人,正安坐在一把竹椅上,抚着自己的山羊胡,道。“小姐,不妨过来算上一卦,老夫道半仙可是精通测字、摸骨、解签。。”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都来了这破庙,玩玩又何妨呢?”陶女很兴奋地拉了清离往那道半仙面前就这么一坐,附耳窃笑道。“我很想知道他算的出个什么来?”清离则是苦笑着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再说话,也开始大量起这个道半仙来。
一身布衣粗布,看着却是一脸超然。那过长过密的胡须,倒感觉有个十几年的道行。只见他拂了拂他的胡子,清朗地说道。“见姑娘眉梢上平添了几分喜气,不知是不是家中有事很么喜事将近呀?”
“对啊对啊。”陶女在一旁赞道。
“不过见姑娘眉头绕着几丝黑气,定有什么事将要发生。。来,让老夫看看你的掌纹。”
“说话真是有些触霉头,我们倒要看看他说的是什么黑气。离儿,快,把掌心伸出来给高人看看。”
“额。。”清离迟疑地伸出手给那半仙看。却见那半仙脸色开始渐渐凝重,像料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了似的。“大师,怎么了?”她有些担忧地问道。
“平生见过无数的掌纹,却看不穿姑娘的,。。姑娘这掌纹,分明早该在幼年就应该。。”
“应该怎么?”她跟陶女都有些焦急地问道。
“不,应该是不可能降生于尘世的,为何还可以降生到活到现在,真是让老夫匪夷所思。”
“你。。完全是在这里造谣撞骗,我们应该把你这个烂铺子给掀了,免得再去害人。”陶女气愤地叫嚣道。
“我说的是实话。别掀铺子,大不了不算你们钱就是了。不过我所言非虚。姑娘你的命格真是有点。。不知姑娘是否有高人相助,命续到现在?”
“呵呵,我看你这道士说话完全是狗屁不通,你问她,她去问谁呀?对吧,离儿。”
“虽然我不知道大师你是不是在这里招摇撞骗的,可是你这样说这位小姐就有些不对了,她可是个大活人。自古也有续命一说,但是哪有未出生时,便得续命这么一说呢?许是你哪里算得不对?”尹昊天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们身后,将斗笠递给清离,道。“你的斗笠刚才忘拿了。”
“多谢公子。方才居然忘了,呵呵。”她一脸尴尬地笑道。
“不用客气,在下就此告别。”
“等等,这位公子。”道半仙怯怯地喊道。
“有何赐教吗?”他转身望向道半仙,却多了几分清冷之气。
“老夫刚才便是觉得这续命有些荒诞,这才复问这位姑娘的。不过,公子你只怕早已不是这尘世中人了,为何还不尘归尘、土归土呢?”
“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欲念这种东西若是能完全放下的话,或许你该直接坐化,更尽这半仙要行的超脱之事。又何必假惺惺地来为世人解忧消灾呢?”他轻笑了两声,再也没有回头,很是潇洒地甩了甩衣袖大步离开了,只余下一脸茫然的道半仙和一脸动容的陶女,而清离则是端详着自己的掌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清离不知,那个绢笺,并未在树干上挂牢靠,在斗笠飘了出去的时候,绢笺则是落到了不远处的草丛中,落在了一双绣鞋的旁边。一双素手轻轻拾起绢笺,来人的嘴角则是扬起一丝得意。但当看到绢笺上写得是什么的时候,那丝笑意很快就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