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啊”的一声惊叫,秦逸猛地睁开眼来,房间里人影都没有一个,揉揉太阳穴,脑中轰的一声巨响,浑身都麻了。
“少爷,怎么啦?”小丫头听得声响,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秦逸拉住她小手,急急问道:“婉儿,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或者昨晚上有没有听得什么怪异的动静?”
“少爷这是怎么啦?”小丫头摸摸他的脑门,疑惑地摇摇头。
惨了,惨了。秦逸拉开被子看来一眼下体,衣衫散尽,丝缕不挂,也不知道自己被怎么样了?这小妞竟然给自己下药,太猥琐了!
他慌手慌脚地自被子里穿好衣服,在小丫头怪异的眼神中往外冲去,口中大叫:“杜大哥,召集兄弟,操家伙!”
杜飞正在屋里小便,听得叫唤还以为出了大事,带着一帮早起准备早饭的伙计,手里拿着菜刀饭勺,气势汹汹地赶来。
“少爷,这次咱们要声讨谁?”杜飞激动得满脸通红,目带凶光,挥舞着手里的夜壶。
“杜大哥,我这次栽了。被一个年轻貌美女子使用手段奸了。”秦逸面带悲愤道。
“什么?这还得了!”杜飞大怒,大手一挥:“全部都有,操家伙……”
“算了,算了,杜大哥,这涉及到我个人的声誉,咱们还是低调行事,我只是想问问她是何居心而已。”秦逸慌忙打断他的发号施令,眼前这帮家伙,没有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带着这帮人马出去,不被人笑掉大牙才怪。
于是两人冲上大街,直向丽春院旁边的小巷子奔去,看得早起的路人纷纷躲避,怪异之极。
“杜大哥,你手里这兵器实在是……非同凡响。”秦逸捏着鼻子,指着他手里的家伙,瓮声瓮气地道。
“哦,我这是积极响应少爷号召,第一时间就赶来了,没有来得及准备趁手兵器。”杜飞尴尬地将夜壶往身后藏了藏,道:“不过少爷放心,像我这种高手,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草木皆可为剑,一把夜壶就当流星锤使用了。”
到了地方,杜飞也不讲究道上规矩了,砰地一声踹开院门,一阵风似地冲了进去,又一阵风似的冲了回来:“少爷,没人!估计是先得到了风声,扯呼了!”
跑得这么快,赶着投胎吗,你走了老子这可怎么办呢?秦逸心里暗自叫苦,终日打雁的,还叫雁啄瞎了眼,也不知道自己的雏男之身有没有破,这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两人搜索无果,恹恹地走在街上。秦逸拉住一个卖菜的老头问道:“老伯,有没有看见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往哪个方向去了?有多久了?哦,那女子身穿蓝色袄裙,和我很般配的。”
那老头神情怪异地看了几眼,指指前面:“往那走了半盏茶功夫了。小伙子,不是我说你,年纪轻轻不要沉迷于酒色。”
秦逸被说得脸色通红,大吼一声:“杜大哥,咱们追!”
两人急走一段路,杜飞突然拉住他的手,小声道:“少爷,这地方我来过。”
“嗯?那就好办了,你熟路走前头。”秦逸喜道。
“可是……可是……”杜飞忸怩半晌,小心翼翼地道:“少爷,咱们要逛窑子也不用来这种地方啊,忒地辱没了少爷的身份。”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秦逸听得不对劲,战战兢兢地问道。大清早逛窑子,你这想法很有建设性啊。
“少爷,我向你隆重介绍,这就是鼎鼎大名的宣城黑窑子——七大胡同。”杜飞神色郑重道。
我日,被那卖菜的老头坑了。秦逸眼前一黑,差点吐血,找娘子找到七大胡同,老子可真是古今第一人了。
接下来的几日,秦逸除了有点担惊受怕,倒也轻松,每日在院子里练练剑,修习一下散功,有空和小丫头说说话,火老头偶尔指点一下他的剑术,更多的时候人影也没有看见,也不知道是不是去丽春院鬼混了,日子倒也还算平静。
这日,秦逸在院子里刚刚练完拔剑三千的日常训练,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就听杜飞在门口唤道:“少爷,族长请你过去。”
秦逸收起剑,奇道:“杜大哥,可知我爹找我何事么?”
