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波才不由分说拉着唐穆来到另外一间较大的营帐,只见帐内早已备下宴席,虽然此时正逢战时,可波才这桌酒菜倒也备得颇为场面,鸡鸭鱼肉样样俱全。自打从瘿陶城出来,东方逸一行风餐露宿半个多月,其间也没怎么好好吃一顿饭,见此情形便也不再客套,纷纷落座,饮宴起来。
席间唐穆向波才与彭脱介绍了东方逸与林猎虎二人,这四人又少不了一番客套,寒暄着吃了不少酒,直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波才这才松了口,漫不经心的对着唐穆哈哈笑道:“不知地公将军这次委派唐上使前来本帅这里,所为何事啊?”
唐穆闻言也不多说,只是回应道:“老夫这里有地公将军亲笔手书一封,波帅看过之后自然明了!”
说到此处,唐穆从袖笼里摸出一个封了火漆的竹筒,递给了波才,波才接着,拆开竹筒,从里面取出一片白绢,默不作声的看了起来,其间只见波才的面色阴晴不定,也不知张宝的信中到底写了些什么。
“哼!”
及至最后,只听得波才冷哼一声,将那白绢往身前的矮桌上一丢,面色极为不善,不过,他似乎随即想起了什么,面色瞬间一变,又哈哈笑了起来。
只听得波才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帐内众人说道:“哎呀,没想到冀州的形势竟然如此危急,按说地公将军战事不利,本帅理应支援兵马钱粮,只是。。。。。。唉!”
说到这里,波才兀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唐穆说道:“只是我军如今正与汉军对峙,那皇甫嵩与朱儁据守长社不出,阻断了我军向洛阳推进的道路,本帅正准备这几日强攻长社,此时正是战事的紧要关头,实在是抽不出多余的兵马钱粮支援地公将军啊!”
其实唐穆哪里关心波才有没有兵马钱粮去支援张宝,只不过在名义上,他来豫州却正是为了此事,所以也不好对波才的睁眼说瞎话听而不闻,于是说道:“豫州的战事虽然有些吃紧,却不似冀州那般形势危急,如今波帅治下兵强马壮,钱粮丰足,想必向冀州支援些许还是有那个余力的,波帅何必如此过谦?”
“哼!”
波才生性小气,本想以军情紧迫为由打个哈哈搪塞过去,不想唐穆却是紧追着不放,不由得怨从心起,又是冷哼一声,面色也在瞬间冷了下来,看着唐穆不阴不阳的说道:“唐上使这话说得倒是轻巧,可是颍川这边的情况汝又知道几许?本帅今日便把话说明白了,这钱粮,本帅没有,不过本帅倒是可以给你们指一条明路,前面不远,便是长社,这长社城里可是要钱有钱,要粮有粮,你等要是有那能耐,只管去取!”
说道这里,波才起身一甩袍袖道:“本帅还有军务,恕不相陪了,告辞!”
波才说完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走出帐外,留在帐中的彭脱面色亦是不太好看,不过还是颇为客气的对唐穆说道:“我家渠帅这几日军务缠身,心中难免烦躁,上使大人勿怪,请你等先回本营歇息,某家再去劝劝渠帅。”
彭脱说完对唐穆抱了抱拳,起身急追波才而去,空留下东方逸三人面面相觑,摇头苦笑,既然两个正主都走了,那他也没有再留在这里的道理,于是纷纷起身,向着本部军马驻扎之地行去。
出了波才大营,只见华雄已经指挥士卒在不远处安营扎寨,虽然与波才那绵延数里的硕大营地比起来着实有些小的可怜,不过倒也中规中矩。
三人来到中军帐,急唤华雄前来一同议事,在东方逸与华雄讲了事情的前后经过之后,只听得林猎虎愤愤说道:“没想到这波才心胸如此狭窄,向他要些钱粮,就好像要了他的性命一般,哪里还有半点大将风范!”
