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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否极泰来的命运

“啪!”第二辆机车上有个人拿了条长鞭,每当那少年跑慢了,鞭子就会响亮地落在这少年背上。然后就会在这群人中暴起一阵肆意的洪亮声,“这真的是路博理家的少爷?庞楚的侄子?”“听说是哦。”“路博理家的人怎么这么轻易就落在我们的手中?庞楚呢?庞楚这几年来不是在我们沙克雷上挺威风的么,还霸占了我们的沙克雷。”“这算是报应啰,看来上天还没有完全抛弃我们沙丹尼人……”“是啊,天可伶见,哈哈……”

那少年倒也硬气,每次挨了鞭子,也不吭一声,只是往前急冲几步来躲开它,但他显然已经被这样折磨的很累了,很快身子又慢了下来,进入鞭子的范围,然后又是“啪”的一声,接着又是一阵哄笑声……

这帮人的行为让克西德觉得真是匪夷所思,因为隔着机甲仓每个听到他们的说话,所以让他纳闷的是,他们放弃机车的高机动性,开得这样慢吞吞的,显然就是为了折辱这个少年,他们间有这样大的仇恨么?

“好漂亮的机甲!”辛普先忍不住先赞口而出,然后直接就问,“动手不?”还没等到长官确定的回复,他右手就已经握紧了方向控杆,左手已经放在了发射炮弹的按键上,整个人操控着机甲已经蓄势待发,而他脸上则闪烁着兴奋的神采。

克西德说:“这些人都是崴里斯人,他们竟然明目张胆地跑来这里做强盗,真是不想要命了,那架漂亮的机甲我看就是他们抢来的,——辛普!我命令你负责干掉后面两辆机车,然后去抢那机甲,别让他先跑了,我负责前面三辆机车,小心那个男孩,他看起来像个贵族。一,二,三,行动!”

“轰—轰——”

两声巨响之后,便已有两辆机车被两发机甲高能炮弹打翻,车上的人也被炸得飞了出去,看来是活不成了。

然后便见两架黑色的机甲从树丛中飞了出来,凶神恶煞地扑向剩下的机车,机甲内的辛普运手如飞,驾驶台上的按钮被他快速敲敲了几下,便已啪啪啪地快速发了三枪光束弹,干掉最后一辆机车上的三个人,剩下两个没来得及理会,因为他已经驾驶着机甲冲到了白色机甲的面前,那个红发披肩,满脸胡腮的大汉显然被突然的袭击惊呆了,还没回过神来,辛普就迅速打开自己的机甲仓,探手出去一手揪住他的胸口,将这大汉提了起来,狠狠地扔在地上,还飞在半空就被他操纵着机甲及时干脆利落地补了一枪给他。

那剩下没有理会的两个人,此时才回过神来,抄起高斯步枪边射向辛普边哇哇大叫着,奋不畏死地扑了上来。辛普猛地向右一拍控杆,同时左手及时地按下机甲右侧的动力启动按钮,机甲窗门没来得及关上,机甲就突然横出一丈远去,躲过了射来的子弹,他才又发了一枪轻易地干掉了一个,正想干掉剩下的一个的时候,一束光弹已经穿过他的胸膛……

“你怎么可以抢我的功劳,长官!”辛普立即抗议。

“如果我不及时杀了他,这个男孩就会被他射死……”原来那人的高斯步枪乱瞄之下刚好对准了那个少年,被克西德发现先干掉了,而此时他也刚刚好完成自己的任务。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不费什么力气,其实这对长年在战场上拼杀的他们来说,要灭这一撮小贼不过是小菜一碟,更何况他们搞了偷袭,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两人待在机甲内绕着战场走了圈,确认没有漏网之鱼后才跳出机甲来。

克西德直接走向那架漂亮的白色机甲,而辛普则扑向那个被他摔死在地上的大汉,这大汉被远远地摔了出去,尸体刚好压在被绑少年的那条绳子上,把少年拱着被绑的双手压在地上。

这少年就是丁纳斯,虽然他身上还穿着那套贵族少爷的衣服,但已经变得破烂不堪了,加上浑身脏兮兮的,背后被鞭打得伤痕累累,看起来就和一个低等肮脏的奴隶差不多。

当他看到身材高大,威风凛凛的辛普向他走来时,几乎忍不住要哭了。

“老天啊!你们的出现,我非常感激!”

“锵!”的一声,丁纳斯便见辛普拔出佩剑,然后高高举起……

苦难终于到头了,他心里乐得开了花一样,只觉得这如山一样的大汉高举佩剑来解救他的英姿,真是举世无双,战神的英姿也不过如此了。

然而,佩剑砍下,却不是砍向绑住他的绳子,而是那红发披肩的尸体的嘴上。

“噗!”的一声,几颗金牙蹦了出来。

“哈哈!这次收获还真不赖——”辛普开心极了,把一旁这个被绑的小奴隶当成透明的一般,对干巴巴望着他的一双眼睛也视而不见。

丁纳斯气疯了:“听着!我命令你马上给我松绑!”