“少爷闭门苦练,就连家族大比之日都忘记了么?”杜飞一竖大拇指,满脸佩服。
“哦。”秦逸应了一声,这才想起来,算算日子家族大比之日也应该到来了。
今日是家族年轻一代弟子内劲测试的日子。这可是家族每年一度的盛事。多少家族年轻弟子日夜苦练,也就是为了能在今日出人头地,成为家族核心培养对象。只有通过了劲力测试的人,才有资格进入家族最为神秘的藏功阁挑选适合自己的跟高级的功法,惊才艳艳者甚至有可能被家族那些前辈高人收入门墙,名师出高徒,出人头地自然不在话下。
秦逸对此却没有丝毫热情,甚至还隐隐约约有些恐惧。自己的修为和世间所传毫不相干,内劲测试自己是绝对不可能通过的,惊才艳艳之辈说的也不会是自己。内劲测试完之后,就意味着自己等成人仪式完成,就得按照家族惯例搬出小院,到坊市学习锻炼几年,积累了一定的经验,有能力了独当一面掌管某一部分生意,或者没有建树,在店铺里当个被人呼来唤去的小伙计,领着微薄的薪俸,得过且过。
想到这心里更不是滋味,兴致缺缺,意兴阑珊道:“杜大哥,你先过去,我换件衣服就来。”
杜飞似乎看穿了他所想,挤眉弄眼道:“少爷,今日可真算是百花争艳,各有春秋,丫鬟遍地,小姐拔堆,连几个平日里很少走动的姑娘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看得大伙眼睛都直了。”
“真的?”秦逸这才提起了些兴趣,急道:“杜大哥,你等我一会,我这就去换过衣服。”
少爷还是这么豪情奔放,看见漂亮的小妞就想上去摸一把。杜飞看得心里暗自发笑。
秦逸一回到屋子,就见火老头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眼睛里的神色是个男人都懂的龌龊,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哼道:“看什么看,没有看见我泡妞的战袍?”
连泡妞的战袍都准备好了,这小子不简单啊。火老头一愣,嘿嘿一笑道:“俗话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小子连自家嫡亲都要惦记,真是没有出息。”
秦逸呵呵一笑,心情大好:“我又不是兔子,所以绝对没有不吃窝边草这种说法,再说了,我只是去看看,养养眼,增长一番见识而已。”
这小子平素就没有个正经的时候,火老头也无语了。
秦逸换过衣服,在铜镜前晃了晃,突然脚下一软,差点跪下了,不可思议地又看了一眼,惊道:“老头,我原先没有发觉我竟然也这么帅气,方才我都差点给镜子里的我跪下了,你说神奇不神奇?”
照下镜子竟然可以照出这么些感慨,看来这小子自恋得没有救了,火老头有点神经错乱了,瞄了他一眼,这小子这些日子天天泡药浴,皮肤发白,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青春气息,双目含星,唇红齿白,哪里还有当初那种病恹恹的样子,若是头上戴顶小帽,手里再摇个折扇,保准比那些营养不良的世家子弟才子还要风流倜傥。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秦逸原地转了几个身,对自己这身泡妞的行头甚是满意,想想似乎缺少点英气,将黑剑往腰里一插,踌躇满志地迈着方步,施施然走了出去。
火老头差点笑出声来,这小子先前的打扮倒也还人模人样,黑剑往那腰里一插,半截剑尖拖在地上,不伦不类的,怎么看怎么别扭,彻底损坏了他的大好形象,简直就是个小村皮,叫他街**那是高估了他。
宽阔的试武台用大块的花岗岩筑成,高出平地三尺有余,打磨得平整光亮,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光辉。
台下已经站满了秦家年轻弟子,有男有女,各个精神抖擞,信心满满。不时有嬉笑声传来,莺莺燕燕,情景甚是热闹。
看见秦逸走来,纷纷让开一条路,离他远了一些,像是怕沾染了晦气一般。有人甚至忍不住的出讥笑之声,显然很是喜欢看他出丑的模样。
秦逸也毫不在意,大大方方往家丁丫环的下人区一站,看向了台上。
高台上摆放了一排椅子,秦家四位现任长老依次而坐,闭目养神,一副高人模样。秦族长坐在中间,不停地四下张望,见秦逸站在下人中间和丫环打着招呼,心里一阵叹息。
“哇,快看,他们来了!”周围突然传来一阵惊叫
秦逸顺着他们眼光所指,向前看去,只见台上走来四男三女,十五六岁的年纪,个个目不斜视,走到椅子背后站定。男的气定神闲,女的俊俏无比,这就是家族近年来杰出之辈,被收入后院悉心教导,假以时日,定然是家族的中流砥柱。
“哇,快看,是大师兄啊,好帅啊。”站在秦逸身边的一个小丫环高声惊叫道,脸上满是兴奋之色,显然对这位大师兄中意已久,只要大师兄一点头,**那是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
“哇,好帅啊……你看,他在对着我笑耶!”
