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亚克西呀,什么亚克西呀,额滴发型亚克西……”周卓一路哼着小曲,欣赏着道路两旁独特的高原景观,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天山上那盛开的雪莲,在朝他招手。
前几天下的雪刚融化,车走起来有些打滑,因此周卓开得并不快。刚好这个季节上山的人少,路上也没有什么行人,周卓趴在方向盘上打着瞌睡。
“停车,停车……”朦胧中周卓以为要出车祸,一脚踩上了刹车,车滑行了几米堪堪在那人面前停下了。周卓刚想开口打骂,没长眼啊,不过一看是个美女,马上探出头去一脸淫笑的问人家需要帮忙吗。
原来是一个登山的车队,清一色的吉普罗宾汉,头车不小心掉进路旁的沟里了,他们捣鼓了半天也没拖上来。一听帮忙拖车,这简单,周卓从后备箱里就掏出了钢丝绳。
旁边一小伙子,一口地道的京片儿:“哥们儿你这车怎么改装的,看起来挺拉风啊。”周卓心里翻了个白眼,亏你还是玩越野的,四大金刚都不知道。另一人马上给他解释:“没看盖着车牌吗,人开得是战地指挥车,这种车一般都是小号牌的。”
这一行四男一女都很健谈,一会的功夫就跟周卓混熟了。柴油机的动力就是不一样,周卓一加油门,罗宾汉就从泥水里爬出来了。旁边几个人都竖大拇指。因是同路的缘故,他们就邀请周卓一起走,好歹路上有个说话的,一个人走太闷。周卓欣然同意。
拦路的美女马上表示她要坐周卓的车,队长的车太逊,开着开着就进沟里了。那队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人,长得很壮实,估计也是登山的老手了。很无奈的耸耸肩表示他无所谓。
几辆车一字排开,重新上路。美女自称小雨,很热情的跟周卓攀谈起来了。得知周卓要上天山采雪莲给姐姐治病,女孩笑得花枝乱颤,她都20多了,还给她讲童话故事呢。不过看周卓一脸认真的表情不似作伪,女孩忍不住追问道:“你真打算上天山采雪莲去啊?”
周卓坚定地点点头,女孩半晌才道,有你这样的弟弟她应该感到幸福。幸福?周卓摇摇头,要不是有这么个笨蛋弟弟,她又怎么会受伤,想起凌紫涵倒下时那惨白的面容,周卓的心就像针扎般的疼。
车队向南经过巨大的三江河冲积扇,进入山口。汽车在时宽时窄的葫芦状谷地中溯源而上,眼前先是一片碧绿的山地草原,而后又出现茂密的森林。穿过一道深而窄的石峡,爬上一道400米高的天然大坝,一个碧波荡漾,风光如画的湖泊出现在眼前,它便是天山天池。也是车队今晚驻扎的地方。
一下车,队长就指挥大家搭帐篷,生火做饭。西边此时已是彩霞满天,俗话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看来明天又是个好天气。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大家很早就起床了。周卓使劲伸了个懒腰,又对着远处的群山大吼了几声,顿觉神清气爽。天池南面映衬着雄伟的博格达峰。登博格达峰,需要溯大东沟而上。大东沟谷地和缓开阔,谷底和阴坡云杉密布,阳坡上布满了灌木丛。沿着谷地上行,随处可见保存完好的古冰碛和冰川侵蚀地貌。在大东沟源头,由于冰川的侵蚀作用,一个古粒雪盆,后壁已被蚀低,成为沟通博格达峰南北坡高山牧草的交通要道——古班博格达山口。周卓在这里跟众队员分道扬镳,他们的目标是峰顶,而周卓的目标是4000米雪线上那些人迹罕至的悬崖峭壁。
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周卓马上运起神功,内息术全力施展开来,身上的压力登时轻了不少。一路循着没有人踏足的地方,仔细地搜寻着雪莲的身影。所谓人迹罕至的地方,大都是那些常年被积雪覆盖,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悬崖或者引发雪崩的地方。
此刻周卓小心翼翼的行走在雪面上,气温刚下降几天,雪还没完全冻结实,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了。在这冰天雪地里,唯一能跟周卓做伴的,就是头顶上盘旋的苍鹰了。
越往上走越是艰难,风景也越是奇特。古代的巨大冰川,粒雪区很陡,冰舌却较平缓,裂缝纵横交错,密如蛛网。周卓运气于双手十指之上,在冰川上抠出一个个四指宽的冰洞,他就是借着这个,翻越了一座又一座的的冰山,到达了传说中的海拔4000米的雪线上。沿着这条雪线,就可以寻找到雪莲的踪迹。
可是这谈何容易,雪莲之所以这般珍贵,就在于它的稀有,以及生存条件的恶劣。从发芽到开花需要历经五年,其种子在零摄氏度发芽,三至五摄氏度生长,幼苗能够抵御零下二十一摄氏度的低温,实际的生长期却不到两个月。