辛普边继续敲打金牙,边不紧不慢地说:“一个小奴隶也敢对你家辛普大爷这样说话,小心活不长——”边说还边故意晃晃手上的佩剑威吓他。

“我不是奴隶!我是路博理家的丁纳斯!庞楚·路博理的侄子!”

辛普才停下找宝的行动,吃惊地问:“庞楚的侄子?——你?”

丁纳斯见了,又变回高傲的语气道:“没错,我是索多玛的贵族!我命令你替我松绑!”

辛普见这个一脸肮脏的小鬼,哪有点像个贵族的样子,于是心中冷笑,明明有求于他,却还装着不可一世的语气,他忍不住就讥笑道:“哼,求我吧!”

“……”

丁纳斯一阵沉默,思绪飞腾,想起了三天前的事来,三天前,就是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在开机甲的中途竟然睡着了,导致中途停了下来,就是因为自己的骄纵专横,导致了墨菲斯特白白惨死,还有十几个下人也死了,而他竟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平生以来,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感到悔恨,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深深的羞耻。

墨菲斯特捂着流血的脖子死盯着他的惨状,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中,让他一阵惊心动魄,以往他的心中一直笼罩着一团乌云,使得他认为对这些下人的蔑视和轻忽,都是理所当然的。而这次自己也不幸沦为奴隶了,这一路走过来的艰辛,所受到的折辱,短短几天的经历,如晨钟暮鼓地将他敲醒,心中的乌云散开,让他强烈地认识到,生命不应该有贵贱之分。“墨菲斯特,我亏欠着你……”他心中这样沉痛地想着。

“对不起!求你了……”丁纳斯高贵的头颅这次自然而然地低了下来。

得胜的辛普开怀而笑,佩剑轻轻一挑,就帮丁纳斯把绑住他双手的绳子挑断了。

然后辛普便见丁纳斯一声不吭,用手艰难地撑起身子,可能是被长时间拖在机车后面跟着跑的缘故,双脚也变得麻木了,他艰难地挪向一个尸体旁边,弯腰捡起一把两尺来长的高斯步枪,又踉踉跄跄地走回来,枪口向下对准红发披肩大汉的尸体。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一阵急骤的枪声惊心动魄地连续响起,便见尸体血肉乱飞,飞溅得丁纳斯满头满脸的,加上他咬牙切齿的狰狞面孔,看起来就像魔神一般……

辛普原本微笑的脸立刻僵住了,一丝冷气从心中窜了起来。

“这个小鬼真是够狠!”

走向白龙机甲的克西德听到枪声就在半途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看,虽然面带冷笑,寒气还是从背后冒了起来。

狠狠发泄完后,丁纳斯将高斯步枪狠狠地砸在已被打成一摊烂肉的尸体上,疲累血肉一身的他强撑住身体,一边大口呼吸,一边接过辛普递过来的水壶,就立刻灌了一口水,剩下的就全倒在自己脸上,冲掉血污的脸上恢复了之前的傲气来。

“谢谢你们救了我,我保证你们一定会得到丰厚的奖赏!——如果你们肯为我效劳的话,你们得到的奖赏将会多十倍!”

他口气不小,然而在他狼狈的身形映衬下,显得滑稽可笑。

辛普晃了晃已变得空空的水壶,和长官交流了下眼神。

“瞧他多会说话啊!”辛普挖苦道,显然还在怀疑这小鬼在讲大话。

“他说得挺像那么一回事,我已经相信他了。”克西德揶揄道。

丁纳斯只好说:“庞楚会证明我是谁来,带我去见他吧!”

他已经从他们的身上的制服和机甲判断出这两人就是来自伯父的青龙军团。

克西德说:“恐怕还不行,我们有命令在身。”

“什么命令?”

辛普插嘴道:“庞楚的青龙剑被偷了,我们受命去把它找回来。”

丁纳斯立刻着急道:“庞楚才不会在意他的什么鬼青龙剑,你们俩干的是徒劳的差事!”墨菲斯特和他所有的仆人都被打死了,而他也伤痕累累,这两个人如果丢下他不理的话,可能又会凶多吉少,所以,他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说服他们来为自己效命,起码不能让他们丢下自己。

他稀奇古怪的话果然勾起了克西德很大的好奇心来,青龙剑从来都被庞楚爱如珍宝,常常剑不离手的,他怎么可能不在意?

“如果庞楚不在意青龙剑,那么他为什么还派我们去寻找?”

“他当然要派些人出去找找,趁势把青龙剑不见的消息隐秘地传递出去,如果他一个人也不派的话,看起来就太奇怪。——事实上,青龙剑丢失了,对于庞楚来说,是有很大好处的……”

克西德听了更觉得好奇。

“青龙剑丢了,为什么对庞楚有很大好处啊!”

