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名俏丽的婢女往来穿梭,不多时便备下了一桌上等的筵席,只是面对着一桌子的美味珍馐,东方逸与唐穆却是没有半点胃口,一想到广宗城内那饿殍遍地的惨状,即便是面前摆满了山珍海味,他二人又怎么有心情吃得下去。
反观张宝、张梁以及卜巳三人,却是一幅心安理得的样子,兀自吃的津津有味,若不是东方逸与唐穆事先了解广宗城内的情况,单凭眼前这桌近乎奢侈的丰盛酒宴,他们哪里会想到如今的广宗城内,却是正在闹着饥荒!
东方逸与唐穆虽然无心饮宴,不过此时此景他们也不好坏了张宝等三人的“雅兴”,只得勉强动了动筷子,聊以应付。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宝也看出了唐穆与东方逸的兴致不高,遂向卜巳微微使个眼色,见后者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张宝放下手中的酒杯,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唉!”
卜巳见状急忙问道:“将军叹息,所为何事?”
“唉!”
张宝没有急着答话,而是又一次长长的叹了口气,方才说道:“自本将追随兄长于冀州起事以来,一路所向披靡,令汉军闻风丧胆,不料兄长英年早逝,本将却是难以担当重任,被那卢植老儿困于广宗数月,险些全军覆没,如此有辱兄长英明,他日九泉之下,本将还有何面目再见兄长!”
“将军此言差矣!”卜巳闻言接口道:“正所谓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将军何须自责,如今广宗之危已解,城内还有甲士十数万,只要将军振臂一呼,我等必誓死追随将军左右,到时将军攻城掠地,破汉军以显我军神威,想必天公将军的在天之灵,亦会倍感欣慰!”
“唉!”
听了卜巳的话,张宝摇着头再叹一口气道:“本将倒是有心再与汉庭一较长短,只是经过前番几次恶战,我军将帅之才纷纷陨落,如今本将身边可用之人,寥寥无几,卜帅虽有鬼神莫测之谋,却是并不擅于阵前搏杀,如此一来,本将调兵遣将起来,倒是有些捉襟见肘啊。”
说道这里,张宝颇为意味深长的望了唐穆一眼,唐穆见状心中暗自冷笑,从先前张宝三次叹气,再到其与卜巳的一唱一和,唐穆又哪里看不出来这二人乃是在试探于他,其实在来广宗之前,唐穆与东方逸就早已猜到张宝对他们有着拉拢之意,而且两人早已就此定下对策,所以此时张宝的惺惺作态,唐穆一点也不感到意外,面对张宝投来的玩味目光,唐穆缓缓起身,对其略施一礼道:“唐穆不才,愿为地公将军分忧,以效犬马之劳!”
“好!”
其实张宝与卜巳演出这么一场蹩脚戏,为的就是要他们表明一下立场,自从瘿陶一战之后,唐穆虽然对张宝有着示好表现,却从未表示过要效忠于张宝,这时唐穆明确的表明了态度,自然让无人可用的张宝心中暗喜,只见张宝亦是站起身来,向唐穆递上酒盏,哈哈笑道:“本将若能得老将军相助,自当如虎添翼,来,你我满饮此盏!”
待得二人将酒一饮而尽,只听得张宝继续说道:“既然舒元(唐穆的字)出自北征将军程远志一脉,如今又诚心相助,那本将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了,如今之势,本将欲出兵下曲阳,为广宗争取一块缓冲之地,而吾弟张梁,自然是要留下镇守广宗,以我军现有的兵力,据守两城绰绰有余,只是如今广宗城内的粮草,却是所剩无多,恐怕难以支撑征战的需求,虽然舒元先前从瘿陶缴获了一批汉军的粮草,可是对于十数万大军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
说到这里,张宝话语一顿,挥了挥手,屏退侍立于左右的婢女之后方才沉声说道:“当初汉军合围广宗之前,天公将军曾命豫州的波才向广宗调兵运粮,那波才口头上答应,兵马和粮草却是迟迟未至,后来广宗被围,波才那边更是音信全无,如今便烦劳舒元携本部人马走一趟豫州,带着本将的手函去见波才,押运一批粮草返回广宗。”
张宝这话说的虽然简单,可是他说话间的眼神却是显得有些不太自然,唐穆见状心中自然起疑,不过他此次与东方逸前来广宗可不是为了给张宝做手下,如今他们也算拥有了将近三千的人马,而且通过瘿陶一战,粮草也不再紧缺,只不过这支人马的装备却是极差,士卒征战所需兵器铠甲少之又少,攻入瘿陶之时,不少士卒甚至是手持木棒柴刀,身披单衣在与汉军拼杀,唐穆与东方逸在来广宗之前就已商量妥当,若有机会,定然要借着张宝这棵大树好好武装一下自己的队伍,一旦自己兵强马壮有了实力,自然会脱离张宝转投汉庭治下。
通过先前东方逸表现出来的种种过人之处,唐穆对这个未来的女婿是越来越看重,虽然他已经厌倦了官场的种种,可是为了东方逸的前途以及女儿唐嫣今后的幸福,唐穆自然要不遗余力的为其打下良好的基础。
想到这里,唐穆心中不再迟疑,对张宝抱了抱拳道:“此事唐穆自当义不容辞,不过老夫还有一事有求于将军!”
“哦?”
张宝闻言眉毛一挑,面上的疑色一闪而过,随即微微笑道:“既然都是自家人了,舒元何故如此客气,有什么事,尽管说来!”
唐穆向张宝点了点头,亦是笑道:“将军有所不知,程将军兵败辽东,唐穆临危受命,率残部退回冀州,其间虽有小胜,却是多有运气的成分,如今唐穆治下虽有三千人马,战力却是颇为低下,只因为军中极缺军械铠甲,卒不能尽甲,马不能尽鞍,此去豫州路途遥远,变数未定,不知将军可否为唐穆调拨一批兵器铠甲,以壮我军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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