站在首位的公子甚是眼生,面如冠玉,长剑缠腰,面带微笑,长衫飘飘,说不出的风流潇洒味道。也难怪秦家小姐们惊叹不已,双目星星闪动了。
只是,任凭底下的女子惊叫,暗送秋波,那大师兄却只把自己的注意力,含情脉脉地集中在自己身旁的美丽少女身上。
日,这小子是从哪里蹦出来的,竟然敢抢老子风头,秦逸暗骂了一句,对于比自己帅的男人,他一向是没有好感的。
秦逸突然感到似乎有一道眼光色迷迷地看着自己,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气,抬头一看,就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满脸悲愤地瞪着自己。
秦逸很有觉悟地缩缩脖子,苦笑不已,这丫头是三长老的宝贝孙女,自己还得叫她堂姐,自从被自己不小心撞见在后山洗澡后,追杀了自己整整一个月,何其凄惨啊。
正热闹间,突然台后走出个须发雪白的老头,身材矮小,细眉小眼,脸上一道伤疤横贯整张脸,模样甚是骇人,半只衣袖空荡荡地,一步一晃地慢慢往台上走来。他来得那么自然,就好像本来就在台上一般,让人丝毫没有觉得突兀。
秦族长霍然睁开眼睛,慌忙迎了上去,惊道:“二爷爷,你老人家怎么来了?”
秦几位长老也慌忙起身施礼,神色甚是恭敬。
这小老头可是秦家现今岁数最大,资格最老,修为最高的史前怪物了。他就是几十年都不露面的秦无胜秦二爷了。
这秦二爷天生是个武痴,终生未娶,以功法招式为伴,见了罕见的功法如同酒鬼看见美酒,偷摸拐骗无所不用其极,不弄到手誓不罢休。修炼起来废寝忘食,没日没夜,简直就是一个练武狂人。
据说他一生跟人比武上百场,一场都没有胜过。
他的武功没有练错,只是他的人错了。
他找的对手都是当今各路功法的顶尖高手,比如至今无人超越的天下第一神拳上官铁掌,百年前天下无敌的刀客胡一刀,一柄黑铁剑横扫天下的柳松阳……
这些人物的修为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所以虽然他没有赢过,但没有人看不起他,反而对他充满了尊敬和崇拜。
“不必多礼,你们继续。我只是来看看今年有没有小娃娃能看得上眼。”他生性淡泊,浑然不在意。
二爷爷要收徒了?秦家诸人听得心头一阵狂喜。
秦族长将他迎到自己的椅子前,哈了几口气,用衣袖擦了又擦,这才请他坐下,满脸微笑道:“您老请看,那个就是我儿子了,哦,不是那个,那个正偷偷往旁边女孩子胸口偷看的小子是大长老的二孙子,也不是旁边那个獐头鼠目的歪瓜裂枣,那是二长老的孙子,我儿子可是很正经的一个人,自幼聪明绝顶,八个月就会打高高,两岁识字,一向很崇拜你这样的绝世高手,时常说起你老人家就钦佩万分,你看是不是入得了你老法眼,实在不行做个记名弟子也行,在你手里学到一点皮毛,也够他终身受用了。”
秦族长这招贬人自夸,顺便还拍了二爷爷一个马屁,把自己儿子夸得绝世无双,一气呵成,颇为老道,简直就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旁边的大长老和二长老却听得胸口发闷,差点吐血,对族长满是悲愤和鄙视,有你这么损人利己的么?你儿子那副德性我们还不了解么,没有这个实力就不要来参合,求你积积德,把这大好机会让给别人吧。
秦二爷顺着他所指瞧了一会,面色有些古怪,良久才道:“这小子长得倒是耐看,就是手有些不老实。”
扑哧,秦家四位长老齐齐笑了起来。
手不老实?秦族长看来一眼,顿时勃然大怒,差点一个劈空掌将那不孝子劈翻在地。老子在台上厚着脸皮辛辛苦苦为你找个靠山,你小子倒好,也不看看场合,在台下拉着个小姑娘看手相说悄悄话,还把手揽在人家腰上。悔不该将这看相泡妞大法传给这小子啊,失策,失策!
秦族长张大嘴巴,半天喊不出一个“啊”字,差点当场憋出内伤来。