丁纳斯则继续奇言怪语,继续牵引着克西德的好奇之心。

“因为斯达特不是个思谋深刻的人,他会把庞楚这个象征性的损失,当着是庞楚真实力量的减弱。”

克西德忍不住踏前一步,这闻所未闻的话已经牵引住他全副的心神。辛普虽然听不大懂,见克西德这份紧张的样子,脸色也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为什么?——能否解释的清楚些!”克西德追问。

然后,丁纳斯就用非常快速的语速解析起来,就像是在说一些常识似地。

“庞楚的执行官任期就快要到了,而他又不想首先出击对付自己的老友,因为这样会使他陷进很大的被动之中,被认为是叛国的行为,这样就无法得到人民的拥戴,所以,他就可以借青龙剑丢失了,表现出自己实力被削弱的样子,这样来引诱斯达特先出手攻击他,只有斯达特先出手了,他在被迫无奈反击的情况下才会师出有名,才会顺利取得最后的胜利。——所以,青龙剑不丢,庞楚反而没有这个好机会,青龙剑丢了,对他更有好处。”

“但庞楚和斯达特两人一直看起来都像是亲兄弟一样好啊。”

辛普纳闷起来,他有点怀疑丁纳斯在无中生有。

“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从他们两个开始并列为国家执行官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是死敌关系。这么多年来,他们之所以能够平和相处,一是因为他们彼此互相利用,对方的存在对自己有更大的好处,另一个原因是他们一直不在同一个权力中心,庞楚一直在路博理,而斯达特一直在索多玛,两人没有正面的冲突,而现在庞楚取得了路博理战争的胜利,加上他的执行官任期就要到了,该是回来索多玛的时候了,他的回来,就是两个人正面争斗的开始,而庞楚通过战争,已经把民心民意从斯达特那里抢了过来,他不会轻易罢手的,斯达特肯定也不会相让;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庞楚的女儿芙雅前不久死了,维系他们两人之间的最后一根纽带就彻底断了。——他们两人的战争,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

说完,丁纳斯终于撑不住身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手揉搓着自己麻木的双脚。

克西德死盯着丁纳斯这个小鬼,心海却已经卷起了惊涛骇浪,他被丁纳斯的一席话深深震撼住了,这席话体现出的精深见地,对时局洞若观火的洞察力,是他万万不及,自愧不如的,而他的说话的时候虽然声音温温细细的,却不异于黑夜中的霹雳,立刻照见了许多他以前无法看清的东西。可笑他以往还素以“狡诈有智”闻名军中,自己也颇为自负,他不禁有些羞愧,看来自己不是“有智”,而是“幼稚”!对事情的洞察力,连这样一个小鬼都不如。

克西德在发呆的时候,听得似懂非懂的辛普却突然被一阵一闪而逝的光亮耀了下眼睛,但光亮很快就不见了,循着光源的大概方向,他推出应该是来自那架白色漂亮机甲。

但那阵光亮仅仅是一闪而逝,好奇之下,辛普就自然走向白色机甲想弄个明白。

“真不赖!”

机甲外形之美已经征服了辛普,他便迫不及待地就想爬进机甲驾驶仓去感受一下这机甲。

他的头刚刚探了进去,整个身子也顺势跟着往内挤进去的时候。

突然,一阵华亮的青光扑面而来,逼人的寒意让他不由全身毛发竖了起来,眼见那阵青光就要碰到他的鼻尖,然后穿透他的脑袋的时候,他长期战场搏杀锻炼出来的反应能力,或者说是一种强烈快速不经大脑的自救本能下,使他大喝一声,这晴天一般的霹雳使这团青光滞了一下,然后他整个人就立刻向后弹了出去,狼狈地仰摔在地上,却也在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

那团青光扑空之后,便见从机甲仓里钻出一个人来,扑的一声跟着跳到地上,手里握着把青光凛凛的长剑,就慌慌张张地就往树丛中逃命而去,速度不是很快,这人显然平时都养尊处优的,应该就是这群奴隶强盗的幕后老板,一直耐心地躲在白龙机甲仓内。

回过神来的克西德,认出这把青光凛凛的长剑正是他们要找的青龙剑。

真是踏破丢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克西德终于看到了青龙剑,反倒是变得老神定定的了,不慌不忙,也不用枪,而是慢慢拔出自己的佩剑,拿在手上对着那人的背影量了量角度,就突然脱手飞剑出去。

“噗”的一声,飞剑正中那人后背,穿胸而过,那人向前踉跄了几步就扑到在地,再没有起来,青龙剑也洒落在地。

“这青龙剑是你们路博理家的传家之宝吧,我想由你来亲手交给庞楚会更有意义。”

克西德把剑捡回来就递给丁纳斯,刚才丁纳斯的一席话已经赢得了他的信任,相信了他和庞楚的伯侄关系。

丁纳斯仍歪坐在地上,没有接剑,说:“这是你们的功劳,我怎么好贪功,还是你拿着吧。”然后他伸手指着刚倒下的尸体说:“把他的头割下来吧,我想庞楚会更喜欢这个意外的礼物。”

“现在,你们肯带我去见我的伯父庞楚了吧。”丁纳斯目光诚挚地望着克西德。

“荣幸之至!——青龙军团先锋舰队旗下的克西德·沃夫向您问好,丁纳斯先生!”克西德友好地伸出了双手,算是正式的自我介绍。

“机甲列兵辛普·科罗温也向您问好,先生!”也伸出了他的大手。

“再次感谢你们的搭救!”丁纳斯紧握着他们的手,激动地泪水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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