周卓奔波了整整一天,除了皑皑的白雪,耸立的冰川,再也难见绿意。眼看天就要黑了,他不得不选个背风的山坡,安营扎寨,准备明天的寻觅。背包里的水已经冻成了冰块,干粮也冷硬的啃不动,他就着冰块胡乱的应付了几口,和衣躺下凑合着睡了一觉。
第二天,依然是一无所获。站在帐篷外,看着头上皎洁的月光,从来不信神的周卓,虔诚的匍匐在冰上,祈祷着上天诸神的护佑。
第三天,他在翻越一座冰山的时候,冰山发生了垮塌,若不是旁边的一块石头挡住了他的去势,他现在已经葬身冰海之中了。饶是如此,腿上也被蹭掉了一大块皮。
第四天,带的水已经喝完了,干粮也不多了,周卓不得不就着积雪啃了几口干粮。冰凉的雪花里边,还夹杂着沙粒,咯咯蹦蹦的硌的牙生疼。一向坚强的他,眼里已经噙了泪花,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师姐。
第五天,从早上开始就飘起了雪花,本来就难行的道路,现在更加艰难了。有时候,为了减少压力,周卓不得不匍匐着前进。胸前的沾满了冰粒,被体温融化掉后,慢慢的又结成了冰块。今天,他吃完了包里最后一点粮食,若是明天再找不到,他就要被迫下山了。
第六天,昨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雪,周卓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帐篷里爬出来。迎着朝阳,他竟然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尽管积雪很厚,他还是加快了脚步,有些地方爬不过去就用滚的。
终于,在接近中午的时候,周卓隐隐约约看到了远处悬崖上的一抹绿意。周卓欣喜若狂,一路欢呼着朝悬崖奔了过去。
一株洁白的雪莲花,骄傲的挺立在悬崖边上,迎着凛冽的寒风,飘落的雪花,显得那么清丽脱俗。周卓跪在那里,小心翼翼的拔出这棵雪莲花,那一刻,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苍天有眼啊,师姐终于有救了。
周卓也顾不得休息,小心翼翼的捧着雪莲花,一路飞奔着下山了。他在睡袋里装了些冰块,将雪莲花包裹在其中,只有这样才能保持雪莲花的新鲜。兴奋的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把雪莲花送到师姐手里。
当周卓再次出现在林素素面前时,她险些不敢相认。几天不见,周卓瘦了许多,脸上的胡子一周没刮了,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只是精神头看起来很好,见到林素素高兴地要跟她拥抱一下,被林素素一把推开了,这都脏成什么样子了。
周卓一点也不以为意,他胡乱地洗了把脸,饭都顾不得吃,就要赶去上海的飞机。林素素知道他归心似箭,也没有挽留,自己亲自开车把他送到机场。
苏苑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圈,周卓已经一个周音信全无了,听说他去天山采雪莲去了,她就一直担心。那里冰天雪地的,天天有雪崩,万一真有什么事,连个人知道都没有。
她天天坐在门口等着,盼着情郎平安归来。直到那一天,远远地就看到周卓小心翼翼的捧着个睡袋,对着她嘿嘿傻笑。苏苑再也忍不住,扑过去趴在他怀里痛哭,玉手使劲拍打着周卓。你个死人,你知道我这几天茶饭不思、提心吊胆,你知道我这几天过得有多么痛苦吗……
舒怡看到周卓平安归来,也松了一口气,要是周卓出事了,真不知道苏苑会咋样呢。再看看周卓带回来的雪莲,花形大,花色纯,保存完好,确实是雪莲中的极品。有这株雪莲,凌紫涵的病她就有百分百把握治愈了。
凌紫涵已经基本痊愈了,面色也有了红润。看到周卓,她先摆着师姐的架子数落了一番,然后才关切的问他这几天有没有累着,饿着。周卓拍拍胸脯说他精神头好着呢。
趁着雪莲还是新鲜的,舒怡也要为凌紫涵运功疗伤,因此周卓就退了出来。这会儿功夫,苏苑已经给他弄好了吃的。看到食物,他才发觉自己真饿了,坐在那里头也不抬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客厅里还坐着另外一个人,是静娴。她送药给舒怡,就被师姐留在了这里。这几天已经跟苏苑混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了。可能是真的累了,吃完饭洗漱了一番后,坐在沙发上等消息的周卓竟然睡着了。苏苑小心翼翼的给他盖了床被子,生怕吵醒了他,随后拉着静娴去房间里说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