华雄闻言笑道:“唐将军与二位兄弟入营这半日,某家倒也安排了些治下的兄弟与那波才一方的士卒‘走动了走动’,据说这波才原本是个落魄书生,虽无多大能耐,却是极善蛊惑人心,与那彭脱乃是异性兄弟,自起事以来,凭借自己三寸不烂之舌以及他义兄彭脱的勇武,倒也在这豫州混的风生水起,只不过这波才在军中的名声并不怎么好,传闻中似乎是个极端自私自利的小人。”
“似乎正是如此!”唐穆点了点头接口道:“按说支援些许钱粮对波才来说本是小事一件,可他却是如此百般推脱,老夫多说了几句竟然还恼羞成怒的反唇相讥,不给老夫留得半点情面,实在不是什么能成大事之人,真不知道皇甫嵩是如何能被此人所败。”
东方逸闻言却是不置可否的笑道:“颍川的黄巾军有十几万之众,而汉军却仅仅只有几万人,那皇甫嵩纵有通天之能,可也架不住人多势众啊。”
东方逸此言立刻引来林猎虎与华雄的一致附和,唐穆只得摇头苦笑,又向东方逸问道:“事已至此,接下来我等又当作何?”
东方逸闻言正待答话,却突闻帐外士卒通传道:“启禀将军,百夫长孙哲求见!”
“孙哲?”
听到通传,东方逸与唐穆都是有些疑惑的望向林猎虎,因为军中的大小将领都是林猎虎一手更换安排的,所以他二人对这孙哲并不熟悉,故此想从林猎虎这里看出些端倪。
林猎虎此时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了半天方才一拍大腿道:“这孙哲原本不是我军之人,他是随伯父与远瞻从广宗一同前来的!”
原来当日为了押运那两千斤镔铁回瘿陶,张宝特意调拨了一个百人队与唐穆,而这孙哲正是领头的百夫长,他与一众属下在到了瘿陶之后便没有再回广宗,后来被林猎虎编入军中。
“原来是他?”
唐穆疑惑的向那来报的士卒问道:“孙哲求见老夫所为何事?”
那士卒闻言答道:“小人不知,那孙哲只道是有要事求见将军,并未多言!”
“嗯!”
见问不出什么头绪,唐穆也不再多问,对那军士说道:“叫他进来吧!”
军士领命而去,不多时一个面色有些奸猾的汉子走进帐内向唐穆拜道:“小人孙哲,拜见将军。”
“嗯!”
唐穆摆了摆手,示意孙哲无需多礼,继而问道:“孙百夫长,汝求见老夫所为何事?”
“这。。。。。。”
孙哲闻言却是有些为难的看向左右,似乎是觉得当着东方逸等人的面,他这话不太好讲,唐穆见这孙哲如此做作,心中顿时有些不悦,沉声道:“此处都是老夫的亲信之人,孙百夫长有话但说无妨!”
“大人莫怪!”似是听出唐穆话语中的恼怒,孙哲急忙对唐穆一拜道:“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小人不得不小心行事。”
这孙哲说话吞吞吐吐,惹得唐穆心中烦躁,不由得催促道:“到底是什么紧要的事,快讲!”
“呵呵,大人莫急,且听小人说来。”孙哲对着唐穆露出一个媚笑,言道:“大人今日去见波才,听一同前去的兄弟回来讲,大人似乎与那波才不欢而散,不知所为何事?”
唐穆闻言面色猛的一沉,他此次会见波才,虽然谈不上是什么机密大事,却也远不是像孙哲这样的低层士卒可以探听的,可此时孙哲话里有话,显然是在明知故问,要知道此次随唐穆一起进入波才大营的士卒,都是经过林猎虎仔细挑选的可信之人,回来后绝对不会将大营中发生的一切四处乱讲,那孙哲此时能得到这些内幕消息,必然是用了不少手段,如此说来,这孙哲的所作所为就断然不是好奇这么简单了。
“大胆孙哲!”
东方逸自然也想通了其中的道理,不由得大声怒道:“你一个小小的百夫长,竟然胆敢探听我军主将的行事,到底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