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巴比城上杀气腾腾，艳丽的魔法在城墙上方炸起一蓬蓬与日争辉的五彩波澜。
相较城门附近的震天喊杀，高迪大军的身后要安静许多，只有一队骑兵卷起蓬乱的尘土，朝着铁血佣兵团的八位成员席卷而来。
无悲刀紧握在手，若有若无的热量由刀柄传入手中，罗杰的心，平静如海。
第一次杀人会有什么感觉？以前，罗杰一直有些期待，也一直觉得自己届时可能会有些丢人。
事实却是另外一回事，兴奋早已随着一刀砍飞那个骑兵小队长而烟消云散。
杀人，竟是那么的简单。罗杰由那一刻开始相信，自己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世界。
丢人的现象没有出现，罗杰甚至没有丝毫恶心反胃的感觉，更没有那所谓的快感。可以说，除了淡淡的悲凉之外，那一地的尸体没有让他的心灵产生任何波动。
在前生，这种感觉无疑只有杀人狂才有。可今世呢？罗杰不知道他的表现是否符合一个正常人的反应，可不管是什么反应，他都已经无法回头。
杀过人后，罗杰有种明悟——冥冥之中已经有一张大网把他笼罩，里面，将会不断出现一些他不得不杀的人。
该死的、不该死的，认识的、不认识的。一如赠送土豆，对于那些杀错的人，罗杰只能说声抱歉。救人杀人，一切全凭本心。
刀，轻轻的刺入泥土，而后，带起一道长长的小沟，迎向那漫天的尘土。
马腿升空，鲜血飞溅。喊杀声伴随着哀嚎声在尘土间回荡，在无悲刀每一次挥动过后，罗杰身上的短衫都会多出一条猩红的血斑或是一块密集血印。
有自己的，更多是别人的。
斗气枯竭，力气耗尽。没关系，还有智慧。
除了打头的骑士，除了第一次冲击，百来名没有任何斗气的骑兵对罗杰来说，再无威胁。
打不过可以躲，人越多，反而越容易躲避致命的攻击。只要计算得当，只要能忍得住伤痛，恢复些许体力之后，又将是杀戮的开始。
当地平线上出现一面飘舞的旗帜，当罗杰感觉浑身上下即将在下一秒散架时，太阳已经偷偷升到了最东方，而刺鼻的血雾中，只有他一人傲立于天地之间。
“才多久，我居然杀了上百人！”罗杰淡淡地瞅了眼远方升起的旗帜后，盘膝坐下。
身后二十米外，戴梦丝那紧握魔法杖的右手悄然松开，暖风灌入，竟有些凉意，手心，竟已经湿透。
“这家伙，害得我手都不敢松一下，加起来好像有十多次精疲力竭了，每次想给他补充点逃跑的体力，结果他又动了。居然硬是在斗气完全枯竭的情况下杀了四十多个骑兵……”
“反应能力极强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胖老头摇了摇头，身体蓦然带起一道残影，瞬间出现在罗杰的身后。
“你杀了四十个无辜的人。”
罗杰猛的睁开双眼，却没有回头：“为什么？”
“因为他们的死只满足了你以弱胜强的快感，对你的实力没有任何帮助。你知不知道，为了杀这四十多个骑兵，你浪费近一个时辰！”
罗杰刚要反驳，胖老头的声音再次悠悠传入耳中：“别告诉我你的反应能力有所增强，身体即将无法承受负荷的时候修练比平常时候修炼更容易与天地间的斗气交流，次数越多，对于突破到下一个境界的帮助越大。两者相比，你会选哪种？”
“反应能力。”罗杰毫不犹豫道。
胖老头顿时气绝，铁血佣兵团另外六个除了戴梦丝之外，哪个不是桀骜不驯的家伙？可遇上自己指教的时候，又哪个不是嘴不言心牢记？
只有眼前这个小子，才多少天，这都第二次无视自己多年积累的经验了！
可以说，胖老头的指导并没有错。
一个人的实力强弱，关系最大的无疑是境界。而境界的提升，最为关键的又是突破瓶颈。斗气学徒初阶想要升到斗气学徒中阶，除了需要每日打坐修炼斗气之外，还有就是斗气达到临界点时的突破。
一个人天赋的高低除了决定这人修炼时间的快慢之外，还有突破瓶颈的时间。天赋高的，若勤奋修炼，斗气学徒初阶达到斗气学徒中阶的突破期，所花的时间只要十天。天赋低的或许需要更长时间，可只要吃得苦，二十天、三十天总能达到。
想冲破斗气学徒初阶与斗气学徒中阶这个瓶颈则不同，天赋高的十天就能做到，天赋低的，或许一辈子也无法做到，因为他们缺少突破时那一刹那的灵光。唯一的破解方法，只有在经历生死、潜能发挥极致时修炼，再或是依靠外力强行突破。
其实，罗杰的话也没错。只不过胖老头并不知道他还有一个能加快修炼速度的农场而已。在罗杰看来，生死相搏的时候训练反应能力同样是非常值得珍惜的事情，尤其是在实力增强，对手的档次逐步提高后，再想要这种时候简直是可遇不可求，毕竟等到那时，稍微有些许失误便可能迎来致命的杀招。
超负荷修炼确实有益突破境界，可罗杰自问天赋不差，再加上可以加速修炼的农场空间，就算突破每个瓶颈多耗点时间，那也能将天才的修炼速度远远甩在身后。
而反应能力，在以弱对强或是以寡敌众时可是能起到救命的作用，两相比较，在实力尚弱、境界比较容易突破的时候，罗杰觉得还是反应能力优先考虑为好。
“算了，你自己看着办！”见罗杰没有解释为什么选择反应能力，胖老头颇有无奈的摇了摇头，瞬间闪回戴梦丝的身旁。
“这小子天赋不错，人也聪明，可惜不懂尊敬老人，更不懂虚心接受别人的经验。”胖老头恨恨道：“等这小子吃够了境界低的苦头后，看他怎么求我教他如何加快修炼！”
噗……
戴梦丝失声笑道：“他否定了你的提议？”
胖老头的鼻子重重地哼了两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